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過了燕王妃,夏芍藥還派人往王家送了一份禮。前去送禮的婆子向王老太太解釋:「我家夫人帶著哥兒與姐兒才到長安,原是應該來府上向老太太與老太爺請安的,只是大將軍這一向忙的不著家,夫人便想等大將軍有空了舉家過來拜見。」
夏景行回到長安之後,忙的腳不沾地,就連過年都不曾前來拜年,王老太太在王老先生面前念叨過了好幾回。
「好容易阿行調回長安了,沒想到連個面兒也見不著。」
王老先生雖身在國子監,可他門下弟子在朝中不少,消息也算靈通,反過來安慰老妻:「阿行得陛下信任,將京郊大營交給了他,他初來乍到,軍職可不比文官,總要讓手底下的人信服了,才能指揮得動。徐克誠經營京郊大營多少年,一下被奪了軍權,手底下的人說不定正憋著一股氣呢,還不定會鬧出甚個事來,阿行若不盯著哪行。」
收到夏芍藥備的禮物,王老太太又念叨起了外重孫子,「聽說阿行的一雙兒女都聰慧可愛,也不知道他幾時有空,才能帶了妻兒來見咱們?」
王老先生安撫她:「快了快了。」
可不是快了嘛,半個月後,夏景行就上疏齊帝,歷數京郊大營弊端,從吃空餉到軍械庫以及糧草輜重帳目與事實都嚴重不符。軍械帳面上記著的乃是每年都會有一定數目的軍械入庫,但查庫時裡面淨是些爛槍銹刀,以及破甲破弓。更別說糧草輜重裡面,糧草尚且不說,屬於消耗品,但將士們所用的棉服帳篷等物無論數量質量也都有問題。
因怕營中書吏深知積弊,在帳面上糊弄他,他特意私下向戶部秦侍郎借了幾名盤帳的能吏幫忙,這才完成此次盤帳。
查點完畢之後,夏景行便命人將原來主管這些的書吏軍校都另行看押,只因牽扯頗廣,他請求齊帝能夠派官員前來查驗。又有被發配到營中體察生活的幾位言官上疏,從旁側證,進一步證實了徐克誠的失職貪瀆。
這幾位言官在營中生活數月,起先辛苦之極,等習慣了才發現營中的好處,比之他們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結黨營私,半夜裡睡夢之中還要思考彈劾別人之事,在營裡竟然夜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只他們若久在軍營,於前途有礙,此時也想盡早平定了營裡的事情,好回到朝堂上去,因此不但極盡彈劾徐克誠,在奏折之中對夏景行亦多是溢美之詞,與此前彈劾之時極盡攻擊之態全然不同。
此次彈劾徐克誠,卻不似當初彈劾夏景行,只是風聞而動,卻不知事實來龍去脈。徐克誠所犯之事,證據確鑿,難以抵賴,這些言官們在營裡數月,寶刀未曾出鞘,重幹老本行,心情激蕩,更是拿出了十二萬分的本事出來,歷數徐克誠之罪,條條狀狀皆不可赦。
由這幾位言官煽風點火,徐克誠被齊帝緊急召來,將夏景行以及言官的奏折摔到他面前,讓他自己看。
齊帝寵信徐克誠多年,總以為他恪盡職守,忠心耿耿,若非皇子爭權露出端倪,眼見得他有向新君投誠的意圖,齊帝也不會想著要動一動他。
京郊大營的書吏軍校以及徐克誠手下心腹愛將都被鎖拿歸案,其余下面將士原本也有盲從的,見勢不妙,立刻投誠夏景行。亦有早看不慣徐克誠及其黨羽的寒門將士,多年在其麾下不得看重,度測新來的大將軍行事為人,有心靠攏,希望有出頭之日。一時之間局面大好,夏景行接掌京郊大營數月,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也有時間回家陪伴妻兒。
夏芍藥見得他終於有空回來,人卻累的黑瘦不成樣子,讓廚房燉了湯來補補。
「還當你忘了家門從哪開呢。」夏芍藥似嗔似怨:「我們娘倆都來了大半個月了,你也忍心將我們娘倆丟在府裡不聞不問。」
夏景行陪笑道:「不然我多休息幾日,在家裡陪陪你們娘仨?」
夏芍藥倒被他逗樂了,拜訪過燕王妃之後,她聽說了長安城中不少事情,包括夏景行目前的處境,知道他能抽出一日功夫回家,已經不容易了,推了他一把:「這話我聽聽也就算了,可別讓平安跟綺姐兒當了真。」
平安到了長安之後,還未上學。他原來拜在嶺喻兩位先生門下,只是燕王回京之後,需要岑喻兩位幕僚,年前這兩位先生便往長安來了,時值臘月,便停了學。到長安之後,便聽說這兩位先生跟著燕王去洛陽了,如今燕王身邊亦有許多事情,恐怕這兩位先生再無時間教導,小平安如今算是失學兒童,只能整日跟著夏芍藥在外面跑。
夏芍藥原本就是閒不下來的性子,除了要為幽州商會會館選址,還想瞧瞧長安城百業。小平安跟著娘親四下裡轉悠,夏芍藥知道的便跟兒子講講,蘇州的繡蜀中的錦,沿海的蝦蟹內陸的野味,總有來處。若有娘倆都不認識的,夏芍藥便問那店家。
那店家見這娘倆穿著不俗,且當娘的容貌既美,人又和氣,小郎君□□歲模樣,已有翩翩之態,斯文雋秀,頗為討喜,再加上出手闊綽,也願意詳盡解答,倒讓娘倆一起長了見識。
碰上街面上的藝人雜耍百戲,娘倆手牽手一起欣賞。小平安身量在同齡的孩子裡面已經算是高的了,八歲的小兒郎足有夏芍藥的肩膀高,看到正酣處念叨一句:「要是祖父在就好了,他最喜歡看百戲了。」
小家伙卻不知夏南天帶他看百戲,專為著哄他。他來了長安半個月,幾乎過兩日就要念叨一回祖父,吃過的玩過的都想跟夏南天分享。
夏芍藥也頗為思念老父,娘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準備回家的時候她便與小平安商量:「咱們回去之後,都給祖父寫封信,讓他盡快來長安,好不好?」
小平安這才高興起來。
夏景行好容易休息在家,見識過了妻兒這段日子從外面采購回來的東西,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都是洛陽幽州不曾有的。
夏芍藥提起要往王家去拜訪,「聽說外祖父一輩子教書育人,燕王府世子如今在宮裡跟皇孫們一起讀書呢,嶺喻兩位先生恐怕也抽不出空來教導平安,不如咱們拜托外祖父尋個先生來教?」
「你這到底是前去拜訪的,還是去求人辦事的?」
「不能兩者兼得嗎?」夏芍藥瞪他一眼:「到底是武人,在營裡待久了都成一根筋了。」被她嫌棄的某人一點也沒有被嫌棄的自覺,哈哈大樂。
過得幾日,夏景行便往王家送了拜帖過去,從營裡回來便帶了妻兒親自登門拜訪。
王老先生一生育有三子一女,王氏上有兩兄下有一弟,皆已成家立業,生兒育女。長子在翰林院,次子在弘文館,唯幼子帶著妻兒外放江南做父母官,一家子都是讀書人。倒是下面男孫也有學業有成在外地任職的,還有仍在國子監讀書的,總之是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
夏景行初次攜妻上門,拜見外祖父外祖母,直喜的王老先生與王老太太喜不自禁。他們提前準備了見面禮,到得正日子,王家中門大開,由孫兒輩在大門口迎客。
王老先生與王老太太在正堂等侯,一遍遍催問侍候的丫環:「來了沒?」
丫環們帶著笑安撫老太太:「就快來了,馬車都到門口了。」老太太恨不得親自迎客,還是長媳次媳笑著攔她:「母親別急,就快來了。」
忽聽得丫環進來報:「大將軍與夫人已經進來了,還帶著哥兒與姐兒呢。」王老太太才待要問,哥兒姐兒生的甚個模樣,已聽到孫輩的喧嘩聲由遠而至,在孫輩裡排行第四的王思遠還道:「大表哥,你們營裡還招不招人?」
夏景行笑道:「難道你想去當大頭兵?跟外祖父與二舅舅商量過了嗎?」王思遠是王二舅的次子。
「不是我想當兵,是替一個朋友問的。你先說招不招人吧?」
「你表哥才來,你在那胡鬧什麼?」王老先生在廳內一句話,王思遠吐著舌頭往夏景行身後縮,小平安眨巴著眼睛小聲嘀咕一句:「四表叔膽小如鼠。」只是他所以為的小聲,到底讓王家其余幾位兄弟聽到了,頓時轟然大笑了起來。
王思遠瞠目結舌,轉頭指著小平安悲憤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小屁孩懂什麼呀?」他是兄弟裡的異數,雖天資聰穎,但讀書不求甚解,又不喜走科場之路,倒是好結交朋友,有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對於一生致力於教學的王老先生來說,這個孫兒簡直浪費了讀書的天份,時不時就要敲打一回。
因此王思遠平日最怕被祖父揪住考問功課,今日若不是夏景行上門,他才不會大大咧咧往王老先生眼皮子底下杵,省得被老先生嚴教。
小平安打小就跟著老人家長大,夏南天從不曾苛責於他,再調皮也耐心相陪,在他的心裡,但凡老人家都是慈祥的,所以四表叔怕老太爺才奇怪。小家伙腦子轉的快,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四表叔做了錯事?」
王思遠:「……」
其余兄弟們都盯著王思遠大笑不止,夏芍藥眼瞧著王思遠臉上要掛不住了,忙捏了下兒子的小爪子,朝他使眼色:不許亂說話!
哪想得到小平安猜錯了母親的意圖,還自作聰明長長的「噢——」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娘親也是這麼想的啊!」
夏芍藥撫額,恨不得沒生過這小子。
——太丟臉了!
進了正廳,王家一幫表兄弟們還在嘻嘻哈哈大笑,夏芍藥初次登門就差點被兒子給坑了,只能努力做出端莊模樣,心裡暗暗下定決心,等回家之後就要與這小家伙開始培養默契,不然往後再來這麼一次,臉往哪擱。
夏景行帶著妻兒要行大禮,丫環忙拿了拜墊過來,夫妻倆帶著孩子們齊齊跪倒在王老先生與王老太太面前磕頭。
外孫媳婦與重外孫是初次見面,兩位老人準備了厚厚的見面禮,給夏芍藥母子三人。又有兩位舅母也是初次相見,依次行過了禮,各有見面禮。倒是王家兩位舅父還在翰林院與弘文館,並未回來,不及見面。
小平安與綺姐兒與表叔表姑們行禮,又有小的表弟與表妹們來向夏芍藥見禮,身後丫環依次送了表禮,亂哄哄廝見完畢,這才坐下敘話。
王老先生攬了小平安在身邊問話,三句不離讀書,考問他功課,小平安對答如流,一點也不怯場。且教他的喻先生便是怪才,很有些獨到的見解,王老先生便不住口誇他,抬頭瞧見王思遠似乎牙疼一般瞧著小平安,還與身旁兄弟嘀咕:「這小家伙不會讀成個小書呆吧?」被王老先生聽到,直恨不得拿戒尺打他:「不讀書何以明理?都似你一般只會胡攪蠻纏?」又勉勵小平安:「平安底子扎實,又有讀書的天份,此後更不可懈怠!」
平安點頭受教,王思遠縮頭縮腦,偏管不住自己的嘴,「表哥是武將,平安日後從文從武還不一定呢。」今日簡直仗著有客上門,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王老先生叫板了。
王家一門都好讀書,偏王思遠認為人生在世,並非只有讀書一途,只要做喜歡的事情,隨心即可。在這一點上,古板的王老先生與孫子持不同意見,不知道從他小時候起,就大戰過多少回合,偏偏誰也不能說服對方,到得最後王老先生以輩份生生壓了孫兒一頭,導致王思遠不得不低頭,這才成了如今的相處模式,做孫兒的遠遠瞧見祖父,恨不得貼著牆根溜了。
眼瞧著這祖孫倆又要開場,王老太太岔開了話題,「外孫媳婦跟平安綺姐兒初次上門,你們愛喝酒喝酒,愛說話說話,我要帶著綺姐兒去後院了。」自綺姐兒見完禮,就被王老太太攬在懷裡不鬆開,雪膚花貌的小姑娘,軟軟香香,聲音清脆的跟黃鸝鳥兒似的,不時咯咯咯的笑起來,一點也不認生,真是要多稀罕就有多稀罕。
夏芍藥跟著王老太太與兩位舅母,以及表兄弟媳婦,還有未嫁的表妹一起回了後院。沿途王老太太還時不時講幾句王氏閨中之事,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你婆母若是活著,見到行哥兒夫妻和美,兒女雙全,不知道得多高興。」多少年過去了,還是恍惚覺得閨女活著,有時候半夢半醒還是她未嫁時候的笑模樣,睡裡夢裡摟著她的胳膊撒嬌,一聲聲喚娘。
「不瞞外祖母,我娘親過世的早,聽說婆婆也是性子極溫柔和善的,若能得她教導也算有福。」她語帶傷感安慰王老太太:「等哪天夫君有空,讓他帶了我們娘仨去婆母墳上祭拜,也好讓她瞧一瞧孫兒孫女。」
王家兩位舅母也從旁相勸:「妹妹就盼著行哥兒有出息,能得一門佳婦,如今咱們行哥兒可是有了大出息,長安城裡但凡知道的誰不誇一句?!外甥媳婦也是能幹的,倆孩子也養的好,母親也不必再傷感了,妹妹知道了也只有高興的份兒!」
王老太太這才拭了淚,「瞧瞧我老了老了倒糊塗了,大喜的日子還掉眼淚。」又吩咐王家大太太:「回頭將你妹妹的嫁妝理一理,送到行哥兒府上去。」
當初王氏自縊而亡,王家人也曾鬧過一場,還將王氏的嫁妝全拉了回來,鎖到了庫裡去。讀書人家原不注重錢財,只是王氏自小喜讀書識字,出嫁之時,王老先生疼愛女兒,除了金玉古玩之外,還將好些珍稀孤本書籍,以及絕品書畫傳世之作都給女兒做了陪嫁。
夏芍藥連忙推脫,「這個千萬不能要的。」
王家大舅母便勸她:「你婆母的嫁妝自拉回來就一直封存在庫裡,只每年曬書的日子拿出來曬一曬,若是不交到行哥兒手上,你外祖父外祖母心裡都不舒服。為著老人家能睡個好覺,你就收起來吧。」
「這事兒……我不敢擅專,還是回頭跟夫君商量一下吧?」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就算是行哥兒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原就是留給他的東西。」王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倒讓夏芍藥不知如何推脫。
她雖是商人,但夏家門風歷來如此,只憑自己本事賺錢,不會接受自己能力之外的饋贈,又不貪心,做生意很有誠信。
王家一門讀書人,最開始聽得夏景行入贅了商戶人家,兩位老人不免要嘀咕,做生意的身上都有銅臭味兒,也不知是怎生勢利貪得無厭的人家。還是後來聽得夏家父女倆傾盡家產捐助燕雲十六州駐軍,自籌糧草奔赴前線,始有改觀,才覺得夏家人胸懷大義,心系家國,實屬難得。
縱左光熙再如何誇獎夏南天父女,到底未曾親見。今日見過了夏芍藥,只覺她嫻靜端雅,舉手投足間氣度沉穩,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兩個孩兒也乖巧伶俐,心裡也極為滿意,到得此刻見她一再推脫王氏的嫁妝,拒不肯收,更加喜歡。
商人追逐財富的同時,很多都會被錢財迷失了本心,以致重利輕義,貪婪勢利,刻薄算計,聽說夏家生意鋪的極大,但從夏芍藥身上卻見不到這些毛病,王家婆媳心裡都贊她大家子氣度,胸懷開闊,不為一時之利所惑,夏景行這個媳婦兒可算是挑的極好。
一時裡到得王老太太房裡坐下,談起當初二人成親之事,王家人也只恍惚聽說了一些,但詳細的卻並不知道。當初跟著齊帝前往洛陽的臣子們倒是有所耳聞,但口耳相傳,難免失真,此刻當事人就在眼前,自然揪著問起來。
夏芍藥想想,也覺緣份奇妙。當初她亦是被逼走投無路,這才豪賭了一把,哪曾想結果出人意料的好,也只能說是好人有好報了。
於是笑著講起當初前往寺院求醫未成,回來的路上救了倒臥路旁的夏景行,之後家中老父病重,將他丟在莊上養病,婚事受阻,前往莊上去巡視,問起他肯不肯入贅,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王家兩位舅母嘖嘖稱奇,「這可見是有緣了,不然為何不是旁人救了行哥兒,偏是外甥媳婦救了行哥兒。」兩位表兄弟媳婦還互相遞個眼色,暗道:這可不就是傳奇話本裡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罷!
雖然如今夏景行貴為朝廷重臣,深受齊帝倚重,但想當年他落魄之極,性命垂危,實同街邊的乞丐無異,而夏芍藥家中富貴,竟然也能不計較門第背景,實屬難得,合該她有如今夫榮妻貴的日子。
王老太太眼中又差點滴下淚來,抓著她的手連呼慶幸:「萬幸當初是你救了行哥兒,不然……」不然他們母子可不就是要往泉下去團聚了。
再聊得一時,府裡便擺了團圓宴,女眷們都在後院花廳裡,王老先生帶著孫兒輩的在前廳裡入席,王家兩位舅父也從翰林院與弘文館趕了回來,丫環前來帶了小平安與綺姐兒去前面行禮。稍後又將綺姐兒送了回來,只小平安被留在了前廳。
一場團圓宴直吃到府裡掌燈,夏家夫妻倆才帶著兒女告辭。王老太太捨得綺姐兒,王老先生聽得小平安最近閒在家裡,還未找到名師,還問起夏景行:「我身邊還缺一個書童,不知道你捨不捨得讓平安跟著我去國子監做書童?」
他這是想將小平安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意思了。
只不過小平安年紀尚小,不到入國子監的年紀,便先帶在身邊教導,不然以夏景行如今的品級,小平安也可以恩蔭入國子監讀書了。
夏景行當即笑起來:「孫兒一向不能在外祖父身邊敬孝,只要您不嫌棄平安淘氣就好。改明兒我就讓他娘收拾好了,將他送到府上來,往後平安就勞煩外祖父了!」
王家兩位舅父頓時笑了起來,「父親這幾年都不曾親自教過學生了,這可是好事兒!」
唯獨王思遠暗暗同情小平安。
等回到家中,夏景行提起這一段,夏芍藥也覺這是好事,「給旁人當書童不行,但給外祖父當書童可是福氣。」果然收拾了穿戴學習之物,以前在燕王府上課的奢華衣物都收了起來,另做了幾套樸素得體的衣服給平安,將他打扮成個小書僮,由夏芍藥親自送到了王家去。
王老先生還怕夏景行夫婦捨不得孩子吃苦,待見得小平安衣著樸素,果真是要去當書僮的打扮,不由拈須微笑:「你們也太聽話了。」書僮只不過是個幌子,哪裡就真讓這孩子做些書僮的事情了,打扮的這般樸素,倒是他未想到的。
果然此後小平安就暫且住在王家,次日就跟著王老先生去國子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