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正擺置著個大木頭桶子,陣陣白煙打從桶中往外頭冒著。
鴛兒坐在床上,聽著幾個小丫頭子把那水打滿了,這才強忍著跑過去的念頭一步步走過去。足足一個月了,自己真真是滴水未沾,那頭髮,那身子……中間兒倒是想梳洗梳洗,只平素深疼自己那位爺,這會子卻偏咬定不鬆口,決不讓自己沾水。
可家裡頭那王爺還偏京成日間抱著自己睡,鴛兒幾次趕他出去皆被他胡攪蠻纏著沒能得逞,自己頭上那油膩連自己都嫌棄,這位爺又偏是那好乾淨的,怎的就是這般不聽話呢?
心裡頭暗自埋怨著,幾步便行到了桶邊兒。迫不及待的褪了衣裳,人便鑽進了桶中沐浴。
兩個丫頭給頭上淋著水,細細揉搓著,還笑道:「夫人,別說,這回憋了這一個月,您這頭髮更烏了呢!」
鴛兒身上舒坦的眼睛不睜,笑了笑:「想是被油膩黑了的吧。」
這一身膩煩,必要好生泡泡才成,不然自己心裡便膩歪得不成了。
雖說是四五月間,天氣尚不大熱,可這時候女人坐月子時,萬不敢讓房裡透了風,便又生怕涼著,竟是日日裡皆點著碳盆的,且又堵著那門窗。房裡氣味實在憋悶,再加上房內那陣陣熱氣同身邊兒日日睡著的那人造火爐子,每日醒時身上皆要出上不少汗水。
所幸,這會子的孩子自小都讓那奶娘帶著,半夜醒了餵奶時皆不會來吵自己,晚上倒是能睡上個安穩睡。
泡在水裡,正瞇著眼睛舒服靠著桶邊兒,忽聽後邊兒打門的聲兒傳了進來。
「老、老爺。」兩個丫頭見王爺就這麼闖進來了,忙蹲了蹲,低頭招呼著。
「你們先出去吧。」王爺說罷,兩個丫頭便紅著臉忙忙退了出去,老爺都忍了一個月了,她二人哪個敢多言勸他?
鴛兒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待那兩個丫頭退了出去,這才嗔道:「爺怎麼就進來了?」
王爺笑了笑,挽起袖子,湊到木桶邊兒上:「爺來伺候夫人沐浴。」
鴛兒張了張口,忙縮到木桶另一頭兒去了,紅著臉只瞪著他道:「爺還是出去吧,一個來月未曾熟習了……實在見不得人……」若放到平素那便罷了,可現下自己悶了這一個月,便是日日拿那溫濕的布子擦拭也不頂用,哪裡能讓他幫著自己梳洗?
這事,放到平日算是情調,放到現下……
鴛兒搖了搖頭,縮在水裡,決計不讓他碰著自己。
王爺眼斂了斂,忽笑了起來,放下手中那布子,退了兩步,走到那屏風邊兒上,一件件的,把自己身
上那衣裳除了下來。
「爺,您這是做什麼?!」見他這般,自是知道他想做何事,心下不由得再急了起來。
王爺只是衝她笑了笑,沒多會兒,便盡除了衣裳,打著赤條朝她所在走來。
人躲在水中,便又躲無可躲。雖說已嫁他已有一年,可到底兩人甚少在那光天化日之下赤誠相見,現下這般,讓她哪裡抬得起頭?再說那同處沐浴,也只在新婚時方有過,此後斷無此事……
心下正亂想著,身邊那水波動了幾動,王爺已經擠了進來。
這桶雖不小,到底沒水房那口大些。這會兒正是早上,外頭那光亮打從窗間縫隙透了進來,身邊那丫頭人在水中,隱隱的,便能瞧見那白皙柔嫩的身子。
王爺抬手取了布子,又將她拉進了懷裡。這水中進了兩個人,水早滿溢的冒了出去,稍有動作,便又聽著水冒出桶的聲兒。鴛兒哪敢亂動?到底靠到了他懷裡,任他輕輕拭著。
生怕自己身上能揉搓出什麼東西來,鴛兒只靠在他身上,任他揉捏,連那頭皆不敢抬。
一邊梳洗著,手下便被她撩出了一串兒火。這小一年的憋屈哪裡是白憋的?雖說中間兒舒緩過那幾回,可到底不敢太過平常,更怕累閃著她。今日幫她沐浴之時,手底下哪裡忍得住不佔些便宜走?
這桶雖結實,可到底裝著兩個人呢,鴛兒生怕他胡鬧,再把這桶給折騰破了?只得開口低聲道:「爺……莫鬧了……晚上,再……」
「晚上再如何?」原本沒想現下便要了她的,只跟她私鬧而已,現下聽她聲中帶著嬌喘,心下反倒一蕩,貼到她臉邊兒,輕聲問道。
鴛兒抬眼,水中尚帶著那霧氣,只咬著唇。
正欲吻上去,忽聽門外有人咳嗽了一聲兒,提醒道:「老爺、夫人,小姐的滿月禮快開始了……」
孫府大小姐滿月,鄉中名流、鎮中生意上有些來往之人皆到孫府慶賀。
鴛兒絞乾淨了頭髮,梳好了頭髮,這才起身去見了女客。
早就聽說孫府這家夫人乃是打從南邊兒聘回來的,且生得極好的樣貌。早些因著兩下裡並不熟悉,後又因孫府夫人有了身子,不大見客,故此眾人皆不大見過。
如今見了面兒,自然兩下裡熱鬧。一時間,那恭維話兒不要錢般的收了一籮筐。
再抱出小小姐,更是得了一堆的見面兒禮。
耗了這一日,方才送罷了賓客,關上門過回自己個兒的日子。
「爺,女兒的名字還未取好麼?」卸了頭上的簪子,摘著耳朵上頭的墜子
,鴛兒心下納悶的轉頭問道。
王爺臉上微微一赫,抬手放到唇邊咳嗽了一聲兒:「爺……還在琢磨呢。」
眨了眨眼睛,鴛兒又轉回頭來,衝著鏡子摘著胳膊上頭掛著的金絲鐲子。兩個丫頭放下鴛兒那一頭頭髮,這才弓身退下。
見鴛兒卸了白日裡的裝扮,只穿著中衣走到床邊兒,王爺抬手拉過,道:「那名兒……再慢慢琢磨著,總沒找著個合適的,不如先給她起個小名兒叫著?」
鴛兒點了點頭,早先月子中倒是「閨女」「寶貝丫頭」的亂叫著,丫鬟們也只叫「大小姐」,好在現下府裡只她一個女兒,怎麼叫的皆是她便是了。
「那爺便想個小名兒吧?」於起名字上頭,鴛兒總不比王爺這地道古人,自己取出名字那味兒總是不對。
「還是夫人想一個吧。」自己既攬了起名兒那事兒,小名總不能還叫自己攬了吧?王爺將她拉進懷裡靠著,蹭著她臉頰說道。
「那便叫……寶寶?」話一出口,臉上微一哂,一說孩子,腦中想的便是「寶」啊「貝」的,這兩字便脫口而出了。
王爺微微一愣,挑了挑眉頭,沉思道:「寶寶……寶貝……叫寶姐兒倒好,這可不是咱們的心頭寶麼?」
再現代的詞彙,遇到王爺這種本土的也能找出古意兒來,鴛兒也不再爭,點頭應了。自家女兒那閨名尚待定奪,這會子的小名兒倒真個起好了。
名字定奪好了,鴛兒只覺著攬在自己腰上那手重了幾分,王爺向後邊兒床上一帶,自己便栽到了床裡邊兒,心下一驚,抬眼看去,只覺得著他那兩眼帶著笑,笑中又藏著火:「早上撩撥完了,現下可是到了那還帳的時候?」
鴛兒張了張口,簇起眉頭:「分明是你自己個兒跑進來的,我哪有招惹過?」
聽她又從「爺」、「您」變做了「你」,王爺哪裡氣惱?只覺著她這般說話才更貼心,亦不去指摘於她,身子一翻,便壓了上來,抬手拉過她那腰上帶子,半個身子便似隱似現在衣裳之間,只看得人心頭火熱。方又拿著她的手,拉了自己腰間繫著那帶子,人便貼了過去。
一夜春宵,床兒如唱,吱吱呀呀的足響到了天色微亮。
鴛兒高仰著頭,眼中一片迷離,嗓子已快叫不出音兒來了,身上那男子又是數次衝刺,只覺得著自己那魂兒似被抽了出來一般,身上猛的便抖了起來,一陣哆嗦,那不知是喜是怨的清淚順著眼角便沒停過。
王爺長鬆了口氣,貼到她身上,取了床邊兒一條半夜就已晾乾的巾子,拭著她身上那汗水,
柔聲道:「咱們好生歇著吧,爺現下不鬧你了。」
眼角正打床簾縫隙間瞧見那窗外已經亮了起來,心下雖抱怨他兩句,可人早沒了力氣,連眼皮都愈發不願睜開,只輕哼了聲兒,便閉著眼睛,連沐浴之事皆懶得提及了。
這一覺,竟睡到了正午,人醒時,身邊兒那王爺已是不在了,只覺著身上仍是一片酸軟,連小手指頭皆不想提起。
待要再睡,可要是再不起來,今兒個晚上恐難早睡,不得以,只得喚了門口丫鬟進來。
「府中四人,皆無半點兒異樣。」
王爺皺眉坐在書桌後頭,趙平安垂手立在桌前,等著王爺詢問。
「夫人生產那日呢?」
趙平安忙應道:「夫人生產那日,後院兒那兩個跟著院子裡頭的粗使丫頭一同處著,行動、說話,皆和尋常丫頭再無二樣。後院兒裡頭那兩個早先並不知情,待夫人生了之後、府中打賞下去方才樂得謝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