手指一搓,彈出兩個結界球包住諾拉和修司:「多少年沒來我的地獄,如今三個一起大駕光臨,有點太可以了吧。」沙雷領頭向打開的空間之門飛去。
諾拉蒼白的臉染上心虛的紅,沒有搭腔。
修司瞥了眼小心翼翼跟在諾拉身邊的無辜眨巴著眼睛的伊爾,眉毛皺得更深:「誰叫我和諾拉都不知如何找你,這件事,我們四個都有份。」
詫異的揚眉,沙雷英俊的臉上有絲好笑,「我和伊爾的糾紛沒…扯上過你們吧?」綠眸笑意滿滿的對上伊爾毫無曲線的身子,再看看修司,壞心眼的笑了,他們之間看來還是未發生什麼哪,是伊爾太蠢還是修司太遲鈍?
這紅頭髮廝笑得那麼曖昧做什麼?修司沉下眼,打心底開始唾棄起垂涎伊爾的沙雷,要不是伊爾從小纏著的人是他修司,現下,他就要出手揍人了。黑眸向上翻翻,他幹嗎要揍人啊?!瘋了!忍不住,再瞪向伊爾,都是那小子的錯!要不是他,他怎麼會出現這麼莫名其妙的情緒?
伊爾陪著笑,小小心心的再往諾拉身邊靠一靠,咽口口水,怎麼…今天非黃道吉日麼?修司和沙雷看他的眼神都很可怕…好想哭啊,他很乖的又沒招誰惹誰。
諾拉只是一味的傷感,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暗湧。
穿過一段看似仍在人界的扭曲空間,四人進入黑暗的世界,除了明亮的地獄之火,毫無其他任何光線,紅與黑的組合,異常的霸氣和妖媚。
有秩序存在下方飄動前進的幾排人讓修司和諾拉心中暗暗乾笑,這些若是死靈的話,那他們花上一年的時間也沒辦法把排到無盡路上的隊伍中找出他們要找的人。
沙雷和伊爾倒是習以為常,審判的速度向來都比不上死亡的速度,除非個別案例,誰也別企圖早死早超生。
一行人飛往地獄最深處,直接飛入冥王殿。
燈火通明,紅紗翻飛,加上妖美各異的女人,沙雷的生活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糜爛。
「什麼事要牽扯上我們四個人?」沙雷舒適的在首位坐下,讓其他人都避開去,才詢問。
諾拉低垂下頭,伊爾非常純潔眨巴著紫銀色大眼,不干他事啊,他是被踹下賊船的。
修司一進地府的隱約感覺得到證實,簡要的說了遍那只被斬殺天使,「神要重新親自見過他,叫我們來帶他的死靈回去。」面色一如平日冷淡,毫無波動。
嗤!伊爾滿眼佩服的盯住修司,好厲害!原來真人不露相,修司這麼有本錢當騙子的!說起謊話面不改色,草稿都不用打,好了不起。
修司警告的橫了伊爾一眼,再這麼看下去,沙雷不難保猜出他在胡扯。
沙雷語調的漫不經心,「不可能,那個死靈已經判往地獄最深處,有去無回的。」
諾拉臉色全變,沒希望了。
「如果神一定要見他呢?」修司淡淡道。
掂起一粒梅子丟入口,沙雷來回看著他們三個,吐掉核,「真的是神要見?入了我地獄的死靈,除非真有錯判,是絕對出不了地獄之門。」順便掃了伊爾一眼,上次那個很多的錯判就是他幹的。
伊爾眨眨眼,淚就掉下來了,冤啊,不是他的錯呀!
沒人理這小子的眼淚,反正不值錢。
垂下黑眸,修司呡出個笑:「那如果我說你錯判了呢?」
沙雷笑不改色,「靈歷不會有錯,而況,他的情況特殊,是經過提前審理的,有周密的調查判罪。」
諾拉深深低下頭,已無生氣。
「命歷都可以更改,我不相信靈歷會準確到哪兒去。」修司冷冷盯住沙雷。
伊爾淚流得更急了,~~嗚~~這不明擺著在影射他嘛。
沙雷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看修司,再看看諾拉,反正不用看伊爾那個小笨蛋,「戰神是沒有私慾的,同僚之情可以讓你破例來我這裡勸說?」
諾拉身子一顫,頭低得更下了。
修司面無表情,「私慾人皆有之,不用把我說得那麼偉大,你到底願不願意放人?」
好麼,直接威脅了,帶淚伊爾滿是崇拜,第一次看到修司處理事情的手法,果斷、乾脆,不知為何,有點……心跳加速?不對,心臟不在他這裡,可就是有點呼吸不順起來。
沙雷思索了一會兒,「他是重犯,你應該知道私自提出重犯的下場。」若真不是神的旨意,一旦被查出來,他這個冥王也脫不了被責罰的下場。
「反正要死一齊死嘛。」伊爾咕囔,「大家一齊轟轟烈烈下地獄不是很好麼?」他已經被拖下水了,再加個沙雷也壞不到哪兒去。
沙雷的臉頓時有點猙獰,這死小子說什麼鬼話?雖然他天天處在地獄,可好歹是地獄之王,而非作為死靈天上囚來這裡度假,明哲保身的原則,他至少還是裝在腦子裡的。
「我們已經在地獄了。」修司冷冷道。
伊爾望向修司,立即又緊張起來,望向沙雷,沒了。再看向修司,又緊張,再看向沙雷,又沒了。怎麼回事?想一下,伊爾驚恐的的出結論,修司是病毒!一看到修司,他就生病了!嗚~~怎麼辦?他以後要還想纏著修司,豈不是要有生命危險?悲從中來,小天使的眼淚吧嗒開始下墜。
三個人匪夷所思的瞪著伊爾……這也太奇怪了吧,他一個人在那裡,怎麼莫名其妙的就哭了起來?又沒人罵他碰他招惹他,也太天才了吧?!
「這個……」諾拉也不好再沉默下去,「伊爾,沒關係的。」他是怕被牽連著入地獄麼?都是自己不好。一想著,藍眸也泛了紅,要不是私心,也不會害他成這個樣子。
沙雷的綠眸驚愕的瞪向諾拉,不會吧!怎麼今天要發洪水了?連向來只傷感不痛哭的海神諾拉也要陪那傻小子一起哭?左右看看,是不是下一個哭的就應該是自己了?
修司嘴角有點抽搐,他該有先見之明,不該太重視自己的穩妥而早一步踢伊爾去找死靈的,「沙雷,我希望你放人。」
沙雷乾笑:「你會不會也拿眼淚來威脅我吧?」戰神要也哭了,他這地獄就別再想有安寧之日。
揉揉疼痛的額頭,修司真的很想罵一句笨蛋,沙雷怎麼會說出這麼白癡的話?「我要你放人。」忍不住利眼掃過。
沙雷嘿嘿笑,摸摸鼻子,知道失言了,「我說過,重犯不得輕易提審。」明文規定不可破,「不過……如果你有什麼好說法勸得了我,倒可以破個例。」
「你要我炸掉你的冥王殿?」修司危險的微笑。
嚥口水,真夠火暴的,私下裡的修司可沒這種脾氣,是上任戰神撒拉弗的遺傳?沙雷陪笑兩聲,綠眸一掃,「我要伊爾。」既然打不過修司,那麼氣得他蹦蹦跳也勉強放行了。
跳起來大叫的是伊爾:「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沙雷奸笑,早就看出修司是面冷心熱的對伊爾,這回沒轍了吧。
修司眉也沒皺,「成交,死靈給我。」
「啊——」伊爾不可置信瞠大紫銀色眼眸,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轉身看了半天,還是回頭衝到修司身邊抱住他痛哭起來:「為什麼?嗚~~修司不可以不要我啊~~」嗚~~好冤枉,為什麼他得為了一隻死靈犧牲自己?
諾拉也深感意外的睜圓了藍眸,滿滿的歉意:「修司,我——」
伸手止住他的話,修司向整個傻住了的沙雷:「伊爾給你,死靈呢?」彈出個結界球包裹住哭嚎的伊爾,送到沙雷面前。
……眨一下綠眸,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沒做夢啊?沙雷盯住球中掙扎的要出來的流淚天使,再看看修司,夠狠啊!這招打死他也使不出來,要他是修司的話。「你贏了。」召喚出冥使,吩咐下去。
「我不要活了!修司~~嗚~~」伊爾以頭搶球爾,悲痛欲絕,哭得呼天搶地的。
諾拉心碎的望向修司,「修司。」為什麼鬧成這種地步?難道用偷的不行麼?都因為自己的私慾……
修司冷著臉,看都不看伊爾一眼。
沒很久,冥使帶著一個手掌大小的死靈球回來:「冥王。」
發怔的沙雷接過那個球,頭痛的看一下大球中的伊爾,「喏,給你們。」真是的,他只是想開個玩笑,整一下修司,怎麼到頭來為自己攬上了這麼個大麻煩?
修司拿好小球,「走了,諾拉。」毫不留戀的離開。
諾拉只得匆匆跟上。
一下子,冥王殿中剩了哀號的天使伊爾和頭疼的冥王沙雷。
「我不活了,嗚~~修司不要我了。」好難受啊~~伊爾哭得天地變色,幾乎沒背過氣去,這種撕心裂肺的難受是第一次,為什麼?難道他在修司心中就這麼微不足道,可以輕易送人?
托住下巴,盤腿懸空坐在球邊的沙雷干咧著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修司那傢伙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別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沒好氣啐道,誰想要這個愛哭鬼啊。
「嗚~~」伊爾喘不過來,伏倒在球中。
抓抓紅髮,翻個白眼,沙雷爬起身,「好啦,別哭了,伊爾,過幾天我就放你回去,你當來地獄度假好了。」
「修司不要我了!我不回去~~嗚~~」伊爾滿臉掛淚,邊哭還邊有空閒反駁。
「啊?不會吧?」沙雷惡狠狠瞪他,「你想在我這裡賴吃賴喝一輩子?沒門!現在就給我滾回去!」伸手抓向伊爾,想把他抓出來。結果,剛一碰到結界,強閃電立即擊出,沙雷前一刻所在地被炸了個大坑。
面色難看至極,沙雷陰森森抱手笑起來。
被閃電嚇一跳的小天使抽噎著好奇觀望,咧?怎麼回事呀?
「修司那小子真會騙人的,什麼交換,他根本就不想把你給我,才設了這麼個任何人碰不得的結界。」瞇上綠眸,沙雷咬牙切齒:「竟然連我也整到了,夠陰!」
伊爾流落串串淚珠,有聽沒有懂,似乎事實上不是修司拋棄他?
看透伊爾所想,沙雷邪惡一笑,突然大吼:「修司的意思是,任何人不得靠近你和這個結界,等著餓死吧!伊爾!」
「啊!」小天使被詐唬得一愣一愣,又痛哭起來,修司好狠心啊~~拋棄他不算,還企圖餓死他?
嘿嘿奸笑起來,沙雷類頓時壞心情一掃而空,整不了修司,欺負一個小伊爾也不錯呀,人要有自知之明,知足長樂,長樂呢。
當沙雷快樂的抱著手看著伊爾哭泣解恨時,一隻冥使匆匆飛進來,「不好了,冥王,戰神大人在外邊炸我們的防禦結界。」
「什麼?」沙雷立刻拉下臉,「讓他進來!」修司玩真的了?就為了這個哭哭啼啼的小子?綠眸瞥一眼依舊大哭的伊爾,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可取之處,最後只能歸結為修司的眼光不一般的有問題。
一天之內,修司第二次進入冥王殿。
沙雷站在那裡,旁邊是哭泣可人被封在結界中的伊爾。
一看到修司,伊爾背過身去,哭自己的,他再也不要理修司了,居然要餓死他,壞人!
面對伊爾的舉動,修司扯了扯唇角,沒說話直接面對沙雷。
沙雷假笑:「你又來做什麼?修司,若是想要回伊爾,未免太沒有誠信了吧,你可是親口答應過給我,作為交換死靈的,現下,死靈你帶走了,你還想幹什麼?」
修司冷道:「我是答應拿伊爾作為和你交換死靈的條件,可我沒說不會用武力奪回他。」
伊爾小背影一震,還是沒回頭。
沙雷哈哈大笑,一步步走到修司面前,綠眸是滿滿的認真,「修司,一直以來,我個人認為你是條漢子,想不到,你竟然——」低下頭去,似乎在懊悔,然後卻突然抬起頭,雙眼爆出喜悅:「你竟然和我卑鄙得不相上下!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匡,伊爾一頭砸在結界上,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沙雷笑瞇瞇:「伊爾你拿走,附帶美女十名,我冥王殿的人你隨便挑!」難得有同道中人,不好好攀個關係才真是蠢到極點,畢竟兩個人一同卑鄙可比一個人獨闖江湖的方便。
修司面無表情,「我只要伊爾。」
「好!拿走。」沙雷豪爽極了。
「我不要!」破天大吼的是伊爾:「我不要,我不要!」他在球中跳叫:「當我是什麼啊!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不回去了!我要在地獄一輩子,就算地獄再黑暗再破爛再比不上天堂,沙雷再令人討厭再噁心再變態到極點,我也不要回去!」
一番話聽得沙雷和修司同時伸手準備掐人。對看一眼忙又縮了回來。
「呵呵,見笑、見笑。」沙雷咧出白牙,心中實在想痛扁伊爾一頓。不急,有的是時間,死神殿太好來去自如了。
「哪裡、哪裡。」修司的笑明顯是硬擠出來的,「我管教不嚴。」張手招過結界,「告辭了,沙雷。」
「我不要回去!」伊爾大叫:「你是聾子麼?我說了我不要回去就不回去!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怎麼可以這麼輕視我?!我、不、回、去!」最後四個字是狂吼的。
冷冷瞥他的又跳又叫,修司很酷的扔下幾個字:「誰理你啊。」直接拎起大球帶人,飛走。乾脆利落,揮揮袖,除了大球,不帶走一片雲彩。
天堂,死神殿。
伊爾二話沒說,把死靈審判為人,轟走道謝不止的諾拉,接著再趕修司:「我再也不想見你!」今天他傷透心了,終於看清修司是什麼樣的人,「你走!」
靜靜看了會兒他,修司扭頭飛走。^
剩下伊爾瞪著紫銀色大眼半天,突然淚水上湧,痛哭出來:「嗚~~叫你走,你真走啊!那我叫你去撞牆,你不乾脆飛到一半去撞電線竿好了?!爛修司~~嗚~~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四周埋伏的偷看的眾天使們不約而同歎了口氣,完蛋了。死神殿的黑暗日子又開始了。
神啊,救救我們吧。
「修司~~嗚~~」伊爾痛哭著邊翻看命歷邊審判死靈邊打嗝,「嗚~~你不要我,你會後悔的~~」
殿門口的人翻個白眼,當初是誰叫他走的?現在反倒來怪他了,走進殿,「別哭了。」聽得真讓人想抓狂,難怪死神殿的天使說什麼也要把他請來,私人恩怨請自己瞭解,還他們一個清靜就好。
「修司?」小天使一怔,不敢置信的睜大漂亮的紫銀眸子,仍的帶淚的臉立碼展現出燦爛的笑容:「修司~~」撲過去。
啪!一隻大手抵住伊爾的額頭,不讓靠近。
「哎呀~~修司呀~~人家抱不到你啦!」雙手雙腳亂揮的伊爾死活賴不進面前一臂之遙的胸膛中。
「你不生氣了?」修司挑眉,難得有耐心的問。
哦,對喔,小天使一愣,才發現他們應該在冷戰期才對,怎麼這麼沒骨氣的就投懷送抱?太…沒面子了!可——瞟一眼那垂涎很久的寬闊溫暖胸膛,他不管了!偎一下再說!「人家要抱抱!」
歎一口氣,修司收回手,讓伊爾如願的巴上他,有時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怎麼與年齡怎麼不符合的白癡幼稚?
滿意的將鼻涕眼淚蹭上修司的衣袍,伊爾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找我什麼事呀?」仰頭看看幾天不見又英俊不少的修司。
「你的手下投訴你,叫你別哭了。」修司拖著死抱他不放的伊爾,像只袋鼠來到桌前,看到的又的濕漉漉的一片,這小子怎麼這麼能哭啊。
「可…哭是我唯一的權利了。」伊爾非常有理的伸出手指,數給他看:「你瞧,我現在不能回戰神殿睡覺,不可以去伊甸園偷蘋果,不能下界找伽仕樓玩,不能死賴著你,那我不哭做什麼?」
…他怎麼會喜歡上他?!修司拎起伊爾,提高,在面前轉轉看,「如果,我不准你哭,你是聽話呢,還是不聽話?」語氣好溫柔,溫柔得叫人發毛。
瑟縮一下,小天使努力綻放笑容:「呃…這個,修司不會那麼殘忍的剝奪我哭的小小權利吧?」
「不准哭!」修司冷下臉,一個字一個字道,無視於伊爾立刻泛紅的眼眶。
抽一下鼻子,再抽一下鼻子,淚珠在大眼中打轉轉,就是不敢往下落,伊爾可憐兮兮的點頭:「我不哭~~」聲音打著顫,非常勇敢。
黑眸被觸動了什麼,柔了。修司不由得彎起唇角:「乖。」非常非常輕道,再非常非常情不自禁低下頭,吻了伊爾的額。
伊爾呆掉了。
修司則保持著柔和的笑,直接拎著他放進大椅子中,「乖乖做完你的工作。」一如平日的正常轉身,立刻摀住嘴,俊臉瞬間紅透,他搞什麼飛機啊!居然在公眾場合親了那小子。連忙匆匆飛走,掩飾心虛。
差點被撞到的死神殿天使歪歪斜斜的飛進來,「咦?怎麼戰神大人的速度突然加得那麼快?」轉想首座,「死神,新一批死靈已經審判完畢……」
什麼都沒聽進的伊爾慢慢抬頭,摀住被親的地方,嗚~~為什麼、為什麼……
得不到回應的天使才發現伊爾的呆楞,「死神?」怎麼啦?不會剛才被戰神大人嚇到了吧?
驀地,伊爾仰頭大叫一聲:「為什麼我那麼幸福呢!」淚水迸發,揮灑一地:「哇嗚~~修司~~」飛追出去。
嚇跌到一邊的天使,半天回不過神,天、天哪,死神瘋了——
伊甸園。
「啦啦啦,啦啦啦,我愛蘋果勝過芒果,我愛修司勝過基路伯~」哼哼著不著調的小曲,伊爾快樂的在林間飛來飛去,很明目張膽的摘取全天堂只有基路伯本人才可以採摘的蘋果。
最大的那棵蘋果樹上斜臥著一隻長髮天使,英俊的面龐上是打趣的微笑:「怎麼今天心情這麼好?」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手中的書,基路伯縱容的當什麼也沒看見。
「嘿嘿,嘿嘿。」小天使傻笑兮兮,「不想告訴你。」
「是關於修司吧?」基路伯說得穩穩,「讓我再猜猜,是不是他誇讚你了?」伊爾太過單蠢,只要不罵他,自己就會開心好久。
「還要好咧。」雙手合十,伊爾衷心的感謝神一秒鐘,再度在果樹間亂飛,尋找成熟的蘋果。
「哦哦。」一彈手指,基路伯感興趣笑道:「難道修司終於肯背棄良心說你是全天堂最優秀的天使?」
伊爾一點兒氣也沒生,興高采烈:「更好哦!」
懶洋洋換個舒服的姿勢,基路伯淺笑了,看來修司真做了什麼讓伊爾高興到極點的事了,偏頭待看清伊爾身背的大包時,才高高揚起了眉毛:「伊爾!你要摘光伊甸園裡所有的蘋果啊?!」
做個大鬼臉,遠遠的,伊爾笑著飛走:「我帶給修司吃!」
「……這麼做人情的?真是。」說是這麼說,基路伯動也沒動的繼續看書,順手從懷裡掏出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啃一口。
戰神殿。
見到伊爾,好多天使都開心的迎出來,實在是太久沒見到他了,而向來,自修司當上戰神起,一直與修司同住的伊爾也不例外的搬進了戰神殿,死神殿只是辦公場所和臨時宿舍。
伊爾甜甜笑著到處打招呼,飛進內殿。
嗯,拿那麼多蘋果給修司,修司肯定會很高興,並且再親他一下吧~~小臉唰的紅了,被修司親好幸福哦~那種感覺。
飛呀飛,飛進內殿,完美落地,收翅,興高采烈抬起紫銀色的漂亮眼眸,準備以最燦爛的面貌去面對修司,修司——張到一半的小嘴定住不動了。
沒有什麼特別可怕的畫面,而是兩個人,一貫坐在辦公桌前,專心批閱著什麼,一個則靠在他身後,身子壓得非常的低,幾乎是貼在一塊了,而且兩個人都很專心的沉浸在他們的世界中,似乎沒有任何人可以插進去。
是修司和依歐,伊爾眨巴一下眼,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修司並不只有一個朋友,可…為什麼自己動彈不得?為什麼他們關係變得那麼好,修司卻沒告訴他?為什麼想轉身跑卻邁不開步子?
覺察門口有人的是依歐,抬眼,剛要開口,在看到呆怔的伊爾後,突然壞心眼笑一下,恢復滿臉冷然更往修司背上貼去,「伊爾來了。」還伸手撐在修司身子兩側,曖昧愈加。
「嗯。」修司頭也沒抬,「伊爾,你先去坐一下。」接著繼續企圖研究懂依歐拿來的繁複姻緣因果關係發展記錄。
依歐得寸進尺下壓,頭都擱到修司肩上了,吐氣如蘭在他耳邊輕喃:「不好吧,伊爾可能有什麼要緊事。」
「有什麼事也得等會兒再說。」正事要緊,皺了皺濃眉,修司垂落黑眸用手推推肩上的大頭,「依歐,別拿你的排骨擠我。」
排骨?依歐眉毛挑得老高:「你說什麼?」
「我說——伊爾,你在幹嗎?」
話題轉得太快,讓依歐也立即望向門口。
伊爾抽泣一聲,用手背抹一下大顆大顆下滾的淚珠,打了個嗝,哽咽道:「我在哭。」
「這我看出來了。」修司盯著他,有點不可置信,他一個人站在門口,沒人去撞他,他也沒撞到誰,又沒人和他說話,沒人罵他,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又哭了起來。「你哭什麼?」
「我、我不知道。」抽泣著,伊爾淚水嘩嘩下淌,他也不知為什麼,只是看到依歐那麼親密的巴著修司,眼淚就自己忍不住流下來了。
「你不知道?」修司莫名其妙的想起上次在地獄,他也是自己就哭起來了,會不會有什麼毛病啊?
而依歐忍不住哈的笑出來,他們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
以為千年難得一笑的依歐在嘲弄他,伊爾哇的大哭出來:「我恨死你了!修司!」撒翅就飛。
「哎!」修司頭疼的看著伊爾飛遠,再看看依歐的哈哈大笑,整個人還是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人界,麥園。
修多羅陰冷的瞪著對面沙發上淚流滿面的小天使,再掃一眼身邊滿眼看好戲的伽仕樓,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吼叫:「為——」嘴裡馬上被塞了個又大又甜的蘋果。
「噓,我們來看看這回伊爾又能哭多久。」啃著伊爾帶來的蘋果,伽仕樓眨眨純純若礦石般美麗的紫眸,幸災樂禍極了。最近她花大手筆把整間屋子都布上了防水結界,現在正好可以測試一下,預防的液體包不包括天使之淚。
小天使哭得好傷心,縮在雙人沙發的中間,蜷成一團,逕自抹著淚水,「嗚~~伽、伽仕樓,我沒地方可去了~~」全天堂的人肯定都在嘲笑他,嘲笑他不知道修司跟依歐早就好上了,而他最後一個才知道。
修多羅色變,銳利的眼神瞪住伽仕樓,他絕不收留天使!看看前兩次,惹出多大的麻煩。
別那麼小氣嘛!用手肘頂頂他,伽仕樓笑瞇瞇的:「你翹家啦?修司知不知道?」
一提到修司,伊爾先是一愣,接著更是傷心徹底:「修司不要我了!」地獄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他怎麼那麼傻,以為修司第一次親他代表喜歡自己,他怎麼會那麼笨啊!
驚詫的看伊爾邊哭邊揪自己頭髮,伽仕樓眨巴一下眼睛,後縮一點,小聲問:「伊爾怎麼失常到這種地步?你們男人做了什麼才會讓女人難受到極點啊?」順便也替自己將來打算,哪天自己也哭得那麼慘,八成就是修多羅有同樣的問題了。
「伊爾不是女人。」淡淡道,修多羅瞥一眼伊爾,勉強耐下心來,「修司喜歡上別人了吧。」事實上,他本人對有可能喜歡上伊爾的人抱以億萬分的崇敬,這麼吵又愛哭又弱智的天使怎麼會有人喜歡嘛,要他,一腳早就踹過去了。
伽仕樓的反應是瞠大了眼,先揪住修多羅的衣領:「我警告你不能和別的女人亂來!」再扭頭對上伊爾:「不可能啊!修司喜歡的人明明是你!」不會錯的,那種只有旁人才看得出的心思,明擺著就是喜歡。
伊爾睜開朦朧淚眼,抽噎著,「還是伽仕樓最好了,修司……」一想到那個修世美,不禁悲從中來,「為什麼我就沒先喜歡上伽仕樓呢?哇——」
要不是被伽仕樓眼疾手快的按住,修多羅早就一掌巴過去了。
「呵呵,你太抬舉我了。」伽仕樓笑,她可是魔界最火暴的女人,伊爾看人的眼光也夠怪的了,「你沒跟修司增進感情啊?」看起來就沒有,否則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跑來她這裡污染環境。看一下,結界安好,一切乾燥如昔,真好。
「沒有機會。」伊爾傷心的瞟一眼四周,抓過面前的一個紅蘋果開啃,「現在他要跟別人增進感情了~」淚水流了半天,突然發問,「有用麼?」說得那麼玄乎。
「當然有用!」伽仕樓拍拍胸脯,豪氣萬千,「你看看我和修多羅的感情多好?你也笨,白白把機會讓給別人。聽我的沒錯了,再回去試試,不行了再回我這裡哭。」
想到伽仕樓和修多羅的增進感情,伊爾立碼捧住紅透得和蘋果一般的臉,「啊,修、修司不會讓我靠近他的啦!」別提還要脫他的衣服……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伽仕樓賊笑兮兮:「你可以挑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六指的夜晚,點上一隻紅燭,渲染氣氛,當修司凝視著你,而你也凝視著他時——」一拍手,「對囉,你選了性別沒?」
聽得一怔一怔的小天使還沒從渲染氣氛中出來,「沒啊。」
「啊!那之前一串就不用了,麻煩。」伽仕樓抓抓頭,偎在修多羅懷中雙手一攤,「你勸修司選男性,你選擇女性,然後在他面前脫光了,下邊的事就一切OK了。」
伊爾抹一下淚花,咬一口蘋果,嚼著,嚥下後才問:「你確定修司的反應不是抱著我去洗澡?」他不懂沒關係,修司不懂怎麼辦?
「相信我,修司一定比你明瞭。」修多羅低沉的聲音插進來,他快看不下去了,這是一對全世界最癡呆的情侶。
「啊!」伊爾笑得雙眸閃閃發亮:「真的?」修多羅居然會幫他解決問題,似乎也沒那麼壞呀!
「真的。」用力勾起唇角,修多羅利落起身,繞過沙發來到伊爾面前,「某種事情由男人來做更為妥當——」拎起伊爾直接扔出用法力打開的門,再一收手,門砰的關上。
……
「我收回我之前的想法,修多羅根本沒變嘛。」乾笑,伊爾從口袋裡掏出個蘋果咬咬咬,現在按照伽仕樓的想法是去找修司增進感情,豁出一切,奮不顧身,搏得完美結局,也就是他伊爾從此快樂而幸福發巴著修司,沒有外人就這麼一輩子下去。
可……有這麼複雜麼?按他的經驗,似乎找根棍子把修司敲得失憶,再告訴他,要一輩子好好照顧伊爾,那更簡單。
唔,好主意,就這麼做吧!
快樂的小天使飛呀飛的沒入天際。
麥園的某間落地窗後是兩人對望一眼,同時表達出這樣的信息:應該沒問題了吧。
天堂,戰神殿。
伊爾在挖陷阱,要想敲暈戰神,恐怕不是簡單的事,為此他想了很多辦法,才選定陷害這招。不過,有沒有效,就不知道了,真扼腕,當初怎麼不套出伽仕樓是怎麼讓修多羅敲昏的,現在好歹可以現學現賣。
佈置好了一切,埋伏起來。在看到修司出來後,伊爾整張臉都跨了——修司是用飛的,那陷阱拿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