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遇害

  女孩兒的聲音甜濡,薛戰是覺得心間有根羽毛在輕輕的撓,癢癢的,又覺得渾身酥麻。一時有些恍惚,直勾勾的看著她,只喉結下意識的上下滾動。

  蕭魚站了一會兒,聽他沒什麼動靜,於是重新轉身,擡起大眼看了他一下,又迅速垂眼,雙手不自覺的摳著懷中奏摺外邊的紋路。薛戰亦是低頭看著她,覺得她面頰緋紅,眼眸明潤,越看越好看。

  遂伸手,輕輕握住她的一隻小手,捏在掌心把玩,說:「朕同你說笑呢。朕既然打算真心和你過日子,就不會要別的女人。」

  誰信呢。蕭魚是晉城貴女,自幼出入宮廷,別說是帝王,但凡有些權勢的,少不了三妻四妾。蕭魚看著他的模樣,非常誠懇認真的樣子。

  她不知道以後會如何,至少這一刻他是真心的。

  她心態一向好,經歷過生死,知道生命可貴,最寶貴的就是珍惜當下。以後會如何再說唄,沒必要讓以後的煩惱擾了她如今的舒心日子。

  蕭魚輕輕笑了笑,小聲的與他說:「……其實臣妾的心眼兒很小的。」她大度、賢惠,是因為從小身邊的人就告訴她,她日後是要入宮的,不能小氣。小時候和蕭玉枝打打鬧鬧,不管是蕭玉枝還是趙嫿,明明自己什麼都不缺,總是喜歡她手裡的東西。她大多數的時候不會立刻就給他們,可鬧過矛盾後,還是會稍稍退一步,不與他們計較。

  其實她哪有這麼大方?女孩子都很小氣的,特別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本來就很寶貝,若是旁人看中了,想問她要,她就更寶貝了。

  她記得有一回,趙嫿和她搶一個非常普通的玩偶,她姑母就和她說,這麼普通的東西,根本不適合她。姑母雖然沒有明說,她卻是明白姑母的意思,非常大方的將那個玩偶讓給了趙嫿。姑母誇她大度,賞了她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所有人都很羨慕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根本不喜歡這顆看似珍貴的夜明珠,心裡面想要的,只是那個不起眼的玩偶。

  薛戰俯身在她臉上香了一口,說:「朕知道。」

  蕭魚嗯了聲,拉著他坐下吃螃蟹。食盒打開,將螃蟹端了出來。想到剛才的場景,偏過頭問了他一句:「皇上您可洗手了?」

  嗯?薛戰看她,忙將雙手伸到她的面前,說:「朕剛洗的,瞧,還沒乾呢。」曉得她講究,就將未乾的雙手在龍袍上擦了幾下。然後伸手從盤中拿了只螃蟹。

  先將蟹殼兒撥開,然後捏著螃蟹兩邊的腿,稍稍一用力,螃蟹便「啪」的一下掰成兩瓣,金色的蟹黃,雪白的蟹膏……立刻將一半螃蟹遞給她。

  蕭魚低頭,看著面前的半隻螃蟹。

  螃蟹被分成兩瓣,中間的一大塊蟹黃都連在另一半螃蟹上。就是遞到她面前的這半隻。

  吃螃蟹哪有這般粗魯的?蕭魚想糾正,可瞧著面前蟹黃肥美的螃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在碟中沾了些許醋,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好吃嗎?」他還沒吃,就看著她吃。

  好不好吃,他嘗一下不就知道了?蕭魚微微頷首,說:「好吃的。」

  ……

  涼亭內,郭安泰衣冠楚楚,與府中溫順孝子的模樣可是旁若兩人。見蕭玉枝步子緩慢不情不願的模樣,唸著自己年長,也就不與她計較,走過去了些。

  打量了她的臉,幾日未見,氣色倒是不錯。遂問道:「玩夠了?什麼時候隨我回去?」

  說皇宮規矩多,戒備森嚴,可蕭玉枝在這裡待了幾日,想吃什麼吃什麼,還能跑到蕭魚的鳳藻宮和她說說話,可是比郭府自在多了。她這人脾氣不好,特別是像郭安泰這種看著脾氣好、好欺負的,就更不放在眼裡。

  她整理著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皺,淡淡道:「我還沒待夠呢。」

  宮裡這麼好,誰要和他回去啊。去了郭府,可是連燕窩魚翅都沒法吃。還要面對張氏那個老虔婆。

  郭安泰繼續耐心道:「我知道你與母親相處有矛盾,可這些事情,總是要慢慢解決的,你若是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

  蕭玉枝登時來氣,擡起頭道:「可我也沒必要受這氣啊?」

  她是什麼樣的身份?雖不能像蕭魚那樣嫁個帝王,可一門美滿順遂的婚事,並不是什麼難事。她知道郭安泰對她不錯,可她也不能因為他對她不錯,就受他母親的氣吧?

  於是蕭玉枝順口說了句:「我當初也不是很想嫁給你的。」

  待了幾日,張氏又每日再催,還要給他納妾。郭安泰便想著,將她帶回去。這會兒看著她滿不在意的樣子,一時有些楞住。大概是他就郭素宜這麼一個乖巧的妹妹,沒接觸過這麼不講理的。

  半晌,才輕輕道了句:「也好。」

  他一向沈穩,拿她當小女孩兒看待,溫和的說道:「那我過幾日再來接你。」

  蕭玉枝悄悄看他,見他彷彿沒生氣,也就大大咧咧的「哦」了聲。

  ……

  蕭魚以為,郭安泰都親自來領人了,蕭玉枝定然會跟他回去的。沒想她居然還沒走。還巴巴的和她一道回了鳳藻宮。

  以前吧,蕭玉枝見著她就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她不大喜歡她。現在,跟個小跟屁蟲似的,她是愈發的不習慣,覺著還不如和她鬥嘴呢。回鳳藻宮後,蕭魚覺得自己身上一股子螃蟹味兒,去裡頭換了身衣裳。

  出來時,看到蕭玉枝面色恍惚的在發呆。

  她過去了,她才回過神,若無其事的喝茶。

  蕭玉枝現在和她的關係不錯,可畢竟先前作對太久,一時不可能太過親近。有些事情她不說,她也不問。

  蕭魚也拿起杯盞,喝了一口桂花茶。素白的手指撫著杯盞邊沿,過了一會兒,春曉走了進來,向她稟告事情。

  蕭玉枝倒是有些眼力勁兒,起身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她起身出去,豎著耳朵,故意走得慢悠悠的,就像聽聽春曉說的是什麼事兒。

  蕭魚坐在圈椅上,聽著春曉稟告道:「前兩日,趙煜趙嫿和負責押送他們的五名官差,上了渡淮江的一艘小船,沒想到半路沈船,船上八人,包括船伕,無一倖免。」

  搭在圈椅扶手上的手倏然收緊。在蕭魚還未緩過來之際,又見春曉擡臉看了自己一下,小聲說:「還有……」

  「還有什麼?」

  春曉慢慢的說:「安王府傳來消息,兩日前,安王在府中忽然消失,閤府上下全城找人,今早在護城河岸找到一名四五歲男童的屍體,憑藉身上的衣物,確定是安王無疑……據說連祁王也遭遇不測,在回府途中遭遇行刺,身受重傷……」

  「其餘的前朝皇室,也或多或少遇到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