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密道?」猴子睜大眼睛,怎麼看面前都是一面筆直的石壁。皎潔的月光將石壁照得通透,哪裡有密道的影子。
張泉得意道:「一般人就算是站在密道前,也是找不到密道的。峨眉山的神秘,遠遠超出你的想像。以後你們就知道了,帶我下崖,絕非虧本買賣。」
說完他跑到草叢裡東摸西摸,居然摸出了一隻被茅草捆綁得嚴嚴實實的紅冠大公雞。
「怎麼,你要祭拜山神?」我大感興趣的問。沒想到張泉作為一個正規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還相信這個,「你準備得還真充分,咬定了我們會帶上你!」
「嘿嘿。山神必須要祭拜,否則,找不到入口。」張泉靦腆的笑著,用一把小彎刀割在公雞的喉嚨上,雞蹦跶幾下,很快便死去了。殷紅的血流了一地,被月光一照,怪異無比。
「注意看了,現在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他抓住公雞的腦袋,用力將雞血朝石壁上甩。沒過多久,奇蹟真的出現了。
本來什麼都沒有的山崖峭壁上,居然因為染上了雞血,顏色逐漸退化。顏色變淡的位置開始變得黑漆漆起來,猶如黑洞般,不停的吸收著所有的光線。不多時,猶如雪地裡撒尿似的,一個個濺射性的小洞赫然出現在眼前。
所有人都看傻了!
「這、這是搞啥子?」老五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唐突出現的洞穴。
陰森森的洞穴,不停地往外冒著刺骨的寒氣。
猴子張大嘴巴,「怎麼可能!明明剛才什麼也沒有的山崖石壁,怎麼可能雞血一淋就將石頭化開了。太不可學了!」
「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覺得不科學。」張泉眨巴著眼,他是第二次看到這奇景了,仍舊覺得猶如在夢中。
我一聲不吭的走到石壁前,伸出手用力摸了摸其中一個小孔洞。觸手冰冷,是真正的石頭,沒有障眼法。雞血在石頭上因為地心引力作用流淌得很快,只有被雞血淋的位置,才出現石洞。石洞邊緣很割手,洞裡的風往外吹個不停。
看來這塊所謂的石壁中,肯定隱藏著某種物質,這物質只會和雞血內的某種元素產生化學反應。
可究竟是什麼物質那麼神奇?是數千年前製造大丰神陵墓的人發現的嗎?時間的未知之謎,還真是多啊!
隨著雞血的增多,無數小孔開始連接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個可以容人側著身體走進去的大洞來。之後任憑雞血再怎麼澆淋,洞口始終沒有再增大。
「快點進去,等雞血乾了,洞壁又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張泉說著率先踏入洞裡。
我們幾個對視幾眼後,也魚貫著進去了。
洞內一片刺骨冰寒,穿堂風從腳底板一直吹到了腦袋上,風大得令人直不起腰。張泉跑到一塊石壁後邊躲著風,將剩下的雞血倒入一個保鮮袋中,掛在石壁上。又將雞心挖出來,用另一個保鮮袋裝著,隨身攜帶。
幹完後,他繼續帶著路,「別停下,繼續往前走,不然風會越來越大,更加不好走了。」
果然,不知道這個天然的縫隙究竟是什麼構造,隨著人的進入,居然形成了擾流。本來被阻擾的風突然貫通了,頓時蜂擁而入,打在身上猶如子彈般讓人生疼。風,甚至有越發壯大的傾向!
「走快點。」我覺得在這鬼地方待久了,肯定會被風壓迫死,於是頂著風加快了腳步。好不容易走了接近半個小時,到底走了多遠根本不清楚。只感覺腦袋一輕,強大的風壓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身輕鬆的我猛地停住了腳步,瞳孔瞪大,一看清眼前的狀況,嚇得冷汗立刻就流了下來。
腳尖不遠處便是萬丈懸崖,如果不是幾時收住動作,自己絕對會衝出懸崖。再看先一步來到山壁旁的猴子等人,一個個臉色也是煞白,顯然遇到了和自己相同的遭遇。
「龜兒子張泉,你娃不老實。早知道洞盡頭這麼凶險,咋個不早點告訴我們?」猴子大罵道。
張泉乾笑了兩聲,「我上次是被人脅迫著過來的,沒注意。實在對不起哈!」
我擺擺手,制止了他們無營養的爭吵。舉目四望,頓時一股豪邁的感覺油然而生。洞穴幾步處便是刀割般的懸崖,懸崖下白雲翻滾,雲海蒸騰。猶如一塊厚實的毯子,反射著頭頂的月光。
視線中看不盡的低矮山崖,至冒出一個腦袋,彷彿一座座的仙山蓬萊,浮在雲海之上。頗為壯觀!
今天的雲海,壓得很低。
「根據祖上記載,通過這條密道下到四號捨身崖更容易。由於山巒阻隔,這裡的雲海比三號捨身崖低許多。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會遇到雲中的瘴氣。」張泉也探出頭打量著雲海的情況。
看了幾眼後,他大喜,「看來外公也在冥冥中保佑我。今晚的雲,比三年前的海拔更低。根據經驗,至少在明早破曉前,都不會浮上來。」
老五見我們都在看風景,用力咳嗽了兩聲:「別給老子磨蹭了,下去吧。」
我們點點頭,固定好鋼索開始一個個的向下垂直降落。
第一個下去的,便是我。先後順序,自己也在心裡盤算了許久。自己相信秦美女和猴子,但是對於老五存疑。至於麻衣老人劉娃兒與張泉,自己還是極不信任的。所以安排了這個順序。
自己第一個下去,避免別人耍小心思,在崖頭布下陰謀。猴子最後一個,暗中拿槍監視。他的槍法再爛,在近在咫尺的直線距離要打中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在萬丈懸崖中垂直降落,又是夜晚,哪怕是專業人士都有些危險。我壯著膽子,固定好繩索,輕輕往懸崖下一跳,只聽到腰間的紐盤不停的旋轉,自己所在的海拔也不停的降低。
足足花了十分鐘時間,自己的腳,終於踩在了實地上!
傳聞已久,神秘至極的四號捨身崖,終於到了!
我將身上的絞盤取下來,用登山鞋使勁兒踩了踩地面。這塊崖頭上沒有高大的樹木,只有些生命力極為旺盛的荒草,一目瞭然。不大的山崖如同一塊突出崖壁的鷹嘴,離雲層更接近。
腳底下的雲,似乎只要一條就能跳上去騰雲駕霧,極有蠱惑力。眼看著這雲海,我頓時有些明白那些自殺者為什麼會前仆後繼的跳下捨身崖了。
那雲,那山。跳入其中,還真的像是成仙了般。
但是少有人知道,峨眉無論哪個捨身崖下的雲,其實都是瘴氣。許多人自殺不是跳下山崖摔死的,而是在進入瘴氣雲中時,全身中毒斃命的。自己看過許多文獻,都說峨眉的瘴氣雲極毒,可是卻從未性成果完整的概念。
在我皺眉看雲、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其餘的人也陸續滑了下來。
張泉一挨地面就迅速往前跑,拋到了崖頭的中間位置,看了幾眼後,他頓時瞪大了眼睛,震驚地道:「怎麼可能,外公就在這裡抱著黑衣人的。但是屍體怎麼可能沒在這兒!」
我走過去摸了摸地面。四號捨身崖無遮無攔,風也大,地上留不住土。只剩石縫有些浮土存在。所以三年前留下的痕跡,早已經難以發覺。但是我仍舊在地上,找到了一絲血跡。
「這塊血跡已經乾了,可能就是三年前留下的。」我用手指捻起一些浮土:「你故事中那叫聲像雷鳴的怪物,並沒有將三個黑衣人殺死。至少,沒全殺死!」
自己捻了一些土放在舌頭上,嘗了嘗味道,「土很腥,證明這裡曾經有過一具腐爛的屍體。但是那屍體,似乎被什麼移動了位置。」
張泉怔了怔後,猛地大喜,「前輩,您的意思是說,我外公也還活著?」
我在他腦袋上用力潑了盆冷水:「可能性不高。你外公在怪物出來後,或許是沒有死,至少沒有死在捨身崖上。」
「可是,究竟是誰移動了屍體?」猴子摸著腦袋,大惑不解,「不是屍體的同伴,還會是誰?」
秦思夢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小古,會不會是故事裡會雷叫的怪物。它殺死了其中一個人,任其腐爛。等到腐爛後再拖回巢穴中享用?」
「你的意思是,那怪物是一種食腐生物?」我摸著下巴,「極有可能。但是我想不出來這世上有什麼食腐生物會攻擊人類,發出雷鳴叫聲,而且還住在海拔高達兩千多公尺的山崖峭壁上!」
人類所知的食腐生物,除了非洲的鬣狗外,都不會攻擊人。何況峨眉地界,還從未聽說過又出現類似的生物。我眯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但是結合大丰神陵墓的種種,老五叔家族種的蘑菇能變異,茅坪村外飛地的屍油黑土能令死人變活。
既然僅僅是大丰神陵墓的三個鎮壓墓都能出現如此多詭異、超自然的事情。作為主陵所在地,恐怕是更加的凶險重重。
「大家小心一點,說不定我們遇到的是某種未知又致命的變異生物。」我皺了皺眉頭,吩咐道。
所有人頓時心裡一緊。
自己有一次打量了四周後,下了結論,「現在可以搞清楚的便是,那變異生物殺死了三個黑衣人中的其中一個,那裡還掛著黑衣人的衣服碎片。」
我指著不遠處草地下方,三年前的衣服碎片被一叢三十公分高的灌木掛住,仍舊在風中飄搖不停。
「而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壓著李天朝這個方向逃了過去。」老五自小在山中長大,小時候還曾經和父親去山裡種蘑菇,自然會一些便是跟蹤野獸的方法。
四號捨身崖常年沉入瘴氣中被雲海遮蓋。血跡一直朝東邊有一滴沒一滴的延伸。
我們一行順著陳年血跡緩緩的搜尋著。張泉越是往前走越是神采奕奕,三年了,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外公已經為救他而死。愧疚感,無時不刻不再折磨著他的靈魂。
可是真的再次下崖後,居然沒找到外公的屍體。這絕對是個好現象。說不定外公真的還活著呢!
月光普灑在山崖上,沒有雲層遮蓋,顯得格外陰森。每走一步,我們都小心翼翼,終於,血跡就在幾步之外,唐突的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心!」猴子瞪大眼,猛地爆喝一聲!
我大罵一聲,「該死,那玩意兒終究還是來了!」
話音一落,就聽到一陣陣雷鳴般的吼叫聲從四號捨身崖下傳了過來。速度飛快,沒多久時間,就躥上了崖頭。
隨著踐踏地面的聲音,那個龐然大物只是踩了踩地面,捨身崖就抖了幾抖。可想而知它的體積有多龐大。
「不好,是山魁!」我臉色一變。
「山魁?」猴子秀逗的摸了摸腦袋:「是那還總臉化妝化得亂七八糟花花綠綠的大猴子?它的原產地不是在非洲嗎?峨眉山上也有?」
「白痴,你說的那叫山魈。」我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往外冒,「所謂的山魁,在民俗學和民間傳說中,是山鬼的代名詞。顧名思義,是山中之鬼。傳說中這種物種只有戾氣最深的地方才能繁衍,它們體型龐大,最高的能高達三公尺。」
「峨眉山中確實有流傳山魁的故事,沒想到這玩意兒還真存在。」我死死的看著爬上來的山魁。
深紅的月光下,只見那山魁壯碩無比,居然高達四公尺多。四號捨身崖在它腳底下都顯得渺小起來,更別說本就渺小的人類。也許是一位內大丰神陵墓散發出的力氣本就很強烈,再加上這兒有許多它愛吃的瘴氣,山魁的發育極好。
月光雖然強烈,但是我們只看到了它可怕的外形,卻看不清面孔。山魁身上彷彿又一層飄動的黑影,它不斷發出如雷般的吼叫聲,向我們步步跑來。
整個捨身崖都在發抖。
我的視線迅速掃視著周圍環境,沒遮蔽的崖頭實在找不到可以躲避眼前凶獸的地方。
「有槍的人掏出槍,瞄準山魁的腦袋射擊。」我命令道:「張泉,你不是說這怪物最喜歡血腥味嗎?恰破雞心,將它扔遠點。但是千萬不要甩下山崖!」
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都精準的按照我的吩咐做了。面對這絕世凶獸,人類的力量實在微弱得不值一提。自己和猴子掏出槍,對準越來越近的山魁不斷射擊。
但是銅子彈猶如打在了鐵板上,不停發出難聽的碰撞聲。
居然無法射穿它的皮膚!
山魁憤怒的吼叫了幾聲,它氣急了,作為掠食者頂層的生物,它不能容人渺小的人類的攻擊。身上的黑影因為怒氣,竟然迅速膨脹起來。我定睛一看,嚇了好大一跳。那是毛,山魁的體毛,這些體毛猶如針刺似的一根根豎立,不知為何,令我想起趙雪屍身上那些漆黑致命的長髮。
難道所謂的山魁,也是因為那些頭髮而變異的生物?
憤怒的山魁離我們只剩下了十多公尺的距離,我高喊一聲:「張泉,你娃娃還發什麼愣,還不快給我掐破雞心扔出去。」
張泉這個普通人哪裡見過這個陣仗,早被山魁給嚇傻了,被我一吼,這才下意識的將保鮮袋裡的雞心給扔掉。可是奶奶的,他扔就扔吧,慌亂之下居然連保鮮袋都沒有打開。
「老五叔!」子彈打空了,我換了個彈匣。
老五心領神會,掏出彈弓就對著雞心的位置射出一顆石彈。保鮮袋被石子打破,雞心也破掉了。餘力還將那顆雞心向外退出了好幾公尺。
雞的心頭學還有些沒有凝固,流了出來。一時間腥臭味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幹得好!」我大喜。
山魁彷彿聞到了腥臭味,暫時沒來得及顧我們,跳躍著朝雞心的位置衝過去。這怪物似乎沒有智慧,只有食慾!
我大手一揮,「大家快跟著我逃。」
眾人立刻跟在我背後死命的跑。沒跑幾步,山魁已經一口吃掉雞心,再次追了上來。
不過還沒等它真的逼近,所有人都一臉死灰的停下了腳步。再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懸崖,我們已經退無可退,逃無可逃了!
「死定了!」猴子臉色慘白的嚷嚷道:「哥子還是處男,真的還是處男啊!死得這麼淒慘,哥子不甘心!」
秦思夢瞪了他一眼,「死,死,死。說得那麼難聽。你背上不是背著你媳婦嗎?想要告別處男容易得很,將你媳婦放下來繼續洞房。」
猴子更悶了。這位校花大人漂漂亮亮的,怎麼話說得經常有爆點。她真的是一個大家閨秀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得意安靜頓時亮了,「這個主意好。猴子,把你媳婦放出來!」
「老古,你來給哥子湊啥熱鬧。當心老子跟你火拚!」士可殺不可辱,猴子火了。
龐大的山魁在逼近,恐怕再過幾十秒鐘,我們幾個人就會被這刀槍不入的怪物殺死。待屍體腐爛後,才會被拖回巢穴吃掉。那些黑衣人,究竟是怎麼從這怪物手裡逃走的?
那神秘勢力的實力,還真是厲害得可怕。
我瞪了猴子一眼,「我在說正事。快點!再點我們就沒命了!」
猴子見我神色嚴肅,再加上危險近在咫尺由不得多猶豫了。只好將背在背上的趙雪屍體取下,把裹尸布扯開。
裹尸布中,屍體仍舊被血頭菇菌株密封著。只是那些血頭菇純白的體表,已經變得漆黑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老五叔,又要麻煩你了!」我一眨不眨的看著逼近的山魁,計算著時間。
老五大笑道:「這種主意虧你娃能想到。」
說著,他就在屍體上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趙雪屍身上的菌株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沒有了血頭菇的壓制,變異屍體立刻就站了起來。
屍體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長達幾公尺的黑色髮絲被崖頭上的風拉扯著,「噗哧的如旗子般擺動不停。它猩紅的眼珠子,一隻看著猴子,另一隻嗜血的看著我們。」
被它的眼睛一盯,所有人都不寒而慄,背上的冷汗流個不停。
「死猴子,快給你婆娘下命令。」老五見猴子畏首畏腳的,大喊道:「你不曉得四川的媳婦,在外邊最給自己家漢子撐面子了!你的話它肯定聽!」
猴子嚇一跳,「我哪敢命令它,你看它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扒光哥子的衣服,就在光天化日下交配咧!」
「沒出息!」我又瞪了他一眼:「快對你妻子下命令。不然我們都得死!」
「老子,老子,啊啊啊!老子豁出去了!」猴子被我們逼到不行了,吼了一聲後,指著已經極為靠近的山魁道:「給我殺了它!」
趙雪的屍身一動也不動,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命令。
眼看著山魁的拳頭伸向最前方的秦思夢,就在我們全都絕望時。我一咬牙,暗叫一聲「對不起」,就把猴子狠狠推了出去。
猴子的身體猛地被推到秦美女跟前,山魁的大拇指指甲,甚至已經刮在了他的皮膚上。
「老古,你個仙人板板,你害死哥子了。」猴子嚇得快哭出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山魁的手,竟然在要了他的命的前一刻,硬生生的停住!
是趙雪的屍體,它終於動了。長髮飛舞,將山魁的胳膊緊緊捆了個嚴嚴實實。這個傳統的女性,哪怕是死了,哪怕和猴子舉行的是冥婚,也要保護自己漢子的命!
死
也要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