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公主一沖走,另外兩個美姬總算回過神來。一個氣質頗佳的美姬連忙退後,朝著公子出跪下,低頭急急地說道:「公子勿怪。我家公主非是對玉姬生了妒意。實是,實是她與夫主相識多時,夫主從來對她都吝於一笑,更別說被夫主你擁入懷中。公主她,是傷心啊。」
這美姬說到這裡,聲音一低,語氣中,已有幽怨。
幽怨的不止是她,另一個美姬,此時也瞅著公子出,好不控訴。
捂著鼻子,淚流不止的玉紫,這時終於忍不住了,她聲音哽咽地說道:「夫主見諒,妾鼻骨疼痛不已,淚流更是不止。請容許妾告退。」
她說的話,很理智很清澈,可那哽咽的,含著淚意的聲音,卻有點古怪了。
對上衣袖被哭濕了大遍的玉紫。公子出溫柔地湊近她,細細地瞅了瞅玉紫,公子出揚著嘴角,長嘆一聲,說道:「既如此,玉姬你就不用睡偏殿了。」
三女同時一喜。
玉紫更是喜得連抽泣也忘記了。
公子出笑眯著雙眼,慢吞吞地說道:「從今晚起,你就在我塌下安睡吧。」
啊?
大失所望的玉紫,把掩著臉的袖子一垂,想要瞪他一眼,可眼睛一見光,淚流得更猛了。
無奈,她只好繼續閉上眼,大袖遮掩著。
搬到他床下睡?這萬萬不行。光睡偏殿已是這樣了,要與他睡一房,天啊,她不要活了。
不行,無論如何也得抵抗一番,掙扎一番。
於是,玉紫哽嚥著急急地說道:「公子不可啊。萬萬不可。」
「因何不可?」
公子出的聲音有點冷。
……
玉紫一僵,她找不到理由。總不能說,她怕他非禮吧?也不能說,她怕韓公主會恨死她吧?
在玉紫僵著時,公子出的左手,溫柔地按上她的腰。
他的大掌,溫暖,堅定,透著一股強而有力,男人天性中帶來的掠奪氣息。
大掌在她的細腰間徐徐移動,每動一下,便令得玉紫哆嗦了一下。她那顆小心臟,正提在嗓子裡,隨著他的大掌移動而上下。
公子出的大掌,在移到她的胸乳下方時,終於定住了。
他更溫柔地把玉紫摟在懷中,低頭看著她,他醉人的,優雅的聲音,如音樂般在她耳邊響起,「玉姬?」
「嗯。」
「你的眼淚鼻涕,都滴到我袍服上了。」
「……」
沉默了好一會後,重新把鼻子捂了個結實的玉紫,有氣無力的聲音終於響起,「妾身失儀,公子見諒,請允許妾先行離去。」
說罷,她掙紮著站起。
公子出鬆開手,任玉紫站起,盈了盈後,急急跑出。她一走,公子出便重新閉上眼,淡淡地命令道:「你們也退下吧。」
「諾。」
眾女退下後,幽暗的大殿中,公子出撫上自己的下巴,微微一笑,拿起幾上的竹簡翻看起來。
玉紫衝出大殿後,急急地回到寢房,令奴婢送來個炭爐和裝滿了熱水的鼎後,她把整張臉,都放到了水面浸泡起來。
溫熱的水,一蕩一蕩地撫摸著她的鼻骨。浸了片刻,玉紫抬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浸泡起來。
這個時代,有的地方,也出現過伺養野雞和野鴨地行為,可齊國沒有。因此,玉紫也得不到可以外敷的雞蛋。
水燒了一會,有點燙了,玉紫便把它端下,冷卻後再放上去。這種反覆折騰中,小半個時辰後,她終於不再流淚了,鼻骨的疼痛也明顯減緩。
終於,可以抬頭做人了。
玉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吐出的氣息,剛剛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一陣腳步聲傳來。
這腳步聲,整齊輕緩,分明是眾劍客籌擁著公子出回來了。
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俊雅高華公子出,站在了殿門口。他揮了揮手,令得劍客們退下後,轉過頭來看向玉紫。
背著光的公子出,在黑暗中,雙眼亮得灼人。
他朝玉紫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目胞腫如魚眼。」
他笑得那麼宛如春風,卻是送上了這樣難聽的六字評!
玉紫低下頭來,扯了扯嘴角,朝他福了福,輕聲道:「妾身失儀。」
腳步聲響。
玉白色的袍服晃到了玉紫的眼前。
一隻手伸手,抬起了玉紫的下巴,令得她仰頭向他看來。
玉紫順從地抬著頭,依然低眉斂目。在公子出靜靜地盯視中,她抿唇一笑,頗有點羞澀地說道:「妾,儀容有傷君目。」
公子出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半晌後,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鼻骨上。右手食指伸出,粗糙而冰冷的手,輕輕撫上它,然後,輕輕一按!
「呲——」
玉紫倒吸了一口氣,疼得咧齒。
公子出眉頭一挑,詫異地問道:「真痛?」
玉紫暗在翻了一個白眼,苦笑道:「真痛。」
公子出點了點頭,道:「原來真痛啊?」說罷,他鬆開手,施施然地朝殿中走去。
他一轉身,玉紫便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就在她瞪大眼,努力地裝出惡毒狀時,公子出突然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他這回頭,太突然!
玉紫嚇了一跳,連忙擠眉弄眼,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公子出卻只是略略轉頭,他看著玉紫身前黑暗的石壁,微笑著,優雅地說道:「玉姬?」
「然。」
「可曾侍過寢?」
天啊,他說侍寢!
玉紫腳一軟,朝後一退。這一退,正好拌到了一個幾。玉紫在向側一歪,將要摔倒在地時,她右手反射性地一撐。這一撐,終於讓她支住了身軀,不曾倒下。可是,她的手臂卻在橫掠而過時,呼地一下,重重地擦上了她的小鼻子。
「啊——」
慘叫聲中,是玉紫含著哭聲地回答,「妾,流血了。」
公子出俊雅的側臉,笑容更燦爛了。他點了點頭,溫柔地問道:「流血了?」
「然。」因捂著鼻子,這聲音有點含糊。
公子出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玉姬,以你姿色,要上我的塌,還差了一籌,何必驚恐至此,竟不惜自殘軀體?哎!」
長嘆聲中,他長袖一甩,緩步踏入了殿中。
玉紫呆了。
她瞪著他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叫道:「你!誰自殘軀體了?我是真摔!」
沒有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