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相處

  玉紫望著他,在對上他火熱的雙眸時,她垂下眼睛,低低說道:「亞,你可多交朋友,把可信之人,都收納進來,與他們一道行商。君若一切順利,妾可再無憂慮。只是,亞你好不容易成為齊王勇士,現在捨去這一切……」

  她沒有說完。因為在玉紫看來,這個大戰暴發時提拔的勇士,當了還不如不當。

  亞笑了笑。

  他站了起來,深深地盯著玉紫,燦爛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玉,你放心罷。」

  說罷,他朝著玉紫叉了叉手,轉身便要離開。

  玉紫連忙叫住亞。她走到他身後,望著他高大卻顯得滄桑的背影,喃喃說道:「亞!切記!失敗亦無妨,金用完了亦無妨,千萬不可勉強自己。」亞沒有回頭,他笑了笑,聲音沙啞,「玉,你是疼惜我麼?」

  玉紫無法回答。

  她遲疑了一下,繼續用那種喃喃訴說的語氣說道:「若有變故,可告知我父,平素聯繫,也可在我父處,我們之間,輕易不可相見。」頓了頓,她強調道:「然,我父忠直,許多事還是不讓他得知的好。」

  亞依然沒有回頭,玉紫的話剛說完,他便點了點頭,大步離去。

  在玉紫和亞交談時,宮一直站長石台前假忙活。可他是忙慣了的人,瞎晃了兩下,便忍不住提著一個麻袋,拿一些刀幣走了出去。

  亞一離開,宮便背了一袋大豆進來了,他望著亞消失在巷道中的背影,詫異地問道:「噫,亞怎地這麼匆匆離去?」

  玉紫沒有回答。

  宮把大豆放在牆角,嘮叨道:「這大豆怎漲了這麼多刀幣?哎,幸是在臨淄,幸成了公子的食客,若還在曾城,衣食難繼啊!」

  宮的嘮叨中,透著一種滿足。

  玉紫笑了笑,與宮嘮了幾句後,便告辭離去。

  時間過得飛快。

  從那天后,亞每過幾天,便會留下一個口信,或是一張帛書給宮,托他轉給玉紫。

  從這些帛書中,宮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女兒正與亞一起行商。可他老了,真不想過問了。

  於是,在這種交流中,一晃二個月過去了。

  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互有勝負,僵持不下。直到這個時候,齊國才發現,魏國並無意與秦一道攻齊。

  這讓齊人鬆了一口大氣,也使得臨淄城中,重新恢復了幾分活力。

  這一天,公子出突然宣佈,他將親自押送著可供大軍食用二個月的糧草,前赴戰場。

  食客們並沒有怎麼反對,戰場雖然是大凶之地,可堂堂公子,總不能懼怕流血吧?

  在這個年代,不懼生死的,才是大丈夫。

  公子出帶上了玉紫。

  格支格支的馬車滾動聲,轟隆隆的腳步聲中,玉紫伸出頭,朝兩側山道看去。她看到的,是一片蒼茫的山脈,和密密麻麻的樹林。

  現在已經靠近兩軍交戰點了,道路已經越來越崎嶇難行,馬車也是顛覆得厲害。綿連數里的運糧車隊,走不了多久,便有糧車被卡在沆窪裡,需要劍客們趕去幫忙推車。這樣一來,便大大地耽誤了行程。

  正當玉紫東張西望間,公子出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再過十日,便可抵達了。」

  玉紫點了點頭,她回頭看向他,見他目光透過她,打量著四下地形,眉頭微皺,不由問道:「公子,似有憂慮?」

  公子出沒有回答她,而是喝道:「來人!」

  「在。」

  「派出斥侯,前方探查!」

  「諾!」

  「周邊亦不可放過!前方地形如何,一應回報!」

  「諾。」

  的的的馬蹄聲遠去後,公子出閉上了雙眼。

  玉紫朝他看了一眼,轉過頭來。不一會,一陣劍客策馬靠近,叉手道:「公子,太陽落山,需紮營了。」

  公子出點了點頭。

  那劍客馬上高唱道:「紮營!」

  他的喝叫聲一起,幾面旗幟便在空中劃過,接著行進的速度一緩,再接著,人群中暴發出一陣小小地歡呼。

  馬車越行越緩,慢慢地停了下來。

  玉紫跳下馬車,蹦了幾下,藉著這個動作,她重組一下顛散了的骨架。

  這一路,顛來顛去的,可真是不好玩,要不是公子出要求,她還真不想前來。

  現在的玉紫,是公子出的隨身姬妾,雖然她穿的是男子袍服。

  在士卒們忙著紮營時,她也在忙著鋪塌煮酒。

  眾人紮營的所在,是一處鄰近水邊的小土坡,離樹林還有段距離。玉紫鋪好塌後,焚起了艾草驅散蛇蠅髒穢之氣,然後,她碎步來到公子出的身邊,笑眯眯地說道:「公子,塌已備好。」

  公子出點了點頭,轉身向她走來。

  當公子出在塌上坐好後,天邊的殘陽迅速地渲染開來,直染紅了半邊天空。玉紫痴痴地望了半晌,喃喃說道:「真美啊,明兒又是一個大晴天。」

  這時,公子出清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姬怎知明日天晴?」

  玉紫頭也沒回,漫不經心地說道:「太陽下沉處,沒有被陰雲遮擋,便是晴日。」這個,她在農村時,經常聽到自家奶奶說起,都習慣了。當然,她也只記得這麼一句。

  半晌,公子出沉聲命令道:「通令下去,明日丑時起行。眾斥侯四下查看,務防有人縱火!」

  玉紫回過頭去,傻傻地看著他。她只是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個男人便相信了?公子出對上她眨巴眨巴的雙眼,微微側頭。

  玉紫跑到他身邊,在他的腿側蹲下,她蹲下時,雙手支著下巴,繼續笑眯眯地瞅著他。當然,她的雙肘,是落在公子出的膝蓋上的。

  公子出朝她的雙肘盯了一眼,冷冷地命令道:「移開!」

  「偏不!」

  玉紫果斷地回了一句,她湊近他,笑嘻嘻地說道:「公子,妾剛才好似表現了呢。要不,你獎給妾一碇金,以表公子重才之心?」

  公子出哧地一笑。

  他側頭瞟向她,對上她白裡透紅,水嫩嫩的小臉,道:「許久不曾聽得玉姬向我索金。我還以為,姬已賺足了金,不屑於這等小賞賜呢。」

  這,這,這傢伙,他居然知道了?

  玉紫的小心肝,砰砰地一跳,緊接著她便反應過來:他知道又怎麼樣?哼,只要他不強行干涉,便表明他在默許!

  玉紫嘻嘻一笑,她把臉擱在他的腿上,小手玩耍著他的衣袖,卻不回答。

  公子出盯著她,他冷冷地說道:「趕走睫姬之事,不可再為。」頓了頓,他又說道:「姬在我身側,當肚大能容。」

  他嘴裡在指責著她,他的手,卻撫上了玉紫的長髮,撫上她的眉眼。

  玉紫垂下雙眸,她依然沒有應他。

  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聰明之極,她所做的事,很難瞞過他的眼目。可,那又如何?

  公子出看著裝傻充楞,就是不肯回答他的玉紫,長嘆一聲,嘆息聲中,他右手一伸,托起她的頸,把她摟入懷中。

  一陣腳步聲傳來。

  接著,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稟公子,四野並無異常!」

  「不可放鬆!」

  「諾。」

  入夜了。

  因明晨丑時便要起行,軍卒們都被早早地勒令入睡。玉紫也是。牛皮帳蓬中,公子出點著燭光,翻看著一份帛書。

  而玉紫,則背靠著他,一本正經地修理著自己長長的指甲。

  修著修著,她向後一仰,直接把他的背,當成靠墊一倚……這個習慣,是這幾天養成的。公子出斥喝了幾次,都沒有效果後,他也懶得開口了。

  如現在,他眉頭皺了皺,最終卻只是撫上額頭,無奈地嘆息一聲。這個玉姬,一日比一日膽大,他退一寸,她就一定會進兩寸。可最讓他無奈的是,隱隱中,他感覺到自己不但在縱容她,而且,還在享受著她的這種為所欲為。

  從出生以來,他便是趙國太子。這些年來,他何曾遇到過這樣一個人?以一種無賴的,嬌憨的,卻又執意的姿態,逼著他來縱容?

  玉紫修完指甲後,把那青銅刀朝幾上一扔,她轉過身來,就這麼從背後摟著他,朝著他的耳中吹出一口溫熱的香氣後,嬌聲說道:「夫主,時已不早了。」

  公子出沒有理她,他把帛書翻到另一面。

  玉紫卻也不催,她便這般吊著他的頸,撒嬌地把臉在他的後頸摩挲。

  過了一刻鐘,公子出慢條斯理地把帛書捲起,收好,放進牛皮縫製的小袋中。然後,他右手一伸,把玉紫攔腰撈起,朝著塌上走去。

  這時的公子出,俊美的臉上,依然是表情淡淡,嘴角微揚,一如往日。只是那微微加粗的呼吸,以及抵著玉紫的硬挺,反映了他隱藏的激情。

  玉紫吊著他的脖頸,身子像蛇一樣扭了幾扭,每一次扭動,她都有意無意地摩擦著那火熱的硬挺,直到那裡又膨脹了幾分。

  公子出的呼吸,越發粗重了。

  就在這時,玉紫突然抬頭瞪著公子出,她板著小臉,皺起眉頭,氣勢凜然,慷慨激昂如憂國憂民的聖賢。

  她瞪著他,沉聲喝道:「堂堂公子,竟在行軍途中,與孌童行龍陽之事!咄!恥乎!」

  「砰」地一聲,公子出把她重重地扔在塌上,他朝她一壓,薄唇覆在她的櫻唇上,低喝道:「閉嘴!」

  ……

  不一會功夫,牛皮帳蓬中,響起了呻吟聲。這聲音,直讓聽的人臉紅耳赤,守在外面的劍客們,連忙向後退出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