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洛寒繼續忙醫院的工作,他爸走後並沒任何動靜,日子還是那麼過,家裡一直沒有再來聯繫,洛寒能想到他爸會怎麼做,無非是切斷生活來源,但他也沒開口問謝沂春要錢,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的。

  兩個人吵了一架之後依然在鬧彆扭,洛寒拉不下面子,謝沂春生氣他的否認,後面洛寒改口還交出存摺,他是有觸動,可想想還是有點意難平。洛寒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或許人的潛意識第一反應才是真實反應?要不是他非要說出來,洛寒是不是就一直不承認,他是打算怎麼做?就這樣遮遮掩掩一直到分手嗎?那樣一來,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沒人知道,他也就不會丟人?他一直向洛寒索要承諾,洛寒從未給他過。洛寒交出了存摺,又不問他要半分錢,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倒是想開誠布公的談,但他問了,洛寒不回答,總不回答,他早就不再問了。

  謝沂春有時候也覺得自己變得尖酸、貪婪,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僅僅只是洛寒遲了兩秒拒絕就歡欣鼓舞繼續追逐的十九歲少年了。

  他也會累的。

  過了幾天,吃飯時洛寒主動開口了:「我找了給人補課的兼職。」

  謝沂春突然覺得很憋火,爆發了,他冷著臉說:「每次都這樣,你做決定,什麼都不和我商量,只能我妥協,我順從你,以前你說絕交就絕交,說要交往就交往,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見。這是兩個人過日子嗎?你在你爸爸面前說和我是認真的,我怕你不好意思,我就把生活費放在抽屜裡,你也不拿。」

  洛寒是真的沒辦法厚著臉皮都靠謝沂春養,他又不是沒手沒腳,之前他雖然是住在謝沂春的房子裡,開謝沂春的車,但是經濟上各自獨立。洛寒皺眉說:「你把你的錢存起來就是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又是這麼敷衍,謝沂春焦躁起來:「你倔什麼倔啊?你本來上班就已經很累了,就一點休息時間還去做什麼兼職……你還有空陪我嗎?我工作也很累好嗎?我知道你忙,所以我調整我的工作配合你的時間,一直都是我在配合你!我就等著你那偶爾放點假我好和你在一塊兒待會兒,你就不能別自尊心那麼高好嗎?你要做兼職,行,你什麼價位,我按你出的價,你留下來陪我,行嗎?」

  這話有點難聽了,這些天對於未來的不安也讓洛寒心裡窩著一團火,忍不住說:「要不是你不聽我的話根本根本就不會這樣!」

  謝沂春一下子安靜了,洛寒也安靜下來,餐桌上安靜得可怕,洛寒站起來,說:「我吃飽了。」

  謝沂春聽到他把飯放進洗碗機裡的聲音,一時間,食不下嚥,喉間像是梗著一根刺:「本來這就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為什麼要藏。你說我不聽你的話,你和我商量了嗎?」

  洛寒很煩,索性裝成沒聽見。

  謝沂春拔高聲音:「你回答我!」

  洛寒也生氣:「商量?我和你商量你會聽我的?」

  謝沂春愣了下,說:「你是在說剛開始你讓我別喜歡你我不聽你的話嗎?反正我們在一起都是我逼你對不對?你是覺得在床上也是我逼你硬的對不對?」

  洛寒從衣架子上拿上大衣穿上,做了個敬謝不敏的手勢,匆匆說:「我不和你吵架,謝沂春,我今天值夜班。」

  門當著他的面關上,就留下一個背影。

  謝沂春坐下來,他關了燈,黑暗圍攏著他。

  「咔擦,咔擦,咔擦。」

  洛寒沒發現他出門之後,對面大樓的某層高樓的窗口,有鏡頭正對準著他,按下快門拍下一連串照片。

  蚊子和他的助理租住在這裡已經有一週了。

  蚊子看著照片上行色匆忙的男人,手裡還有另一份資料,洛寒的名字、出生地、學校等等基本信息,這倒是不難查,稍一打聽就知道了,洛寒給謝沂春做過兩次助理,業內都有人記得他,還知道他是謝沂春的發小,圈外最好的朋友,他讓人回謝沂春老家打聽,接著就更清晰了,確實是謝沂春的發小,兩人是鄰居,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在一起讀書,大學學醫,在帝都讀書。

  他之前確定了洛寒和謝沂春住在一起,但是什麼時候住進去的暫時還不清楚,跟保安那套出來的話裡似乎起碼有個一年了。說實在話,這住在兄弟家裡不算什麼事,他以前窮的時候也在兄弟家被接濟了好幾個月,可是住上一年多兩年這就……不太對勁了,或者只是洛寒還是個窮學生,厚臉皮蹭兄弟的房子住?他私心並不覺得有這麼單純。

  畢竟到目前為止,他雖然發現謝沂春和洛寒住在一起,可是兩個人從不一起出門,更別提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了,還是再觀察一下吧,他再雇個人跟著洛寒看看。

  洛寒早上才回去,先去看了看謝沂春的房間,被子裡一團人,看不見腦袋,他輕手輕腳走過去,把被子拉了一下,讓謝沂春露出腦袋來,嘆了口氣,無聲地看了他一會兒,心裡溢滿了柔軟的憂愁。

  正準備走。

  謝沂春輕聲說:「對不起,我有些話是說得太過分了。」

  洛寒脫了外衣躺進被子裡,被子裡很暖和,謝沂春不嫌棄他剛從外面帶回來的一身冷冰冰,抱上來,洛寒回抱住他,撫摸著他的脊背:「是我不好,我自尊心太高。我那時氣急了,我也和你道歉。以後我也儘量配合你的時間,好嗎?」

  謝沂春不說話了,他們就這麼抱著,相互取暖。

  兩個人時不時吵架,又和好,謝沂春籌備新專輯和演唱會還接了一部新電影,洛寒工作和學業更忙了,就算是想見面也很難對上時間。

  蚊子忍痛雇了好幾個人,一邊跟著謝沂春,一邊跟著洛寒,謝沂春除了工作,足足跟了三四個月快年邊了,發現謝沂春除了酒桌上的應酬,私下還真挺乾淨的,沒有和人曖昧,無論男女,洛寒那就更加單調了,除了學校、醫院、家,他基本哪都不去,除了偶爾去個超市。

  這兩人似乎真的只是因為發小所以住在一起的好兄弟?

  但真的還被蚊子發現了破綻,他拍到洛寒買避孕套,然後過了兩個月他又去買了。乍一看貌似沒什麼,但是結合各種細節,洛寒沒有女朋友,更沒有私下去見別人,他買了東西以後就是帶回去,第二次再採購的時間是謝沂春暫時休假在家的一天後,這就很尷尬了。

  蚊子把自己的觀察和猜測告訴裴明毅:「裴少,我覺得謝沂春大概是在和這個男人同居戀愛。」

  裴明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

  春節,帶班老師大發慈悲,說洛寒家在外地,一年沒回去過了,調班後放他七天假,回家過年。

  洛寒總不能說其實他和家裡鬧翻了,不需要假了吧?不過他要了假也沒用,他是休息了,這幾天謝沂春要上跨年表演節目,沒得休息,前天開始就不著家了。

  然後洛寒的媽媽打了電話問他:「過年回來嗎?」

  上次爸爸走後,他的生活費就沒在到賬過了,但是也沒再被罵過,媽媽還打電話過兩回,洛寒慢慢發覺了,他爸沒把這事和他媽說,大概是想用經濟施壓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這件事,不過至今未能成功。洛寒說:「老師批了假。」

  媽媽說:「幾號到幾號?……可以趕緊買好機票回來了。」

  洛寒回到家,他爸態度冷淡,但是明面上裝得還是相安無事的,他沒把他爸這幾個都沒給生活費並且準備以後也不給生活費學費的事情說出去,他爸也沒把這是因為兒子在搞同性戀所以這麼做說出去,洛寒一直不是個黏人的孩子,他媽也沒看出來父子倆之間的齟齬。

  大年二十九,父母聲稱去走親戚,洛寒坐下以後聽他們聊了兩句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是在相親,這已經讓他覺得很不舒服,而對面坐著的那個女孩就是方心怡,這就讓洛寒更不舒服了。

  他真的,臉都綠了。

  他爸一反常態,熱心地說:「哎呀,你們家女娃也是x醫大的啊?這可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