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洛寒回想謝沂春這兩個弟弟,一個同父異母,一個同母異父。上輩子謝沂春和天天完全不熟悉,他聽說似乎是初中畢業就出國讀書了,到他出事故那時還在上大學呢,壓根就沒和謝沂春碰面過;謝文昊卻是和謝沂春有過不少接觸的……

  這句戲子太微妙了,洛寒想,如果沒出什麼偏差,這位謝家二公子後來也會進圈。

  他記得謝沂春剛進圈的時候公司給他炒的貴公子人設,生母是老牌女星,生父是財團掌門人,繼父是國內大導,年輕時的謝沂春條件太好了,拿到了不少好機會,被許多人臆測嘲弄是帶資進組。

  公司還給他定位是只因為喜歡進圈玩玩的小公子,天賦卓絕所以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有回他為了拍一個戲,不小心摔了脊椎,洛寒去醫院看他,他一個人躺病床上,還衝他笑:「手術做好了,很成功,不用擔心的。」

  洛寒笑不出來,他都嚇得發抖:「萬一癱瘓了呢?你有沒有想過。」

  「這不是沒癱瘓嗎?以後還能走路的。」謝沂春說,「謝謝你特地來看我。」

  洛寒後來看到謝沂春因為受傷沒法繼續拍戲,後續大概還起碼要修養一年半載,解除了合約,他的角色讓給了另一個演員。沉寂的這段時間,謝文昊橫空出世,出道作就眾星捧月,一堆大咖給他抬轎,連上大導作品。

  與此同時網上出現了一些其他言論,說謝沂春是個撒謊精,他初中高中就私生活混亂有過很多女朋友,而且是個渣男,腳踩幾條船,目光短淺、急功近利,為了混娛樂圈高中輟學,他生父確實是謝浚,但他父母早就離婚了,他生母和繼父因為他性情頑劣在他成年後就不怎麼和他來往了……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有許多忠實粉絲,畢竟他唱的歌是真的好聽,拍的戲是真的好看。

  謝沂春傷好復出以後,在公開場合碰到過謝文昊幾次,娛樂媒體每次都會各種角度解讀兩人動作,什麼豪門恩怨、家族情仇都往上面編……但是謝文昊星運完全沒有謝沂春要好,說實在的,資質差太多了,死捧捧不紅。

  謝文昊本人,洛寒沒接觸過,不過看來那些說他們兄弟倆關係不和的傳聞應當並非是空穴來風。

  但對於現在,將來還沒有定數。

  畢竟上輩子謝沂春這時候已經輟學在四處跑商演了,好像是開了個粉絲會慶祝十八歲,而如今卻有爸爸媽媽外婆一大群朋友給他辦成人禮,祝賀他年滿十八歲。

  完全是天差地別。

  謝文昊說的這話太沒教養了,但他們這邊的人還沒說話,謝浚先開口呵斥了。

  他沒想到二兒子平時挺機靈了這時候怎麼這麼不看場合,他們在家說說這件事也就算了,人前還亂說。他這個當爹的也沒面子。

  謝浚當著謝沂春的面搶先一步罵了謝文昊,這時候謝沂春再發火就顯得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謝浚說:「你弟弟他不是故意的,他比你小,原諒他一次吧。文昊,快道歉。」

  謝文昊棒讀:「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謝沂春想想今天大家都很開心,他不想鬧事讓大家都不開心,還是算了,勉強地笑了起來,準備說點場面話圓下場子。

  謝文昊補充了一句:「我就不知道我說個事實哪錯了,為什麼要道歉?」

  謝沂春臉上的笑意一僵,然後謝文昊突然往前一個踉蹌,重心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

  謝沂春:「……」

  謝文昊跪下以後,站他後邊飛起一腳踢他膝蓋的小胖子馮超就露出來了。謝沂春被這兔起鶻落的變化給驚住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洛寒先開口了:「天天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和哥哥道歉。」

  天天有模有樣地說:「不小心腳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年紀小,你原諒我一下吧。」

  謝文昊更氣了,剛從地上爬起來,天天已經跑了,他雖然胖,但是很靈活。

  謝沂春護著天天說:「我弟弟就是調皮,他比你小那麼多,你總不能這麼以大欺小吧?」

  謝浚和謝文昊的臉色都不好看,謝文昊看著躲謝沂春身後的那個小胖子,神色陰鷙,他嚥不下這口氣,但打小學生更沒面子。真不知道這家人怎麼教的,這麼沒教養。

  謝浚側目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轉移了話題,把給謝沂春帶的禮物送過去,彷彿揭過了這件事。

  說實在的,謝浚以前不是沒想過要把孩子的撫養權搶過來,安可死活不肯放手,前些年他見著謝沂春這孩子時他還很頑劣,後來似乎學習還可以了。

  直到最近,他居然在報紙上看到大兒子的新聞,他剛開始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沒想到是真的。

  謝浚踏進門,會場佈置得瑰麗夢幻,晚上的效果尤其好,彷彿截得一段星河,他一眼就看到了安可,她就站在一束光下,側身,正在和別人說話。今天她穿了件杏色的裙子,綰了發,別著鑲嵌著鑽石和珍珠的發飾,一整套的珍珠首飾,還有珍珠耳墜和項鏈,畫了點淡妝。

  她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保養得很好,謝浚看到她,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安可時的場景,她也是戴了一對珍珠耳環。他已經老了,安可還是那麼漂亮,謝沂春長得比較像她。

  安可注意到他,看了一眼,嫌棄,故意走開了。

  後面倒是沒出什麼亂子,按程序走,一群人熱熱鬧鬧的,謝文昊不過去湊熱鬧,謝沂春更不會把他叫過去給自己添堵。

  三層大蛋糕用車推上來,謝沂春自己做的,上面插了一支數字18的蠟燭,全場人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他閉眼,真誠地許願:希望外婆長命百歲,希望洛寒能一生順利,他們一直那麼要好,希望天天學業進步越長越帥,希望繼父新作品大賣,希望媽媽也能工作順心。

  爸爸呢?謝沂春以前每年過生日都很想見到爸爸,今年見了,突然釋然了。有些人除了名義上是你的父母,其實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爸爸過得挺好的,應該沒什麼需要他祝福的吧。

  許好願望,吹滅蠟燭。

  安可跟著鼓掌,看著那幫小朋友們簇擁著謝沂春,她沒什麼好湊熱鬧的。

  「安可。」旁邊有人喊她,她回過頭,看到討人厭的前夫。

  他們到外邊說話,謝浚不滿地問道:「你故意讓他去學拍戲的?讓他也去混娛樂圈?他成績不是挺好的嗎?幹什麼不好跑去考電影學院。」

  安可眉頭緊皺,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你這話說的好笑,我要讓他去讀商學院,你的心肝寶貝又要疑神疑鬼覺得我要攛掇我兒子搶你家家產了。」

  「那也是我兒子!」

  「你從小管過嗎?」

  「那不是你搶了撫養權?」

  「我搶了撫養權沒不讓你探望啊,你來過幾次?」

  謝浚和她吵得惱火:「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棄丟人呢。當初我就讓你息影在家相夫教子,你非要出去工作,不然我們也不至於走到那一步。」

  安可氣笑了:「你出軌怪我非要出去工作。你嫌棄你以前娶我幹嘛?」

  那還不是那會兒太年輕色迷心竅嗎……謝浚想,他這個前妻漂亮還是這麼漂亮,嘴也依然不饒人,他現在的那個老婆哪敢這麼和他說話。

  謝文昊一個人待在屋子裡,他誰也不認識,非常無聊。

  他轉頭看到謝沂春和他一個朋友在說話,他那朋友長得真好看,白淨,纖瘦,是他喜歡的長相,不由地多看了幾眼。

  等那個人落了單,他就過去搭話:「你叫什麼名字?」

  瞿正秋看到是他,問:「你是謝沂春的弟弟吧?」

  謝文昊不是很想承認:「算是吧。你叫什麼名字?」

  瞿正秋溫溫柔柔地笑了下:「我和謝沂春一樣,也是一介戲子,無從掛齒,名字就不用告訴你了吧。」

  說完他就走了。

  謝文昊:「……」

  謝沂春覺得除了一些小插曲,今天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了,他光拍照就把一張記憶卡給填滿了。

  把親朋好友都送走以後,就只剩下他們一家人還有一地狼藉,工作人員明天白天再來拆除和清掃。

  馮長齡看這到處亂糟糟的,看不過眼,稍微掃下地。他是苦出身,小時候幹活幹慣了的,見不得髒亂。

  謝沂春默默走到他身邊,也拿了個掃把,說:「爸,我幫你一起吧。」

  馮長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愣住了,然後嘴角微微上揚:「好啊。你弟呢?」

  「他玩累睡覺去了。」謝沂春說。

  馮長齡說:「明天回學校上課了,要收心好好考試啊。」

  謝沂春認真點頭:「知道了,爸。」

  馮長齡覺得,這成人禮的錢沒白花,他怎麼就覺得這個稱呼讓人那麼高興呢……真得謝謝那位,他白撿一個孝順兒子。

  生日會以後謝沂春就收心專門備戰高考了。

  越臨近考期,時間越是飛逝,像是一眨眼就到了高考那天。

  考完他的高中生涯就結束了,謝沂春依依不捨,他覺得剛進高中的日子都還歷歷在目呢,高一他還不小心傷了洛寒,兩人差點絕交……

  比起他自己,他更擔心洛寒,洛寒要考的醫科大學分數線很高,萬一沒上就得去別地的大學了,那他們就分隔兩地了。

  不能同校就算了,要是不能在同座城市他真的無法接受。

  但洛寒很悠閒,別人都是複習到凌晨,他每天吃完飯了還要去遛狗半小時,回來看新聞聯播,接著看一小時書,再看看他的大部頭英文醫書,每天十點一定要睡覺,雷打不動。

  謝沂春急都急死了:「你怎麼都不著急啊?」

  洛寒做了一份卷子給他:「我壓的考題,你做一下。」

  洛寒依稀記得幾道高考題,和大致的考點方向,再結合歷年考題,自己做了份各科目的壓題卷。

  謝沂春只好埋頭做考捲了,回去以後他把卷子給瞿正秋寄了一份。

  等到高考那天,進了考場。

  謝沂春先翻看一遍考題大概,傻眼了——靠!洛寒起碼壓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