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泰正在前廳與蕭三爺說話。
雖說蕭玉枝已嫁郭安泰,可蕭三爺也不敢真的將他當成普通女婿看待。
這會兒見這郭安泰坐於黃梨木四出頭官帽椅上,未穿官服,只一身石青色湖綢素面直裰,氣質儒雅,眉眼從容。丫鬟端了茶水上來,郭安泰端起淺啜一口,雖有身居高位的氣度,可在蕭三爺面前,卻是謙卑有禮的。
郭安泰這個女婿,蕭三爺是滿意的。
依著蕭玉枝的性格,原本打算只將她許配一個老實本分的夫君,有護國公府這娘家靠山,夫家不敢拿她如何。而郭安泰無意間救了蕭玉枝,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加之郭安泰立刻主動求娶,蕭三爺自是高看他幾分。唯一不好的,便是他的家中老母。
先前就與蕭玉枝鬧過矛盾,嫁過去自然有待磨合……這些柳氏都已有準備,在蕭玉枝身旁安排幾個人,替她出謀劃策,只是好端端的,又出來一個尤氏。
蕭玉枝受不了跑回娘家,也是情理之中的。而此刻郭安泰能上門接人,就說明他已將尤氏安置妥當。蕭三爺是男人,既是郭安泰與尤氏有什麼,他也可以理解,可這事兒落在自己女兒身上,他這個父親,肯定是幫著女兒的。
於是蕭三爺便說:「玉枝自小被她母親給寵壞了,成親不久,她忽然跑回娘家,卻是她的不是……只是剛成親便要納妾,的確有些不妥。」
郭安泰忙說:「此事不能怪玉枝,是小婿未處理妥當。納妾之事,更是一場誤會……」他將尤氏的遭遇說給蕭三爺聽,接著才道,「小婿與尤氏雖已和離,可昔日尤氏卻是為郭家付出許多,小婿只將她當做故人,並未存著其他心思。昨日小婿便將尤氏送出晉城,日後再不會與她有所往來。今日過來,只想與岳父岳母說明情況,然後將玉枝接回。」
既是如此,蕭三爺點點頭:「那就好……」
丫鬟已經去請蕭玉枝。蕭玉枝進來時,看著坐在蕭三爺身旁的郭安泰,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還是蕭三爺先說話:「女婿親自過來接你,你便隨他回去,日後莫要在耍小孩子脾氣,也不怕被人看笑話。」
怎麼就小孩子脾氣了?蕭玉枝一點兒都不想回郭家,在護國公府吃好喝好,可是她母親一直勸她回去,現在郭安泰也來接她了……
她才不要回去!蕭玉枝撅嘴,說:「沒我在,你們一家四口處得不是挺好的嗎?我回去反倒礙你們的眼了。」
蕭三爺擰眉,覺得蕭玉枝不像話,遂嚴厲道:「玉枝!」
見父親兇她,蕭玉枝眼眸含淚,委屈道:「父親……」
蕭三爺欲要訓她,郭安泰立刻道:「岳父,可否容小婿和玉枝單獨說說話?」
蕭三爺板著臉應了一聲,郭安泰就起身,走到蕭玉枝的身旁,低聲道:「我們出去說,成嗎?」見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滿臉委屈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郭安泰只好伸手,將她拉到外面去說話。
廊下安靜,蕭玉枝被郭安泰牽著出來,生氣著就要把手伸回來,郭安泰一向脾氣好,處處順著她,這會兒卻是一改常態,緊緊捏著她的手沒鬆開。
她就瞪他:「你們全家都是壞人,都欺負我!」
所有人都欺負她,現在連父親的都不幫她。
蕭玉枝雖嬌蠻,卻也生得楚楚美貌,現在又已嫁他,郭安泰自是心存憐惜。他年長她許多,把她當孩子,有時候鬧一鬧也沒什麼……而且嫁給她,本就是她受了委屈。
郭安泰見她泫然欲泣,忙低聲哄道:「此事的確是母親做得欠妥,只是我事先也不知情,現在尤氏已經出城,我也說服了母親,不會納妾,你若還要生氣,就先隨我回去,私下你想如何就如何,我都依你,可好?」
話倒是說得好聽,可她一點都不信!蕭玉枝覺著委屈,並不似單單只是郭家之事,還有她心裡的那個人,好像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擡眼看著郭安泰,見他耐心哄著她。
她討厭郭家的人,可她與郭安泰處了一段日子,知道他的脾氣好,並不像郭家那對母女。她其實不討厭他的,有時候討厭,也是因為他有那樣的母親。
被哄著,蕭玉枝卻越發難受,眼淚簌簌落下,眼眶泛紅,抽泣道:「以前母親還會幫我,現在連她都訓我。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要回娘家當然可以,可多住幾日就要被人說閒話。以前怎麼橫行都沒人說的地兒,現在她回來,怎麼她就成了外人了?
「玉枝……」郭安泰輕喚她一聲,看著她哭,他心裡也不好受。他擡手把她抱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說,「是我不好。」
蕭玉枝越哭越兇,臉貼在他的胸前,很快就將他胸前的布料暈濕一大片。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郭安泰根本就沒辦法,只把她抱得緊了一些,說:「不哭了,我這就帶你回家……」
蕭玉枝抽抽搭搭道:「若、若是下次你再敢欺負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郭安泰笑了笑,很溫柔的說了一句:「好……」他低頭,擡手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說,「那就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才不好看呢!蕭玉枝吸了吸鼻子,擡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她的丈夫。雖說她不喜歡他吧,可是現在看起來,也沒有這麼令人討厭。她咬著唇,輕輕問了句:「我現在這樣子,不好看嗎?」
還真是小孩子脾氣。
郭安泰有些想笑,似是認真的端詳一番,望著她的眉眼,微笑著說:「很好看。」
蕭玉枝這才滿意,兇巴巴的嘟囔了一句:「你若是敢說我不好看,我就不隨你回去了。」
……
早晨醒來,錦被中暖烘烘的。蕭魚睡得很舒服,剛睜開眼睛,就對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望著他的眉眼,蕭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縮了縮臉,埋到被下,就露出小半張臉,甕聲道:「您看我做什麼?」
剛問完,就感覺到他的腿擡了起來,壓在了她的雙腿之上,然後另一條腿墊在她的身下。
雙腿直接夾住了她。
然後欺身過來,低頭就開始吻她。灼燙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臉頰和鼻尖,最後才喘息含住她的唇,輕輕撬開,長驅直入。蕭魚滿臉漲紅,眼睫覆下輕輕顫動,隨意擱在兩側的雙手先是緊緊握住,而後才隨著身體的放鬆,慢慢鬆開。
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已經親近過很多次,可是如這般,交頸相眠,醒後纏綿,被縟間的暖意,似是要將她的身體沈溺。很久之後,他退了出來,卻還貼著她的唇,而後在她的臉上輕輕啄吻。
蕭魚被親得有些癢,雙眸睜開,眼底已是水波瀲灩,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下意識的彎唇,輕輕笑了笑。
「笑什麼?」手指插`入她披散的髮絲間,捧著她的臉輕輕摩挲。初醒時男人的嗓音低沈,好像能蠱惑人心。
蕭魚擡手摸了摸他的臉,說:「您該起來了。」
薛戰一聽,眉頭倏然皺起,而後將臉埋伏她的頸間,懶洋洋的說:「朕不想起。」
……想抱著老婆睡覺,不想上早朝。
蕭魚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頭,卻被他動作迅速的捉住,他擡起臉,捏著她的時候湊在嘴邊親了親,趴在枕面上和她說:「你懷著孕,接下來幾月,就不好同房了……」
忽然說這個……蕭魚擡眼看了看他,而後低頭,輕輕道:「嗯。」
她當然知道。
見他眼睛亮了亮,然後忽然湊了過來,咬著她的耳朵道:「年年,朕想……」
蕭魚面上一燙,催促他起來。他卻是緊緊握著她的手,往身下帶……蕭魚不太想和他胡鬧,可到底抵不過他的厚臉皮,不知什麼時候,褲子都已經脫好了。
晨光熹微,鳳榻錦帳低垂,透過床帳縫隙,就見那隆起的被縟中間極速起伏。蕭魚閉著眼睛,聽著耳畔男人急促的喘息聲,還低低的叫住她的名字,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過了很久,也未見他釋,不耐煩的嘟囔道:「你快些!」
又過了很久,才聽著他舒爽得悶哼了一聲。
蕭魚繼續躺著,他倒是起來了,滿臉志得意滿,將褲子一提,對著她道:「那朕先去上朝了。」
蕭魚伸腳,輕輕的在他腿上踢了一下,催他:「快些去。」
薛戰笑得春風滿面,捉著她的雪白玉足,低頭就親了一口,而後再塞進暖被中,這才一臉滿足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