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左能出門已經是三天後了,一拐一拐的走出門,被刺眼的光線照得眯起了眼。
她怎麼就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呢?才穿過來的時候反而沒這種想法,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左左拉,你身體怎麼樣了?」桑巴正好過來,看到她一個人站在外頭心火蹭蹭的往上冒,他知道現在部落裡有人對左左拉有微言,但是怎麼都沒想到在她為了部落的孩子上山採藥而被蛇咬傷後對她還是這種態度。
那些人,就看不到左左拉的改變嗎?
「啊!桑巴叔叔,您怎麼過來了?聽說騰爾好多了是嗎?」
「嗯,你采的藥很有用,現在已經好多了,英吉夏瑪的情況要更好一些,褚玲和海棠呢,不是要她們照顧你嗎?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面?」
後知後覺的左左終於聽出了這話中的不滿之意,在異地他鄉被人關懷的感覺讓她鼻子酸酸的,心裡澀澀的,笑得卻眉眼全舒展開來,「她們在裡面幫我收拾屋子,我到外面透口氣,桑巴叔叔,她們對我很好的。」
桑巴心裡的火氣被這個過份陽光的笑容消融得乾乾淨淨,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像小時候一樣,「左左拉,以後都要這麼開開心心的,你不比任何人差,不要躲起來了知道嗎?格格桑要是知道你變得這麼勇敢,一定會很高興的。」
左左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拚命的點頭,這個偉岸的男人有一顆和他的身高成正比的寬廣的心,卻也有著比之旁人更多的細膩,也只有這樣的首領才能讓莫干部落凝聚力這麼強吧,哪怕是經過幾年前的事,為了安全收斂起所有伸出去的觸角。
「首領,您來了。」褚玲推開木門,打算把在外透氣的左左拉巫扶回去,卻看到首領一臉溫情的和左左拉說話,首領這樣的表情可不多,莫干部落的首領一直都是嚴厲的,有更多的責任,卻沒有比他們更多享受,只要首領一句話,哪怕是會丟了性命,他們也會不問原因的往前衝。
桑巴看著這個應該是部落最高的女人,看她衣袖還挽著,衣角沾著灰塵,確認了她確實是在收拾屋子,沒有怠慢了左左拉,這才溫和的道:「你們要照顧好左左拉巫,在她傷沒好之前,不要讓她到處走動。」
「是,首領。」
滿意的點頭,桑巴準備離開了,他一天要忙的事很多,再加上部落派出去採買的人超過期限好幾天了還沒回來,心裡是又氣又恨又著急,他都已經一退再退了,並且派出去的都是只要不脫衣服就絕對看不出是莫干部落的人,可還是出事了,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好好休息,早點養好傷,部落需要一場祭祀來穩定人心。」
「我知道了,桑巴叔叔。」
等人走遠,左左才在褚玲的攙扶下回了屋,在床上躺下來後才試探的問道:「褚玲,部落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看桑巴叔叔精神很不好。」
做醫生的都是心思比較細膩的人,剛才桑巴的表情透露了太多東西,讓左左不得不上心,不管她甘願不甘願,現在她都和莫干部落綁在一起了,一旦出了什麼事,她這個莫干部落的巫女絕對是頭一批死亡名單上的。
能活著,沒人想死,這是人天生怕死的本性。
「是……」
「褚玲……」海棠阻止的意思非常明顯,並不是說這事情不能讓左左拉巫知道,而是現在左左拉巫還在養傷當中,首領沒有告訴她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了傷神,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她養好傷,傷好了才能祭祀。
褚玲咬了咬唇,別開了頭,這次出去的人裡就有她的父親,她沒有母親,從小就是跟著父親長大的,可是父親已經超出預計的返回時間有將近十天了,她好擔心父親和五年前出去的人一樣失去消息。
「你們說的事並不會讓我的傷延遲癒合,我想我有資格知道部落裡發生了什麼事,別忘了,我是部落的巫女,理應守護部落。」
左左是多希望眼前這兩人告訴她的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大事,更加用不到她,那她就能理所當然的在這方小天地裡過自己的小日子,就算這地方封閉了點,但是至少生命無憂。
而且身為部落的巫女是不能婚配的,神的女人啊,嘖,不過這樣也好,要找個男人過日子不難,但是要找個能交流的,思想上差不多能同步的就太少了,除非遇上一個也是穿過來的男人,可是她也知道這是她痴心妄想了。
屋子裡陷入沉默,左左也不催她們,從格子裡拿起一本書看起來,她真的很喜歡這張床。
海棠躊躇了一會,乾脆眼不見為淨,褚玲的父親是這批出去的人之人她是知道的,「左左拉巫,我去給您準備午飯。」
「好,你的手藝我很喜歡。」
海棠笑笑謝過她的稱讚,眼角掃了褚玲一眼便離開了。
「好了,說吧,海棠這是默許了。」指了指桌邊的凳子,「搬過來坐。」
褚玲聽話的搬了張凳子坐到床邊,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著急黯然,「部落前段時間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已經超過返回時間九天了,這些人裡……有我的父親。」
原來如此,怪不得向來沉默的褚玲會忍不住說起這事,接收了左左拉全部記憶的她自然知道這樣的事五年前也發生過,不過後來桑巴叔叔不是解決好了嗎?這幾年沒有再發生什麼事啊!
「你先不要擔心,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耽擱了,不會有事的,這幾年派出去的人都是銀紋在隱蔽地方的人,只要他們自己小心點,不會有人認出來他們是莫干部落的人。」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擔心,這幾年都沒出過事,而且首領給他們的時間很寬裕,就算是有事耽擱了也該回來了。」褚玲眼睛都紅了,話裡都帶上了恨意,「外面的人都該死,自己沒本事,就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來,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們部落也不用躲著,我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這裡,我聽別人說過,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和我們不一樣的人,而且都是壞人,但是我們不怕,他們打不過我們。」
可是要生存,並不是拳頭大就行的,有些人沒有力量,但是腦子夠聰明,一樣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不管在哪個世界哪個空間,掌權的都是玩腦子的人,力量強大的人也許能佔據高位,但是更多的是成為了別人的打手,很明顯,有聰明人看上了莫干部落的硬拳頭,莫干部落因為一些原因只能避世,不然也不會在這裡一藏就是幾代。
拍了拍褚玲的手,「首領會有辦法的。」
褚玲又消沉下來,左左知道自己說了廢話,要是真有辦法,就不會只能躲在這深山之中,哪怕是對他們有想法的人早就已經老死了,但是聰明人並不是只有那一個。
就算莫干部落曾經有過再輝煌的過去,在現在,也只是被人圖謀著想控制住,為他們所用的部落而已,想要恢復過去的榮光談何容易,但是這卻是所有莫干部落的人腦子里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們並不是沒有了力量,只是失去了神的庇護。
一旦神的眷顧重新回來,那麼,他們又何懼外面那些螻蟻。
可是,神要何時才會想起他們忠誠的子民?現在他的子民正被弱小的人欺負,他看不到嗎?
不,一定是神太忙了,他們只要等著就好了,總有一天,神一定會再眷顧莫干部落,這是所有部落的人心里美好的想法,容不得一點點褻瀆,甚至沒有抱怨。
「左左拉巫,我……我想出去找我父親。」
褚玲的話讓左左驚得睜大了眼,話氣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厲色,她已經從心底承認自己的身份了,連帶的,也心甘情願的背上了這個身份所帶來的責任,「褚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說你出去找,你能去哪裡找?要是能找到,首領能沒有行動?」
沉默的褚玲這一刻臉上只剩焦慮,那是她的父親,她不能棄之不顧,「我知道他們去的方向,父親離開之前有說過,他們這次去的地方是出去後的西邊村子,這次要買的東西主要是鹽巴,所以要去離海邊較近的西邊,我只要順著這個方向去,一定能找到我父親的。」
左左不知道是該說這姑娘傻還是笨,「要是他們沒事,肯定是原路返回了,要是他們有其他事要做,那肯定也不在那個村子裡了,要是……要是真遇上了什麼不測,你覺得那些人會不會張好了網在那裡等你自投羅網?」
看褚玲面如死灰,左左軟下了口氣,「你安心在部落裡等著,桑巴叔叔不會不管的,不過現在出去絕對不行,他們既然能抓到人,就說明他們已經摸清了部落裡的人出去的習性,就算要出去找人,也得等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