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一說完,便頭一仰,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玉紫也舉起酒斟,一仰而盡。
辟哈哈大樂,拍著幾面叫道:「痛快!再來一斟!」
他站了起來,繼續抱著酒甕,給玉紫和自己滿上。
玉紫含笑看著他,微微側頭,一頭烏髮欲墜不墜,暈紅的小臉上眼波流轉,直有股別樣的風流。
辟只是看了一眼,便連忙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
「來,再喝一斟!」
再一次,兩人把斟中酒一飲而盡。
玉紫把酒斟朝著幾上重重一放,突然說道:「辟,你娶妻了沒?」
辟哈哈一笑,道:「當然娶了,當了王宮統領後,連嬌嬌們也向我示好。目前已娶了一妻,府中還有三個大王賞賜的姬妾呢。」
他說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便朝玉紫瞟了一眼。
玉紫卻是歪著頭,眼波迷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辟長嘆一聲,喃喃說道:「也不知那幫婦人在想什麼,這幾日歸府,不是這個來哭,便是那個抱怨的,特是無趣。」
說罷,他再次向玉紫瞅來。
側著頭眼神迷茫的玉紫,低低地回道:「有利益的地方便有紛爭,女人多了,自然如此。」
辟抿了一口酒,叫道:「玉姬,怎地不喝了?」
玉紫聞言,舉起酒斟大口大口地吞了起來。
辟給自己和她一邊滿上酒,一邊問道:「我一直不知,王后之位何等尊貴,怎地玉姬你連爭也不願去爭?」
玉紫吞著酒水,鼓著腮幫白了他一眼,哧笑道:「你怎麼會懂?一個在家裡放了三四個女人的丈夫,怎麼會懂?」
辟這下可不服了,他粗著脖子瞪著玉紫,道:「大丈夫妻妾成群,理所當然,這與王后之位有甚干係?」
「當然有干係!」玉紫淡淡地說道:「我愛你家大王,我容不得他的懷中抱著別的婦人。這心裡,你根本無法明白,不過你家大王應該是會明白的。他也容不得有任何丈夫碰我。」
辟皺起了眉頭,認真地傾聽著玉紫的話。
玉紫把斟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把斟朝著幾上重重一放,喝道:「倒酒——」
辟挑了挑眉,從善如流地給她倒上酒。
玉紫拿過酒斟,便是大喝了一口,她一邊喝著酒,一邊嘿嘿笑道:「早就想一醉了,可一直忙得忘了。」
辟扁了扁嘴,道:「這也可忘?」
玉紫揮了揮手,輕蔑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懂的啦。」
辟雙眼一瞪,道:「玉姬,休要小視於我!」
玉紫見他臉孔發紅,似是真有點怒了,當下格格一笑,連連揮手,道:「好,好,不小視你,不小視你。」
辟把自己的酒一飲而盡,又問道:「玉姬,你既然愛著大王,為何不先爭了王后之位,廝守在他的左右?」
「廝守?」玉紫低下頭,怔怔地看著斟中酒水,她望著渾黃的酒水中自己的面容,低低說道:「廝守?哧——」
她嘲笑出聲。她抿了一口酒水,喃喃說道:「我已不愛他了,也不想與他廝守了。」
這話一出,辟眉頭一皺。
玉紫吞著酒水,喃喃說道:「離開他時,我恨他。再見他時,我還恨他,也怨他,現在可好,我不恨他了,也不愛他了,這感覺挺好的。」
這時,辟低聲問道:「愛,便是心悅一人麼?」
玉紫大點其頭。
她現在已喝了三四斟酒了,這麼多酒水灌入肚中,雖然還沒有把她灌醉,卻也把她弄得暈暈的了。
玉紫小臉蛋紅紅的,她以手支肘,側著頭吐出幾口飽含酒味的空氣後,雙眼迷離地說道:「辟,你說你家大王,要如何才能放我離去?」
辟沒有回答。
玉紫等了一會,長嘆一聲,喃喃說道:「趙出這人,比我還固執,他料他也不會輕易放手。其實何必呢?有我這樣的婦人夾在中間,他也挺不自在的啊。像他現在,應該是再娶幾個公主的時候了吧?總不能趙王宮中,讓魏氏一門獨大,將來魏氏生下的嫡子,難保不會傾向魏國而危及趙國的利益呢。於情於理,他也應該再娶公主了。」
她說到這裡,把斟中酒一飲而盡,格格笑道:「想來,等他再娶公主之時,便是放我離開之日。恩,離了他後,我想繼續行商,將來賺下數千上萬金,豈不快哉?」
辟悶悶地說道:「姬不能與大王相伴,要那麼多金作甚?將來姬一人孤零零的,甚是可憐。」
玉紫嗖地放下酒斟,她瞪著他,怒道:「誰可憐了,我才不會可憐。」她哧地一笑,恨恨地說道:「我有金了,便不能養上幾個面首麼?」
玉紫這話一出,辟刷地一下,雙眼瞪得老大,他顯然太吃驚太愕然,那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他見玉紫還要說些什麼,連忙搶上前捂著她的嘴,同時大聲喝道:「你等退遠些!」
他喝令的,自然是玉紫帶來的幾個劍客和侍婢。
「諾。」
一陣腳步聲響,卻是眾人移動的聲音。
辟到了這時,才鬆開玉紫,他瞪著她,壓抑著怒火說道:「這等話,姬怎能說出?姬此言若是傳出,此生將與王后之位再無干係!」
辟說到這裡,心中暗暗忖道:那三人也不知聽到這話沒有?罷了,那兩個劍客是我的人,令他們緘口便是。至於那侍婢,只能先交待人看管後,再秘密處置了。
轉眼,他又盯著臉蛋紅通通,眼神迷茫的玉紫,想道:大王對玉姬,實是上了心了,入了味了。只要玉姬願意,那王后之位遲早還是她的,可現在的問題是,要如何才能勸服玉姬呢?
就在辟左右尋思時,玉紫咕咕地喝起酒來。
玉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她暈暈地躺在床上時,只感覺到身邊一暖。當下,她伸手推著身側那人,手推不動,她乾脆頭一低,用小腦袋用力地頂著那人,嘀咕道:「遠些,遠些,你睡在我身邊使得我好熱呢。」
可這時,那人雙手一壓,卻把她壓在肘下。
接著,一個冰冷的毛巾拭上她的臉。
冰冷的感覺很好,玉紫閉著雙眼,舒服的呢喃一聲,低低地喚道:「趙出。」
一個沉啞地聲音傳來,「嗯。」
玉紫閉著雙眼,喃喃說道:「我不想愛你了,也不想恨你了。」
迷亂中,她伸出手,西西索索地尋找著,不一會,她撫上了他的臉。
感覺到指間的溫熱,玉紫努力地睜大眼,只是她的眼神迷茫之極。
她胡亂撫著他,低低說道:「趙出,我放手了,你高興不高興?」
被她撫摸的人沒有回答。
玉紫慢慢摟上他的頸項,她把自己的臉貼上他的臉,嘆道:「你說,為什麼愛上一個人,只有一刻鐘,而忘記一個人,卻要一生呢?為什麼有種人,你一眼看到他,便會心跳得緊,有種人,你與他相處再久,沒有感覺還是沒有感覺呢?」
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一個低啞暗沉的聲音,「愛,是心悅的意思麼?」
玉紫沒有回答,她只是抱著他,讓自己的臉摩挲著他的臉,喃喃說道:「我不愛你了,也不恨你怨你了,我要忘記了,完全完全地忘記你,然後,我要去快樂地尋找我的春天,啦啦啦……我的春天在哪裡?」
到最後,她已是輕快地哼起歌來。
這時,她的臉上,那個低啞暗沉的聲音,徐徐地傳來,「為什麼不恨了?」
玉紫伸出嘴,胡亂在他的臉上啃了一下,格格笑道:「有恨才有愛啊。不恨了,就能不愛了,就能完全忘記了啊。嘿嘿,我這人別的優點沒,就是自制力特強。」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事,突然格格歡笑起來,而且越笑越歡。
那人低低呢喃道:「不恨了,就能不愛了?」
突然間,他雙臂一收,摟緊了玉紫。
玉紫大惱,雙手齊出推著他的胸膛,叫道:「遠些,遠些,熱死了。」
可她迎來的,卻是密密麻麻印在臉上的吻。那吻如雨點一樣,一個接一個……
漸漸的,那吻一個一個地向下移,她的衣裳漸漸解去,漸漸的,一個溫熱的軀體覆上了她,漸漸的,她的雙腿被分開,一物擠入她的體內。
玉紫悶哼一聲,不自覺地抬起唇,迎上他的吻,不知不覺中,她摟緊了他,開始蹙眉呻吟。
漸漸的,她開始顫抖起來,顫抖中,玉紫嗚咽一聲,哭叫出聲。就在眼中白光閃過,腦海一片空茫時,一個低啞暗沉的聲音傳來,「玉姬,叫我夫主,叫我夫主!」
饒是迷亂中,玉紫也在不停地搖著頭,隨著她地動作,滿發青絲纏繞如落花,「不叫了,不叫了,我沒有夫主,沒有夫主了。」
那人壓在她身上,低啞地說道:「玉姬,你真無情。」
這話,玉紫沒有聽進去。
玉紫是在一片此起彼落的鳥叫聲中清醒過來的。她睜開眼,伸手摸著頭,呻吟一聲,「好痛。」
她的頭又沉又痛,難受得很。
這時,一侍婢的聲音傳來,「姬醒來了?」
「然。」玉紫說道:「給我洗漱吧。」
「諾。」
兩個侍婢把她扶起,為她洗臉漱口。在她們輕柔地動作中,那不適的感覺漸漸消失了些。
玉紫睜開眼,這一睜眼,她才發現自己光著身子。當下她把被子朝身上一扯,說道:「可矣可矣,退了吧。」
「然。」
侍婢們一退去,玉紫便拍著額頭,喃喃說道:「真是難受。」不過那酒度數低,她倒沒有出現嘔吐地現象。
玉紫穿好裳服,一邊慢慢地向前走去。
她站在台階上,迎上東方燦爛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