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眼看方宛又要暈過去,薈蔚郡主連忙扶住她:「宛宛別急,是非公道自有定論,由不得她信口雌黃,推脫責任!」
「是啊。所以,我會拿出證據的。」謝長晏沉聲道。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了她。
「我會拿出證據證明,蝴蝶的死因另有緣由。若真如此——」謝長晏說到這兒,忽然笑了笑,別有深意地注視著方宛,「屆時還請方姑娘自行向陛下下跪請罪,不要再牽扯上我。」
方宛面色頓時一白。
風樂天眼中卻隱透笑意,抬手輕輕咳嗽了幾聲,才開口道:「如此甚好。只不知,十九娘子如何證明啊?」
風樂天一開口,就是叫她「十九娘子」,帶出些許親近之意,令謝長晏聽了心中稍安。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尤其是長公主,眉心微微地皺了起來。
「很簡單,驗屍。」
「什麼?」眾人失聲驚呼。
「人死,驗屍可知死因,蝴蝶自然也能。」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薈蔚郡主罵了一連串胡說八道,但看風樂天在點頭,不由得一驚,「太傅大人!您不會真信了她的胡話吧?」
風樂天笑呵呵道:「此舉可行。但,熟悉蝴蝶的仵作去哪兒找?」
謝長晏問吉祥:「陛下如此喜愛蝴蝶,宮中難道沒有育蝶師?」
吉祥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半晌才答道:「曾有幾個,但後來有了蛙老,陛下就辭退了所有人。」
謝長晏一怔,沒想到那位魯班的傳人竟還會養蝶。當即又問道:「蛙老可來赴宴了?」
「沒有。他太忙,陛下特允他不必來。」
謝長晏看向一旁博古架上的沙漏,現已是辰時二刻,陛下還沒回來。此去求魯館快馬加鞭不過兩刻鐘的工夫,她若速去速回,也許還能在午時趕回。
「好,那我馬上去求魯館請蛙老驗屍。」謝長晏說著,就去拿放在一旁幾上的蝴蝶匣子。
薈蔚郡主一個閃身,攔在她面前:「且慢!誰知道你會不會從中做手腳?」
謝長晏想了想,將匣子遞到她手中:「既如此,請郡主陪我一起去吧。」
「什麼?我為什麼要……」薈蔚郡主本待拒絕,看到方宛的表情後改變了心意,當即將匣子收入懷中,「好,本郡主倒要聽聽那位蛙老會怎麼說。若真是你撞死的呢?」
謝長晏望向方宛,方宛也正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兩人目光相交,謝長晏悠然一笑:「那我便向方姑娘磕頭賠罪,並且,賠一隻舞水蝶給她。」
薈蔚郡主瞪著她:「你能弄到舞水蝶?」
「事在人為,大不了我親自去程國抓嘛。」
「好!一言既出——」薈蔚郡主伸出手。
謝長晏也伸出手,跟她碰了一碰:「絕不更改。」
一旁的眾人各有表情。風樂天依舊笑眯眯,方宛依舊楚楚可憐,吉祥欲言又止,而長公主的目光在謝長晏身上凝滯了許久,最終別過頭去。
說做就做,薈蔚郡主跟謝長晏兩人騎著快馬趕赴求魯館。為了安全,長公主派了十名侍衛隨行。
一行人飛快騎過長街時,還引來不少百姓圍觀。
薈蔚郡主見謝長晏騎的馬不是時飲,不禁問道:「時飲呢?為什麼沒騎來?還有,你穿的是誰的衣服?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真是成何體統!」
謝長晏保持著跟她半個身位的距離,聞言不禁側頭看她。
薈蔚郡主見她眼神古怪,當即不悅道:「幹嗎這樣看我?」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什麼意思?」
謝長晏的眸光閃了一下:「沒什麼。」
半個時辰前,她跟孟不離交換了外袍,偽裝成他趁機躲離了監視者的視線。她有心查出誰在背後弄鬼,因此並未回家更衣,就這麼一路易裝地去了皇宮。
到宮門處,亮出孟不離的腰牌,守衛果然放行。
謝長晏決定先私下求見燕王,告知他所發生的一切,求得陛下同意後,再暗查馬車被動了手腳、自己也被跟蹤一事。因此,一路都避著人走,繼續保持著偽裝。
剛遠遠看見吉祥,心中歡喜想叫,就見吉祥面有急色地匆匆跟著幾個小太監走了。再看殿名為執明,謝懷庸曾告知過此乃陛下書房,於是,她便趁人不備地進去了。
沒想進去後卻是個更衣間,東西兩側都有門。
東門內隱約傳來流水聲,她剛走到門邊,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應是侍衛巡邏。情急之下躲進門去,就那麼倒退著一頭撞在了方宛身上。
本來,她以為真是自己害死了蝴蝶,心中充滿愧疚,此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卻令她開始懷疑。
首先,在太醫說出方宛並無大礙時,她注意到方宛的手指動了一下,也就是說,方宛那時候,應是醒了。既然醒了,為何還要裝暈?
其次,長公主和薈蔚郡主來後,方宛趁機「醒」來,哭求風樂天做主,將「殺害壽禮」的罪名扣在她頭上。如此咄咄逼人,像極了陷阱。
再加上她之前跟薈蔚郡主有所嫌隙,會不會就是薈蔚郡主在馬車上做的手腳,目的是不讓她參加壽宴?
她本對此有六分斷定,但此刻見薈蔚郡主的神態表情,不似作假。也就是說,薈蔚郡主不知道她的馬車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