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蛇毒

  「左左拉巫,您怎麼了?」一個身材高大,眉尾處有著奇異花紋的男人擔著一擔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經過,看到她原本是打算打招呼,眼光掃到她通紅的裙腳和鞋時被嚇壞了,擔子一扔便跑了過來,忙不迭的問道。

  救星來了,越來越暈的狀態讓左左拉顧不得其他,直接把手伸過去,「被蛇咬了,是很毒的蛇,快送我 。」

  男人雖然著急,卻是連連後退幾步,根本不敢去接她的手,在他們心裡,巫女是屬於神的,絕不可以被玷汙的,哪怕是最沒用的巫女,不要說抱,就是碰他們都不敢碰一下,神會降下神罰的。

  「您再忍忍。」男人往前跑遠幾步,打雷似的聲音讓左左拉更暈了,「快來幾個人,左左拉巫受傷了。」

  部落的人都知道左左拉巫今天上山採藥去了,聽說她受傷都丟下手裡的活跑過來。

  「快快,褚玲,你力氣大,背左左拉巫回去,海棠,你幫忙扶著點。」

  看著飛奔過來的人,左左拉暈乎乎的再一次感嘆,這個部落果然是被神眷顧著的,人人都長了一張桃花臉不說,偏偏大多數人這桃花臉上都還有各種紋路,或大或小的,恰到好處的給那張臉更增色幾分。

  她要是交待在這了,這兩輩子都算沒白活,上輩子雖然夠不上校花的級別,也算是中上之姿,從小到大除了被爺爺逼著背了不少醫書,但是真沒吃過什麼苦頭。

  到了這裡是地位特殊的巫女,那臉蛋比前世還要出色幾分,尤其是眉心處的花瓣,合攏起來時就已經是極美,等她跳請神舞或者為部落祭祀動用力量時,那時候才是這張臉最出色的時候。

  當然,這是她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知道的,到底如何她還沒親眼見過。

  回到屬於她的石屋時,首領也聞訊趕來,眉宇間是掩不住的憂色,他們莫干部落是不是被神遺棄了,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呢?等左左拉好了後得好好祭祀一場才行,要讓神知道,他們莫干部落有最虔誠的心,永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

  「左左拉,你還好嗎不跳字。

  意識已經不那麼清醒的人掙紮著睜開眼,看清楚來人後想扯開嘴角笑,但是這蛇毒好像有麻痺的效果,動作有些跟不上來了。

  「扶我起來。」朝褚玲伸出手,整個部落就她一個會醫理的,要是她暈過去了基本就是給自己判死刑了,這蛇毒可不等人。

  好在這床的構造有些特殊,放到現代就是一宅人的最愛,不止是前頭有櫃子可以裝東西,就是床靠裡的那一面也層層疊疊的有不少格子,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放的有,這身體的主人有顆奼女的心。

  從床頭櫃裡拿出一把小刀,在刃口上輕輕碰觸了下,嗯,挺利的,一會應該不需要用磨的才能割個口子出來。

  「海棠,幫我點上油燈,桑巴叔叔,我需要一壇烈酒,就您平時喝的那種就行。」

  「好,我馬上拿過來。」桑巴沒有二話,轉身就出了屋,做為首領,他非常清楚左左拉為什麼一定要單獨上山去採藥,她性子太靜了,膽小的性格讓她更不願意在人前出現,以前格格桑在的時候還好,有什麼事也不用她出面,但是格格桑死後的這兩年裡,部落裡已經有些不好聽的話在傳了,只是礙於左左拉巫女的身份沒人敢到她面前去說三道四,可要是長此以往下去,就算她是巫女,也一樣會受到排擠,現在部落裡正是多事之秋,絕對承受不起再多的事了。

  他不是沒找左左拉談過,一直也沒見有什麼效果,可是這半個月下來,她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似的,雖然還是不常露面,但是膽子明顯大了,需要她的時候她也絕對不會畏畏縮縮,就像這次孩子生病,她一直在忙前忙後,這樣的左左拉,讓他欣喜。

  所以這次她要求獨自上山採藥他最終也只能允了,莫干部落需要一個能撐得起事的巫女,而左左拉需要憑她自己的本事在部落裡立威,他不能拉了她後腿。

  可是……這代價卻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要是無藥可解的劇毒蛇,那後果……

  越想心裡越涼,桑巴打定主意以後再怎麼樣都不能讓左左拉再這麼冒險了,巫女的傳承是一代傳一代的,繼任者還沒有出現,要是左左拉就出了問題,那傳承就是斷了,其他部落有沒有巫女影響不大,但是他們莫干部落要是沒了巫女,那便是滅族之禍。

  一個沒有了神眷顧,沒有了信仰的莫干部落,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樣的後果他承擔不起,莫干部落承擔不起。

  石屋內,左左拉把刀放在火上烤著,邊道:「海棠,把我的藥簍拿過來。」

  在這裡已經呆了半個月了,她已經不會再隨口道謝,身為一個巫女,哪怕是法力低微,也是絕對不會和部落的人道謝的,那種骨子裡的高高在上並不會因為她法力的高低而有所改變,她要是道了謝才會嚇到人吧。

  單手拿著刀,另一隻手去翻藥簍,海棠趕緊把刀接過來,照著左左的動作在火上烤,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左左向她笑笑,認真翻起藥草來,半邊蓮,八角蓮,山海螺,七葉一枝花,萬年青……魚腥草呢?不會單單缺了這一味隨處可見的吧,她現在這個樣子可經不起折騰了。

  可是這部落裡除了她也沒人認識這種看起來差別不大的草啊扒拉了下頭皮,左左拉重新翻了一遍,還是沒有,煩得她心頭火直冒,頭也更暈了。

  扶著腦袋閉上眼,把暈眩感壓下去,左左拉知道不能再拖了。

  褚玲看著她不停變幻的臉,試探的問:「左左拉巫,您是需要什麼東西嗎不跳字。

  左左抬頭,剛想隨口回句沒什麼,便看到床對面的架子上放著不少篩子,裡面一株株的可不就是她清理了好幾天才收拾得妥妥噹噹的藥草。

  「褚玲,你扶我去那邊,我要找一味藥。」

  褚玲上前一把抱起她,公主抱,幾步就走到了架子前,左左囧囧有神的看了她半晌,就算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她們的力大無窮,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漂漂亮亮的女人會有那麼大的力氣,要是女人都有這麼強,還要男人幹什麼?當**棒用還是 ?

  「左左拉巫?」

  「啊,你放我下來,我得去找找。」

  褚玲是個行動派,輕輕的把她放下來,一手撐著她,生怕她跌倒了,這種小心翼翼的舉動又讓左左想歪了。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丟開,現在小命要緊,等保住命再想其他吧。

  幾層的架子整整齊齊的擺著大大小小的篩子,左左滿懷希望的找,整理的時候她不記得裡面有沒有魚腥草了,快速的翻了一遍,果真是沒有的,嘆了口氣,拿起一株她早就放到一邊備用的,藥效雖然要差一點,但是也能當個代替品的藥草,在褚玲反應過來之前一跳一跳的回到床上坐下,公主抱什麼的,她已經體驗過了。

  「褚玲,幫我把這些藥草搗碎。」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左左就慶幸這並不是個沒有開化的世界,雖然部落避世而居,但是他們的能力卻也足夠讓他們活得滋潤,再加上從外面交易回來的東西也能夠應付生活所需,甚至還可以給自己找點樂子,比如說釀點好酒,或者做件獨一無二的漂亮衣服之類的,自娛自樂的像是天下太平。

  就是因為知道部落裡有酒,左左才沒有那麼著急,傷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感染。

  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她總歸是幸運的。

  「酒來了。」聲落,桑巴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屋子裡,把酒放到左左拉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他坐在一邊不打算離開,他的能力雖然和治療無關,但是一旦左左拉有什麼危險,他還是能護住她心脈的。

  左左拉也沒有趕人的意思,在這裡半個月,她把屋裡所有關於這個世界的書都看了,知道這裡也有男女之防,但是部落可能是避居久了,男女觀念沒那麼重,更何況這小巫女本來就是桑巴養大的,說是家人也不為過。

  裙子早就撩起來了,裸露在外的足踝腫成紫黑色,透亮透亮的,給人一種很不祥的感覺。

  桑巴眉毛已經皺起來了,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可是看到左左拉臉色慘白,額頭上一片汗漬的時候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這樣堅強的左左拉,他由衷的喜歡,要是格格桑知道她一千萬個不放心的孩子已經長大到能獨當一面了,一定也會高興吧。

  定了定神,找回動手術時的狀態,左左拉拿起有些燙手的小刀在傷口處比劃,把一直表現得極為淡定的褚玲都嚇了一跳,「左左拉巫,您這是要幹什麼?」

  「處理傷口啊。」左左頭也不抬的隨意回道,她怕疼,但是比起送命,這疼還是能忍一忍的,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感覺有點微妙,以前總在別人身上動刀子,這下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