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找上水風輕了,」金還來倒掛在簷下,漆黑的眸子閃閃發亮,瞧著江小湖嘆氣,「他好像知道我們的關係。」
江小湖沉默片刻:「想不到竟是他,既知道了,我自然不會放過。」
「幾時動手?」
「你不怕被水風輕撞見,真剁了你?」
金還來冷笑:「我實在很想剁了他,他剛出道那一年裡,就砍去我千手教三十三隻手,而且都是最有名的手。」
「他近年都沒再與你為難。」
「那是他有求於我,我教中兄弟的手也不是白砍的。」
「如此,你為何還不去剁了他?」
「我打不過,」金還來揉揉太陽穴,鬱悶,「那小子厲害得很,我算算,加上暗器和使毒,我頂多也只能接他七百招。」
江小湖忍笑:「七百招已經累得死人了,我打賭,你頂多接三百招就要溜。」
金還來瞪眼:「雖然我打不過他,但我絕對比他跑得快。」
「跑不快也可以扮成別人,」江小湖看著他搖頭,「怪不得人人都說,再窮也不能當小偷,就你這點出息……」
「還多久一個時辰?」
「早得很。」
「再這麼掛下去我肯定會暈,現在我的腦袋已有點暈了,」金還來閉上眼,「上當了,我原以為這麼掛著很容易的。」
江小湖點頭:「我以前也這麼想,後來試了一次就不這麼認為了。」
金還來睜開眼,詫異:「你試過?」
「跟你打賭,輸多了總要想法子贏一次吧,」江小湖得意,「這回我自己先試了一次,頂多才掛半個時辰就掉下來了,所以我賭你掛不到一個時辰。」
金還來瞪著他半日,嘆了口氣,翻身躍下:「除了你,還真沒人能想出這種笨法子。」
江小湖伸手:「銀子拿來。」
「區區百萬兩罷了,本教主富甲天下,還賴窮小子的賭帳不成?」金還來雙手抱胸,望望大門的方向,「你如今打算怎麼辦?」
江小湖默然。
「老婆去哪裡了?」
「出去走走嘛,」蘭大小姐撇撇嘴,坐到他旁邊,「小湖,你不覺得有件事很奇怪嗎?」
「什麼事?」
「金還來既然是你朋友,那當初,千手教的人為何每天夜裡都要把你弄到城外去?」
「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蘭大小姐驚訝,「那是誰?莫非這院子裡還有別的人?」
江小湖搖頭不答,側臉看著她,似笑非笑:「老婆,你真的喜歡我?」
蘭大小姐橫他一眼:「當然啦。」
江小湖想了想,拉起她的手:「若有人想害我怎麼辦?」
蘭大小姐愣了半晌,垂下眼簾,低聲道:「我不會讓人害你的。」
「真的?」
「嗯。」
「好老婆,」江小湖突然一笑,抱住她,順勢倒在草鋪上,「那現在就嫁進我們江家來,好不好?」
蘭大小姐不解:「我不是已經嫁過來了嗎!」
「這樣還不夠,」江小湖兩手撐在她腦側,含笑瞧著她,兩眼發亮,「老婆,我們現在就洞房可好?」
蘭大小姐立即漲紅臉:「不行,不是說過……」
江小湖嘆氣,打斷她,意味深長:「倘若我一直沒錢娶你,豈不是這輩子都不能碰女人?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樣實在對不起江家列祖列宗,如今江家只剩我一個,你是我老婆,也已經是江家的人,就該想著江家大事,早點為我傳宗接代才對。」
「不行啦,」蘭大小姐慌忙推開他,「不能……」
江小湖挑眉,似乎很奇怪:「老婆既知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遲早也是我的人,何況為夫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本就是女人這輩子的大事,為何不能?」
蘭大小姐無言,好半天才別開臉:「我說不行,就不行!」
江小湖目光微動,看了她半日,起身就朝門外走。
「你……去哪裡?」
「我是男人,不想娶個老婆放家裡好看,」江小湖停住腳步,看她一眼,笑了笑,「你若無別的事,還是早些回蘭家為妙。」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眼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蘭大小姐破天荒地沒有追出去揍人,只是咬了咬唇,垂首,抱著膝蓋發呆。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柳鶯姑娘是城裡最有名的花魁,她自恃身份,眼高於頂,從不輕易接客,一擲千金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希奇事,只要這個人長相舉止不對她的眼,縱然錢再多也是沒用的,因此能做她的入幕之賓極不容易,偏偏沒用的江小湖就是其中之一。
紅紗錦被,藕色羅帳,床寬大而舒適,一個英俊男人悠然臥於帳中,頭枕美人玉臂,手上正把玩著一綹柔滑細膩的青絲。
「還敢上我這裡,就不怕被你家那隻母老虎知道?」她伸手將黑髮從他手中撩開。
「知道又如何?」他不在意,拾起另一縷纏在修長的手指上。
「不如何,就是把你丟出去而已。」斜眸。
江小湖笑笑,鬆開指間長髮,將她拉到身上:「多丟幾回就習慣了,對一個沒用的男人,女人通常都不會太有耐心,何況是堂堂蘭家大小姐。」
她冷笑,手卻開始在他身上遊走:「是該送走了,真娶了母老虎,你到時候只怕連骨頭都不剩。」
他閉上眼:「在你這兒,一樣不剩。」
她咬唇瞪他,同時手上加快動作。
「江小湖!」門被撞開。
考慮許久,蘭大小姐終於還是決定去找夫君,雖然早已料到江小湖做什麼去了,然而進門見到這樣一副畫面,她仍舊氣得漲紅了臉。
這回江小湖倒不怎麼驚慌:「你又來做什麼。」
蘭大小姐面無表情,眼睛盯著他身上的女人:「跟我回去。」
「我不喜歡母老虎,」江小湖抬手扶住女人的腰,挑眉,「你還是回蘭家去吧。」
「我已經嫁給你了。」
「那就更該聽丈夫的話,現在我不想要你了,你快走。」
「不想要?」她上前兩步。
身上女人輕哼一聲,那雙手恰到好處的撫弄讓江小湖倒吸一口冷氣,他愈發不耐煩:「對,我不要母老虎,你快走吧。」
蘭大小姐瞪了他半晌,二話不說,衝上來一掌掀開那女人,將他拖起來就往門外走。
被丟回稻草鋪上,江小湖的滿腔慾望早已熄滅,以為這回是一定要挨揍了,他慌忙抱住腦袋往旁邊躲:「喂喂,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要你的!」
「你想要女人?」
「我是男人,自然喜歡女人。」懊惱。
蘭大小姐什麼話也不再說,低頭,伸手解開衣帶。
「你做什麼?」江小湖嚇一跳。
隨著衣衫一件件褪下,白嫩無瑕的肌膚逐漸曝露在空氣中,其間峰壑越來越明顯。眼簾低垂,由於緊張,那雙手的動作極其緩慢,似乎還在發顫,不過是幾件衣裳,她卻足足用了幾盞茶的工夫,青澀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要擁進懷裡好好憐惜。
衫裙去盡,只剩下貼身的肚兜和小褲。
不同於煙花女子,普通女孩子未經人事,就算在新婚之夜,要她自己動手脫衣服,也是件羞赧的事,何況是蘭大小姐,她緊咬紅唇,遲疑了半日,還是沒有勇氣繼續,又不好開口邀請,只得漲紅著臉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江小湖神色複雜,定定地看著她。
就算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夫君,蘭大小姐還是忍不住發抖,卻又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終於,她小聲求救:「小湖……」
江小湖不語,突然伸手將她一拉。
驟然失去重心,蘭大小姐驚呼一聲,直直撲倒在他懷裡,很快又被壓在了身下。
身體如緞子般,柔軟光滑,且又充滿彈性,散發著淡淡的、獨特的處子幽香,江小湖俯下臉,與那雙大大的眼睛對視,同時,手指開始移動,眼看就要滑入她的肚兜。
蘭大小姐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止,待反映過來,又咬了咬唇,緩緩鬆開,儘管強作鎮定,卻依舊掩飾不住目中那許多慌亂之色。
江小湖停下了動作,突然一笑:「你不後悔?」
蘭大小姐搖頭,眼圈卻紅了,小聲道:「我問過,她們說男人都要這樣的。」
江小湖看著她許久,嘆了口氣,起身抓過一件衣衫丟在她身上:「起來吧。」
一個女孩子能主動做到這一步,實在有失臉面,特別是這個男人還不領情的時候,那就更讓人覺得難堪了。
蘭大小姐又羞又氣,別開臉:「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不喜歡我跟著,所以想要趕我走?」
江小湖歪著頭看她:「老婆不想走,莫非是喜歡我?」
蘭大小姐目光微動:「你是喜歡我嗎?」
江小湖想了想:「老婆不做錯事,我就喜歡。」
沉默。
「那你怎麼不碰我?」
「因為我想變得有用點,然後再風風光光娶你進門,」江小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眨眼,「穿好衣裳起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蘭大小姐不放心:「你不要去找別人。」
「我不去。」
雖然鬧了場彆扭,蘭大小姐卻很開心,逼著江小湖轉過臉,不顧他嘀咕,小心地穿好衣裳,雙頰仍是紅撲撲的,勝過胭脂的美麗。
江小湖招手:「老婆,過來。」
蘭大小姐挨過去,倚在他懷裡。
「送你件東西。」不知何時,江小湖手上已多了支形狀古怪的、毫不起眼的金釵,尤其是那釵身,彎曲如蛇,十分奇特。
「你哪來的?」蘭大小姐詫異,好奇地端詳,「這不像是釵啦,都沒打直。」
「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妻子,總該送件首飾與你,」江小湖扶著她的臉,緩緩將金釵插在她的髮間,然後摟著她輕聲道,「這是老太爺留下來的東西,關係到一個重大的秘密,老婆可別把它弄丟了。」
蘭大小姐伸手摸了摸,不解:「就這根釵子嗎,有什麼秘密?」
「這可不能說,」江小湖看看窗外,「說出來,我只怕就沒命了。」
想到二人的處境,蘭大小姐慌忙住了口,也望瞭望窗外,神色凝重:「不是千手教的人,你知道他們是誰?」
「不知道。」江小湖搖頭。
「那我們怎麼辦?」緊張。
「我一日不說,便一日無事,你不必擔心,」江小湖放開她,「仔細些,千萬不能叫別人知道這事。」
「好,」蘭大小姐應下,想了想,「要不要叫我爹爹幫忙想法子?」
「老婆,」江小湖突然握住她的手,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就算是你爹娘也不行,否則我會沒命的,你可明白?」
蘭大小姐鄭重地點頭:「好。」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