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崔夫人來說,再次踏進鎮北侯府,更多的是屈辱。寧景蘭還罷了,曾經的婆媳相見,氣氛雖冷,倒也不至於故意刁難崔夫人。
她既知崔家出事,如今唯有慶幸自己脫身及時,至於落井下石……當年在崔家後院裡日子不舒心的時候確曾不止一次的想過,總有一日要崔家人好看。可是如今再見如喪家之犬的崔夫人,忽然之間就意興闌珊了。
不用她背後的權勢,不用南平郡主去求晉王出手,時間已經給了崔家人最好的報復。
崔連浩有多戀權勢,如今在刑部大牢裡恐怕就有多痛苦,而崔二郎受父株連,往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如果文姨娘與崔二郎真能夠恩愛不移的過個幾十年,她倒真會贊一聲「有情人」。
想當年她的父母也是恩愛甜蜜的夫妻,到底還是抵不過世間瑣碎平常事,到如今面目猙獰,幾成陌路,不能不令人心生感慨。
丫環見是她來,打起簾子讓她進去,寧景蘭還回頭道一聲:「崔夫人既然是來求見母親的,不如隨我一道入內吧。」以南平郡主的個性,斷然沒有出手相助的可能,寧景蘭既知結果,也不介意讓崔夫人及早認清事實,早點死心。
崔夫人一愣,萬沒想到她不刁難自己也就算了,竟然還請她入內,心中不禁一陣狂喜,暗自思量是不是寧景蘭對自家兒子余情未消,她這態度毫無怨恨之意,簡直稱得上平和,說不定今日還真是來對了。
想到此,她愁苦的面容之上,透出一點希望的光來,跟著寧景蘭進去向南平郡主見禮。
南平郡主原本就是想晾晾崔夫人,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崔家人求上門來,自然是想為女兒出一口惡氣的。萬沒想到寧景蘭竟然將人給帶了進來。
她坐在上首,眉眼都未抬,等著崔夫人行了大禮,這才抬頭瞧一眼,似才知道她來了一般,萬分驚訝道:「崔夫人怎麼有空過來了?」
崔夫人求助般的將目光投向寧景蘭,卻發現她事不關己的模樣,已經落了座,丫環端了蜜棗茶過來,她接過來飲了一口,低垂著頭完全瞧不清神色。
她硬著頭皮重新跪在了南平郡主面前,聲音裡帶了哽咽之意:「求郡主救救家夫犬子,瞧在……瞧在過去的情份上!」
南平郡主愕然瞧向她,倒好似從不曾聽過有關崔家的消息,「崔夫人這話說的,崔大人與令公子出什麼事了?竟然讓崔夫人求到我侯府門上來了。」
崔夫人明知南平郡主不可能沒聽過崔家之事,但如今要求著她辦事,只能含羞忍辱,將何渭狀告崔連浩之事講了一遍,重點描述:「這件案子雖然當時是我家老爺即將卸任之時發生的,但我家老爺卸任之時,也向其後上任的洛陽知府交接過,哪知道姓何的懷恨在心,竟然跑到長安來告御狀。我家老爺是冤枉的。我四處求告無門,想求郡主瞧在往日情份上,幫我家一把!郡主大恩,老婦沒齒難忘!」
南平郡主輕笑:「崔夫人這話說的。燕王雖然長年在幽州,但他為人公允,若是令夫與令郎並未做出盜馬的行徑,他定然能給令夫君與令郎洗脫罪名,還他們清白的。反之……那也不必四處再求了,恐怕燕王也不是恂私枉法的人。崔夫人還是回家乖乖等著吧,這事兒我還真幫不了夫人!」
她全是想破口將崔夫人大罵一頓,只是見閨女極為沉得住氣,竟然將她心裡一點戾氣給壓了下去,難得擺出儀態萬方的姿態來,客氣而疏離。
崔夫人沒想到南平郡主拒絕的極為乾脆,一下子就慌了。她是聰明人,知道問題的症結在哪兒,此刻跪在地上,立刻膝行到寧景蘭面前,向她磕了個頭,「往日是我有眼無珠,薄待了府上大姑娘,還請大姑娘瞧在你與二郎夫妻一場的份上,替他在郡主面前求求情。」
寧景蘭放下茶盞,立起身來,也不去扶崔夫人,而是往旁邊挪了兩步,避開了崔夫人的大禮,嘴裡的話不帶半點溫度:「崔夫人這是做什麼?崔二郎與我已成陌路,我倒是以什麼立場為他求情,又以何立場求母親出手幫他呢?更想不明白崔夫人何必要跑到侯府裡來自取其辱呢?!」
崔夫人倘若還有一點辦法,也不至於會求到鎮北侯府門上。來之前就知道希望渺茫,可是還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勇氣來了,如今心內苦澀難言,已經放棄了自尊求上門來,索性就厚著臉皮再求上一求。
她跪在那裡,掩面痛哭,將自己的脆弱彷徨無助都展開在南平郡主母女面前,只求能為夫子求得一線生機,「我也知道過去是自己過份了,做了婆婆總想著要在兒媳婦面前立威,讓大姑娘過的不痛快了,還不肯約束二郎,可到底他與你夫妻一場,如今我知道錯了,只求郡主跟大姑娘給我個贖罪的機會……」
南平郡主聽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到底忍不住了,打斷了她的哭哭啼啼:「崔夫人這話說的,敢情你求上門來,我們家就得出手相幫?說起舊情,本郡主倒不知道侯府還與崔府有何舊情。當日鬧的雞飛狗跳,你們家既瞧不上我家女兒,娶回去還要作踐,任憑妾室騎在我家阿蘭頭上,倒誠如夫人所說,有這等舊情,崔家出事了,我倒是應該進宮求求皇伯父,遇上崔大人這等官員,務必要重判,才好平民怨,警示後來者!」
崔夫人聽出南平郡主話裡的怒意,立刻朝著她坐的方向磕了幾個頭,十分乾脆道:「文氏不敬府上大姑娘,我這就回去打發了她出去。只她生下的磊哥兒卻是崔家子孫,當日也還要叫大姑娘一聲母親,他又小小年紀,不如流落在外,還請郡主開恩!」
事關崔連浩與崔二郎,文姨娘的生死存留並不重要,哪怕她是磊哥兒親娘。崔夫人疼親孫子,可是對於生了親孫子的女人來說,卻並無疼愛憐惜之情。
寧景蘭唇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來,果然崔家人愛權勢,毫無人情味。文姨娘與崔二郎你儂我儂的時候,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會有被崔夫人捨棄的一天。
同樣作為曾被崔家人捨棄過的一員,這一刻她心裡冷到了極致,愈加瞧不起崔府為人,不用南平郡主開口,她先開口送客了:「崔夫人還請回吧,文氏不敬我,仗著誰的勢,夫人應該比我清楚才對。如今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呢。侯府與崔府如今半點瓜葛也無,崔夫人日後也不必上門來求,求也無用!」
以南平郡主的氣性,今日原本是準備將崔夫人羞辱一番,罵她個狗血淋頭,讓她終身記住這個教訓的,可是瞧著女兒意興闌珊的模樣,竟然是放開過往,不想再回頭與崔夫人不依不饒的糾纏下去的模樣,不知為何,她忽想起上次母女二人的爭吵,有些話如今想來,竟然是她發自肺腑。
南平郡主端茶送客,看著崔夫人呆若木雞一般,被房裡侍候的婆子扶了起來,狀若游魂一般抬腳出去了。她帶來的丫環未經通傳,不敢擅自跟著她一起進來,在院子裡靜侯,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句多話都不敢問,上前來扶著她往外走。
寧景蘭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笑曾經在崔府裡幾成怨婦的自己浪費的光陰,還是笑如今被崔夫人很隨意就拋出來的文姨娘,喃喃輕語:「不過都一樣。」
南平郡主見她神色慘然,還當她心裡果真還牽掛著崔二郎,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安慰。她與寧謙綁在了一起糾纏半世,眼看著是不死不休的架勢,其中多少不甘心酸只有己知。夫妻年頭越久,越不甘心放手,總覺得當初的極力堅持與如今漸成陌路都像是笑話一樁。
誰又願意承認自己的一輩子是個笑話呢?
她也唯有硬著頭皮一直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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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元宵節,夏芍藥將幽州的一切都交給夏南天,又再三囑咐保興與墨暉多多照顧夏南天的身體,還往趙家去求了何娉婷,麻煩她代為留心老父,準備帶著子女上京。
幽州商會那邊,原本她是召集了本地商家開會,表明自己如今已經不太適合做幽州商會的會長,跟著夏景行往長安任職,恐怕一時半會極難回到幽州城,還請大家另擇賢明的好。
但商會的那些人都是人精,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大樹,都想背靠大樹好趁涼,哪裡容易撒開手。況且夏家的生意還在此處,他們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說是夏老爺子暫時不會離開幽州,便一致通過,要求夏老爺子暫代夏芍藥在幽州商會的事務,做個代理會長。
至於夏芍藥,去了長安就更能為幽州商會發光發熱了,反正幽州商會在長安也無會館,索性請她在長安建個幽州商會的會館,大家將來往長安去做生意,也有個落腳之處,又能守望相助。
以懷化大將軍的品級,外加與燕王的密切關系,對於幽州城的商人來說,往長安去做生意,有這條門路,可比到處抓瞎再去投靠貴人強上百倍。
因此他們一致強烈請求夏芍藥堅決不能卸任,還道:「會長前往長安,對於咱們幽州來說,也是好事。」
夏芍藥推脫不過,只能答應了下來。
何娉婷是臘月二十幾才回到幽州城的,還是何夫人再三再四的崔促,就怕趙則通從他國回來,妻兒皆不在家,心中不快。女婿疼女兒,她這做岳母的就更要為女婿著想了。
「娘你到底是誰的親娘啊?我回來才多久,還沒住夠呢。」被何夫人在她腦門中敲了一記,又摟了她在懷裡,
「娘何嘗不想多留你住些日子,可你畢竟已經出嫁了,總要在丈夫為先。」
何娉婷嫁出去這些年,在家裡為所欲為慣了,哼一聲不依:「在家裡凡事都是我說了算的。他一年總要往外跑幾趟,只許他跑的沒影兒,不許我回趟娘家多住些日子?!」
何夫人為閨女過的舒心日子而欣慰,又告誡她:「可不許把男人往家門外趕,離了你他還能出去找別人呢。」全是經驗之談。
何娉婷好說歹說才住到十一月中,到底還是依依不捨的回幽州了。
趙則通許久不見妻兒,進了家門聞到熱飯熱菜的香味,見榮哥兒又長高了一截,在洛陽養的白白胖胖,一把抱起兒子顛了兩下,熱切的望著老婆,只差用目光將她拆吃入腹了,「咱們兒子去外祖家吃什麼了,怎麼長的這麼快?」
榮哥兒咧著嘴笑,約摸對眼前的漢子還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只羞澀不開口,掙扎著從他身上下來,就要往院子裡去堆雪人。當著丫環的面兒,趙則通就要往何娉婷身上猴。
房裡的丫環們識趣的退了出去,趙則通將老婆抱在懷裡,聞到她發間馨香,這才歎息一聲:「老婆孩子回來了,這才像個家了。」他這些日子一個人生活,家下僕人倒不會短了他的吃穿,可到底還是覺得孤零零的。
當晚夫妻二人說了半宿的話,待聽得夏景行已經前往長安,而夏芍藥年後也要往長安去,何娉婷忍不住失望:「夏姐姐去了長安,往後我竟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了。」
趙則通懷裡摟著老婆,不滿道:「難道我竟不能陪你說話了?」
「那不一樣。」何娉婷念叨。
「有什麼不一樣的?」
何娉婷歎一口氣,再親密如丈夫,必然也有觸及不到不能言說的地方,總要有個閨中好友來排解。
次日她帶了洛陽特產往夏家門上走了一趟,二人久別重逢,自有許多話要說,且多是關於洛陽之事。聽得何家失馬案,何渭已經往長安去尋門路了,總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夏芍藥還道:「燕王殿下在長安,大公子與殿下亦是舊識,倒可以去求求燕王殿下。」
何娉婷掩唇笑:「姐姐跟兄長想的一樣,他已經求到燕王府去了。」
消息滯後,何娉婷離開洛陽回到幽州這一路還沒接到別的消息,卻不知何渭已經狀告崔連浩,將崔家父子押進了大牢。
過完了年,定好了出發的日子,夏芍藥還特意相請了趙則通夫婦倆來家裡做客,鄭重拜托他們代為照顧老父。趙則通與夏南天是忘交年,欣然應諾。
夏南天還道:「我不過是在幽州再多呆一陣子,家裡有人服侍,裡面還有人照應,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夏芍藥這才依依不捨帶著孩子出發了,隨行護衛的乃是趙則通從營裡帶來的十六位前鋒營的將士,原來跟著夏景行出生入死過的,聽得能去長安見夏景行,都極為高興。
二月中,夏芍藥帶著一雙兒女到達長安城,進了城門卻不知要往哪裡去,尋了個客棧先住下來,派人往燕王府去探問,才送了信給夏景行。
夏景行早些日子也算過妻兒到京的日子,估摸著怎麼也到二月底了,哪知道他們路上倒走的快,入了京郊大營之後,頭一次因私事離營。
已經被他整的都快沒脾氣的幾位言官一天不見他的身影,不自覺都鬆了一口氣。
過完了年,夏景行便開始帶人盤查軍械庫,以及京郊大營帳冊糧草輜重。他初次進營點名的時候,就發現名錄上倒有些不存在的軍士,粗粗點檢約有三五千之數,也不知道是徐克誠授意還是下面官員弄鬼,竟然在吃空餉。
當時他才入營,不好一概而論,打草驚蛇,只假作不知,想看看下面有什麼動靜。下面人見他知道了也假作不知,惶惶一段日子之後,便猜測幽州駐軍也在吃空餉,新來的大將軍司空見慣,想來也不在意。挨到過年,便將孝敬送了上來。
夏景行當時沒說什麼,只讓吳忠留意送孝敬的軍吏都跟哪些人有密切來往,為將來做準備。
開年盤查之時,因怕營中管庫的書吏自查不清,反將舊帳瞞下來,索性通過秦少宗,往其父現任著戶部侍郎的秦瑱處借了幾個盤帳的好手,往營裡去盤帳了。
秦少宗與夏景行原本就無甚交情,但華陽大長公主府裡長房幼子秦少安與夏景行卻是莫逆之交,上次夏景行回長安,秦少安請客,秦少宗帶了寧景世過去,好好一場聚會最後弄的一團糟,為此秦少安沒少埋怨堂兄讓他在兄弟面前丟臉。
秦少宗此人玩樂慣了的,當時拍著胸脯向秦少安保證:「等往後你有事求到哥哥門上,哥哥必一力相幫,絕不袖手旁觀。」
夏景行托人找秦少安,傳信給他,想要跟戶部秦侍郎借人,秦少安便往秦少宗面前去討帳了。
「二哥當時可是答應過我的,這會兒要反悔不成?」
秦少宗答應的事情裡可沒有辦正經事一項,至多就是請客吃飯,想辦法弄了花樓裡當紅的姐兒來梳籠,或者是別的玩法,左不過是長安城中紈褲子弟們都脫不出框的事情。
聽得秦少安所求之事,頓時垮下臉來:「父親的事兒……我向來插不上手的。」
「二哥說哪裡話?你往日只是閒事,二叔自然覺得你不可靠,這才不肯將正事交到你手上。今兒兄弟跟你求的可是正事,況且阿行如今得聖寵,誰人不想著與他交好。你去求二叔,只道是阿行求到你這裡,你撇不過面子去,這才硬著頭皮去求二叔。二叔只有心裡歡喜,萬沒有惱怒的道理。」
秦少安一聽在理。秦侍郎很惱火長子既無心出仕也無心讀書習武,只鎮日在外眠花宿柳的胡鬧,見到他再沒好聲氣的。若能辦成了這一樁正經事,可不是討老父親歡心。
他果然往秦侍郎面前去替夏景行借人,秦瑱聽得兒子出面替夏景行借人,還不肯相信:「你整日在外面瞎胡鬧,夏大將軍就算是托人辦事,也托不到你身上來。再胡鬧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秦少宗很委屈:「父親好沒道理,這麼大的事情我敢隨便亂說?這事是少安來說的,他跟夏大將軍可是好友,父親不信就讓人將老七找過來問問。上次夏大將軍來長安,我們兄弟還帶著一幫人陪他一起喝酒的。」
「果真?」
「果真。」
見兒子不似在說謊,秦侍郎果真讓人請了秦少安來問。秦少安便將夏景行的手書拿了出來,秦侍郎這才相信了。只因此事隱秘,在未有結論之前不便張揚,而秦侍郎在戶部經營多年,手下定然有可靠的人,他又出自大長公主府,並不偏幫哪一位皇子,也算是齊帝信得過的臣子,找他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秦瑱確認此事之後,果真借了幾人給夏景行,由秦少安悄悄帶到了京郊大營,交到了吳忠手上。
夏景行請他向秦侍郎代為轉達謝意:「等事情查清楚之後,我再登門向侍郎大人致謝!」
秦少安笑道:「阿行做了大將軍之後,倒越來越有官威了,你再說下去我都不敢來尋你了!」又擔心他:「你這般清查京郊大營,若是查出什麼來,惹怒了徐克誠或者下面弄鬼的人,小心他們狗急跳牆。可萬萬要小心!」
夏景行拍拍他的肩,送了他回城。
夏芍藥到長安城的時候,營裡清查的如火如荼,原來營中主管帳目軍械庫糧草輜重的都被暫時調離崗位,另委派了夏景行上次點名之時挖出來的識字的軍士看守。他們在徐克誠手底下不得重用,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核,夏景行便將這些人調過來暫用,以圖後續。
營裡暫時有吳忠盯著,秦瑱派來的俱都是查帳的好手,能在戶部留下來的,清查過的東西也不在少數,比如被抄官員的府邸,國庫盤帳,兵部器械,軍餉發放……等等。這些人都是積年老手,進了營之後就埋頭苦幹,行事作風讓夏景行瞧過幾次就放下心來。
夏景行帶著另外一名親衛到了客棧接了妻兒,便吩咐親衛:「前面帶路,咱們回府。」
夏芍藥早從家信中得知齊帝賜了將軍府,聽得他這話一呆:「夫君難道不識路?」
夏景行頗為尷尬:「那個……娘子沒來,為夫一直住在營裡,咱們府上門朝哪開……為夫還真不知道。這一向都是吳忠帶人在打理。」
夏芍藥啞然,還真沒想到他能忙成這樣子。
不過忙點好,她才進了長安城,只覺各處繁華錦繡,知道他忙的連回家認門的時間都沒有,她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