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回覆

  眾女走到了台階上。剛才那宮婢說話的聲音不小,她的同夥都聽到了。這會功夫,眾宮婢都轉過頭,似笑非笑,一臉輕蔑地看著玉紫。

  而玉紫,此時此刻,身軀朝著門框一倚,她含笑迎上眾婢的目光,突然間,她呵呵一聲清笑,衣袖一甩間,她清聲吟道『平生最喜煙雲月,平生最恨屈膝事,安能一生蠅營狗苟?使我不得開心顏!』吟聲清越中,她施施然地向向孩子所在的房間走去。

  一直到玉紫的身影消失了,眾女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時,一個宮婢問道:「王后?」

  趙王后青著臉,沒有回頭。她盯著玉紫的房門,半晌後才冷笑道:「她說不在意?哧——當真好笑!」

  她也沒說為什麼好笑,便這般整了整衣袍,傲慢地轉身,步履雍容地走了出去。

  玉紫一進去,便看到孩子滿房的亂爬,有好幾次還扶著幾試圖站起。他一看到玉紫進來,便抬起頭來,雙眼笑成了彎月,奶聲奶氣地叫道:「母親,母親,抱抱,抱抱。」他伸出雙手,朝著玉紫撲來。

  玉紫連忙上前一步,把她摟在懷中,對小心翼翼地守在一側的奶媽說道:「可矣,出去吧。」

  「諾。」

  孩子一入懷,便湊過嘴,在玉紫的臉上胡亂親著,直親了她一臉的口水。玉紫一邊忍笑,一邊哇哇叫道:「小子小子,你親得母親好髒呢。」

  她說到這裡,頭一歪,想道:要不,給這孩子就取個小名叫小子?或者叫傻娃?或者叫球球,或者叫愚娃?對,愚娃,魚蛙,就叫愚娃!這小子一看就精得很,以後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奶名叫愚娃,肯定很鬱悶!

  在這個時代,已流行貴子取賤名,玉紫這個愚娃奶名,也算是合了時代大流了。

  想到這裡,她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子抵著孩子的鼻子,一邊摩挲一邊說道:「兒,母親便叫你愚娃哦?你看,愚娃愚娃,唸起來多順溜多動聽?」

  說罷,她朝著哇哇亂叫的孩子小嘴上重重一吸,重重地叭唧了一聲後,大聲叫道:「愚娃乖!」

  這時,侍婢在外面叫道:「玉姬,大王有找。」

  玉紫頭也沒回,清聲叫道:「急不急?若是不急,我得給孩兒沐浴了。」

  外面一靜。

  玉紫抱著孩子,推開了房門。

  院落中,站著一個頎長高華的身影,一襲白袍的趙出,正靜靜地盯著她,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

  玉紫見到是他,盈盈一福,微笑的,清朗地喚道:「妾見過大王。」她笑眼彎彎地看著趙出,問道:「大王何事喚妾?」

  她笑如春風!

  趙出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右手一揮,喝道:「都退去!」

  「諾。」

  眾人一一退去後,趙出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目光微斂,徐徐問道:「聽聞王后來了,她可有難為你?」玉紫聞言,以袖掩嘴格格一笑,道:「大王言重了,王后對妾甚為有禮,怎會難為?」

  她說到這時,眼波流轉,似睨非睨地瞟了他一眼,朝著他盈盈一福,道:「大王如果無事,妾要帶著愚娃沐浴去了。」

  趙出深深地凝袖著她,半晌,他的目光移到了孩子身上,皺眉道:「愚娃?」

  「然也,妾給孩子取的奶名便是愚娃。」玉紫想到這裡,心中極樂,她低下頭在孩子的額頭上重重一吻,然後把他塞在嘴裡的食指抽出來,含在自己的嘴裡。孩子玩具被搶,當下哇哇的乾哭起來。

  玉紫鄙視地瞪著孩子,含糊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動不動哭泣呢?就算你是假哭,也是不可以的。」頗為語重聲長。

  回答她的,是孩子更加響亮的哇哇聲。

  玉紫搖了搖頭,吐出孩子的食指。到了這時,她這才記起趙出還在,當下轉頭看去。

  站在陰影中的趙出,琉璃眼幽冷地盯著她,他頎長的身影,拖得老長老長的。

  四目相對,玉紫朝他展顏一笑,道:「大王,你可有事?」

  趙出盯著她,喝道:「來人。」

  幾個侍婢應聲走出。

  趙出淡淡地說道:「抱大子去沐浴。」

  「諾。」

  一個侍婢從玉紫的手中,把孩子抱起了。一直抱得到老遠,孩子還伏在那侍婢的肩膀上,朝著玉紫揮著小手歡叫,「母親,母親。」

  玉紫望著孩子,不知不覺中,眸中滿是笑意,臉上儘是溫柔,那溫柔是如此醉人,如此的滿足,似乎只要有了這個孩子,她便已無比的滿足。

  趙出向後退出一步。

  這時,他聽到玉紫清脆地叫聲,「大王有何事吩咐?」

  玉紫叫到這裡,伸手撫上他的手臂,她輕輕地撫著,有點不安地問道:「大王可是身有不適?怎地臉色如此蒼白?叫巫前來吧。」

  她剛轉頭要叫人,趙出已低低地說道:「不必。」

  玉紫轉過頭來,關切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是那麼明亮,那麼清澈,那抹關懷絲毫沒有掩飾。可是,僅只有關懷而已!

  突然間,趙出只覺得胸口絞痛難當。

  他嗖地伸出手去,緊緊地扣上了玉紫的手臂,然後把她往懷中重重一帶。

  他把她窈窕的身軀重重按在懷中,頭一低,嘴唇覆向她的小嘴。

  玉紫沒有掙扎。

  她順從地偎在他的懷中,順從地張開嘴,與他的舌頭相嬉戲,在他的大手伸入自己衣襟時,她含糊地求道:「大王,回房罷。」

  趙出沒有回答,他只是一把把她攔腰抱起,一腳踢開房門,撞過重重紗幔和珠簾,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床塌上。

  他傾身向前,壓上了玉紫。大手熟悉地伸向她的玉帶,不一會,袍服大開,只著褻衣的玉紫,秀髮散於床塌,晶眸明亮之極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趙出突然一停。

  他慢慢支起上身,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玉紫。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從紗窗口透過來的暗淡光芒中,她嬌豔如花,眼波如水。她如最初相見那時一般,用一種極為清澈,極為無暇的目光看著他。

  無悲無喜……

  慢慢的,趙出低下了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伏在玉紫身上一動不動的趙出喃喃喚道:「玉姬,玉姬,玉姬……」

  趙出低低的,呢喃地喚了幾聲後,聲音已是越來越啞,越來越啞。

  突然間,他呼地一聲站起,把玉帶一系,轉身朝外衝去,轉眼間便衝出了老遠。

  玉紫慢慢地坐起。

  她低著頭,安靜地把衣袍系好,撫著紅腫的唇,喃喃說道:「咬得真重。」對著銅鏡,把自己整理得差不多了,她舉步朝著浴殿走去。

  玉紫剛剛走出院落,一個劍客大步向她走來,遠遠便喚道:「玉姬!」

  出現在林蔭道中,一臉笑容的,是圓臉劍客辟。他大步走到玉紫面前,又叫道:「玉姬?」

  他對上的,是撫著額頭,一臉無奈的玉紫。

  辟怔了怔,愕然地問道:「姬不欲見我?」

  玉紫大點其頭,她果斷地說道:「如果辟此次前來,只是想與我父親一般勸說於我,那大可不必了。你們要說什麼,我背都背得出來了。不過,如果辟只是想與我一醉,倒也可行。」

  辟哈哈一笑。

  他雙手一叉,道:「既如此,便休提他事,只與姬一醉吧。姬,請——」他風度翩翩地行了一禮。

  玉紫還以一禮,「請——」

  兩人並肩走在林蔭道上,朝著院門方向走去。玉紫走了幾步,一眼瞟到他那佩劍,突然笑道:「你那劍鞘怎是烏黑之色?」

  辟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王繼位後,邯鄲城四周盜賊橫行,我一得閒,便夥同眾人扮成商戶,引來盜賊獵殺,特是痛快。無奈何,殺的人多了,血已無法洗淨。」

  原來那是乾涸的鮮血啊。辟這人,圓圓臉,性格長相極為陽光,沒有想到還有這個嗜好。

  玉紫嘴角抽了抽,連忙移開了視線。

  因為不打算出遠門,玉紫便只帶了兩個劍客,一個侍婢。

  坐上馬車後,不到一刻鐘便出了府門。兩人走到府門左側的一處酒家中,找了間廂房坐下。

  這些廂房,都是玉紫計畫中的一部份,她這次回來後,發現所有的酒家都隔出了廂房了。

  辟一坐下,便啪啪地拍著幾面,叫道:「來酒,來酒——」

  「好嘞——」

  酒一上幾,辟便側頭看向玉紫,笑道:「姬一次可飲幾樽?」

  玉紫抿著笑,慢條斯理地說道:「三四斟都可。」

  辟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驚道:「姬如此好酒量?」

  玉紫有點慚愧地以袖掩臉,道:「然。」她心中想道:你們這酒根本就是後世甜酒那濃度嘛,這麼淺的度數,怎麼醒得了人?她以前在公司上班,時不時的與一些同事去喝兩杯,雖然都是啤酒,可不知不覺中,酒量還是練出來了。

  這時,玉紫聽到辟嘟囔道:「我卻是不信!姬一婦人,難不成酒量能勝過我?」他說到這裡,扯著嗓子大叫道:「店家,來大甕酒!」

  「好嘞—」

  辟抱起酒甕,給玉紫和自己的樽裡都倒滿了,口裡哼哼,「我卻不信!今日定要與姬一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