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和信徒之間在他看來就是一種互利互惠的關係,信徒給他信仰之力,他給信徒力量,可是明明這個部落就算沒有了他的眷顧力量也並沒有消失,但是卻在這個避世而居的地方等了他八百年,就算是以他們一百五十歲的壽命也需要六代人。
他們失了信仰唯一的壞處大概就是壽命變得和普通人無異了,而這裡的人卻全部擁有這麼長的壽命,這說明了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起八百年前他沒有預兆的沉睡,他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原因,雖然現在力量不可用,可他還是知道自己的修為往前進了兩階,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神想要進一階都是極難的,他卻在八百年間進了兩階。
怪不得他的話會引來那麼大的反應,這個小巫女對他的不滿他感覺得出來,可是……翻了翻史書裡對神的推崇,凡人不是都對神靈存有敬畏之心嗎?怎麼這小巫女好像在給他……嗯,就像人類的書上所寫的甩臉子呢?
又看了小巫女一眼,從她綿長的呼吸中知道她是真的睡著了,於是覺得她更神奇了。
在這裡停留上一段時間也不錯,那些人不敢真的惹怒他,估計也不會整他多久,有個地方呆著總好過到處飄,這裡的人就算對他失望,信仰之力少了,但是敬畏之心仍在。
再說還有個讓他覺得有趣的小巫女在,在這裡的時間應該是不會無聊的。
單方面決定下來的神靈把史書一扔便在床的外邊躺了下來,反正有的是時間,這麼急著看完做什麼。
閉上眼,剛從一次長長的沉睡中醒來的神居然又睡過去了,原本他只是想閉目休息的……
第二天一早醒來,左左拉巫就恨不得一腳把那個身為神的男人踢下床去,就算他是神,也是一個男人,在這個年代孤男寡女同睡一床,她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要是被部落的其他人知道了,真把她送給這個神怎麼辦?她對這種沒感情的神一點興趣都沒有,與其和他綁在一起,她寧願和歷代的巫女一樣終身不嫁。
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著褚玲和海棠快要過來給她準備早餐了,這是她無法制止也不想制止的,要是真不讓她們來了,誰給她做飯吃?
咬牙切齒的瞪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左左不再猶豫,一腳踢了過去,沒有如她所料的摔下床去,甚至都沒能踢到男人身上,他身上好像有一個防護罩,所有外在的力量都無法落到他身上去,可能連灰塵都不能。
不過男人還是醒了,他是神,就算睡了也是有感應了,回頭對上小巫女氣呼呼的眼神不由得心情愉悅,恩?這種情緒應該叫做愉悅吧?
沒有過多的糾結,男人坐了起來靠在床頭,頭髮微微有些散亂,清冷的氣質中帶上了些慵懶,這樣的男人真是女人的剋星。
左左微一撇嘴,三年臨床醫生下來,她對美男已經失去了欣賞的能力,再美的人掀掉外面那層皮,內在的東西不都是一樣的?誰也沒有比誰多出來一個零件,她就取過不少壞了的零件,現在看著眼前這位神,她能想到的就是,他內裡的零件和凡人一樣嗎?應該不會多出來個什麼吧,要是真的多了或者少了,那不是連人都算不上,比人還不如?
左左被這種想法娛樂了,眼中就帶上了笑意,眉間已經合攏的花苞居然悄悄的開了些許。
神靈眯起眼捕捉著她的笑容,看到她眉間如同有生命的銀紋時腦中有什麼東西飄過,是什麼呢?既然想不起來那就說明時候未到,習慣了凡事順其自然的神靈也就不再多想,直直的道:「我想吃東西。」
「和我有什麼關係?」
神靈被噎著了,真的就認真想和她有什麼關係,「我是神,不會做。」
「我是巫女,也不會做。」左左接得極為順口,事實上她會做飯,還做得不錯。
神靈一想昨天確實不是她做的,想著那兩人今天應該也會來給這小巫女做飯,理所當然的認為肯定也會做他的,於是就心安理得的等著了。
掉落的頭髮在臉上掃得他有點癢癢,扯了扯,想開口讓小巫女給他重新束過,他自己從來沒做過這些事,不會,不過想到剛才被噎到,乾脆就自己解開束起來。
滿頭青絲順滑得可比綢緞,這邊撿上去,那邊又掉下來更多,西邊好了東邊又掉下來一簇,他把掉下來的撿上去,其他地方又掉了,折騰來折騰去,好不容易束好了,還挺得意這事沒有難住他,一抬頭便看到對面的小巫女笑得已經倒在床上了。
左左是真的忍不住了,這神徹底打破了她對神的所有幻想,神喜歡吃沾著煙火味的飯菜,神自己不會扎頭髮,神會苦惱皺眉毛,神居然還會得意於自己束好了頭髮,而且是一頭比之沒束還要亂的頭髮。
神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確實有些凹凸不平,不過應該沒問題吧,他都把頭髮全束進去了。
左左邊摸著肚子笑邊從床頭櫃裡摸出來一把銅鏡遞給他,神也顧不得問剛才為什麼不拿給他,接過來照了照自己,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扯掉束髮的帶子,看到柔順的披在肩上的頭髮,他這才鬆了口氣。
還是……就這樣好了。
左左忍著沒有開口調侃他,她要時刻記住,這是神,她代表的是整個莫干部落,不能給部落帶來災難,適當的撩撥可以,惹是絕對不行,誰知道神靈發起火來是怎樣。
估計不會比天子一怒要好多少。
褚玲和海棠敲門進來就看到忍笑得很辛苦的左左拉巫和明明看起來還是一臉冷淡樣但是就是讓她們覺得臭著臉的神靈一人佔據了床的一頭,兩人都明智的沒有問他們昨天晚上是怎麼睡的,一人去了後廚房,一人扶著左左拉巫起來幫助她洗漱收拾。
等到左左一身清爽的在桌邊坐定,清閒下來的褚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上前去侍候尊敬的神靈,而神靈還是以不變的姿態靠在床頭,彷彿自打她進來後就沒有動過。
左左壞心眼的就是不開口,反正你也沒說,我怎麼知道你要幹什麼?神應該可以不用如廁,不用洗漱的吧。
沒多久,海棠便端著飯菜進來,照樣是兩份,這次神靈倒是很主動的走了過來,也不知道是知道小巫女不會叫他還是他饞嘴了。
左左邊吃邊猥褻的想,一隻沒有洗漱,沒有束髮,也許還被尿憋著的神,吃著和她一樣的食物,嗯,還沒有她的份量多,海棠好樣的,這樣的神真是越來越沒法讓她畏懼了啊,這樣不好,很不好,太沒有危機感了,要是一時衝動說出什麼話惹怒了他那後果不是不堪設想?
「你不吃了嗎不跳字。很快就吃完了自己那份,把視線轉向小巫女那份的神靈問道。
很好,不是陳述句了,有進步,不過這神在他們那地兒是不是被*待了?怎麼會這麼喜歡吃人間的食物?他們不都是該吃仙果仙釀玉露的嗎?那樣才符合他們飄飄欲仙的形象啊
不緊不慢的又吃了一口,左左繼續在心裡自娛自樂的想,至於神靈剛才和她說的話……剛才他有說什麼嗎?她怎麼沒聽到。
沒有等到回應的神已經完全適應了小巫女對他的敵意和無視,反正從一見面開始,這小巫女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奇怪的是,他居然也沒想要對她怎麼樣。
起身走出門,微一彈指,原本顯得有些亂的衣著頭髮都變得整整齊齊,只是頭髮還是散在肩頭,這樣的他看起來倒是比昨天少了分清冷,多了點煙火氣。
雖然法力是不能用了,但是一些小手段還是沒問題的。
看著出去一趟回來就整齊了的男人,左左放下筷子問道:「你不是說你的力量不能用了嗎不跳字。
「小手段而已,就算我法力受限,你們這裡的人也沒人能對付得了我。」這是身為神的驕傲,沒了法力的神並不代表就沒有了自保的力量,只是他們習慣了用法力而已,更何況也不是一點法力也不能用。
「要是我們群攻呢?」
「群攻?」神在桌子邊坐定,眼睛掃過左左剩下的飯菜,挪開視線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著,理解了群攻的意思後道:「你們傷不到我,要是我有心要你們性命,再多的凡人都沒用。」
真是討厭的語氣,討厭的理所當然,左左心情驟然間就變壞了,她討厭生死捏在別人手裡力不從心的感覺。
「你不高興了。」
還有討厭的陳述句,左左冷笑道:「要是你的性命自己都掌控不了,你會高興?」
想了想,神回答,「不會高興,我會讓想掌控我的人全都被我掌控。」
「所以我討厭你。」不敬的話衝口而出,雖然不恭敬的話她說了不少,但是這麼直白的還是頭一句,撫了撫額,自從這神出現以後,她的脾氣就變壞了,自制力也變差了,果然還是討厭擁有生殺權力的人。
不過,她要收斂一下才好,如果她是一個人,死了說不定還能穿回地球去,可是她現在的身份卻是部落的巫女,所以,她要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了。
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左左用異常無辜的眼神望著高高在上的神靈,睜著眼睛說瞎話,「請忘了我剛才的話,我不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