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擔心?」晚上月涼如水,左左難得沒有修練,躺在屋頂上看著滿天星光,北方一手拿面具一手拿刀跑了過來,手上悉悉索索的不停,嘴巴也不閒著。
左左歪了歪頭,看向頭髮上都沾著木屑的人,和初見時一塵不沾的神秘美青年比起來,北方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根本找不到當日的清冷和滿身的孤寂。
現在的北方,人氣十足。
「我變帥了?」
左左翻了個白眼,「以後我還是別和你講那個世界的事了,每次和你說話我都有空間錯亂的感覺。」
「別啊,我愛聽,要是我修為夠了,真想去那個世界看看。」
「記得帶上我。」左左翻身而起,「不過等你修練到那程度,我恐怕灰都不剩了。」
嘁,要是他認真點修練,不反哺母親,不見得就會比龍翔差,龍翔能跨越界面到這裡來,去到別的界面肯定也不成問題,要早知道有那麼個有意思的地方,他說不定就一門心思修練去了。
「這是你自己要的那張?我的呢?鄧亞來的呢?」左左頭一次親眼看到北方做面具,這時候她才信了北方說的他會的話,看著才磨出個輪廓的面具在他手裡靈活的移動翻飛著,左左有些期待了。
「你的才上了顏色,要再放放,鄧亞來那個簡單的很,喏,拿走。」
手忙腳亂的接住丟過來的面具,藉著月光,左左本來就可以夜視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銀白色的面具上只有一株抽了三根葉子的叫不出名字的雜草。深綠色,非常醒目,那葉子像是有活力一般,一眼看去還以為在隨風而動。
「確實簡單。」摸著光滑的表面,連眼睛部分都被遮掉了。只留一個眼睛的形狀,也不知道自己那張被做成什麼樣了,有點期待。
「左左。你想一輩子都耗在這裡嗎?」
突然說起的話題讓左左剛有點好轉的心情瞬間回落下去,重新躺回去,用面具遮住自己半張臉。「除非是老得沒了選擇。有幾個人願意一輩子束縛在一個地方,我當然也想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不用看也能猜到北方的疑惑,左左苦笑,「如果只是單純的出去見識外面的世界,我一定跑得比誰都快,可是北方,你覺得莫干部落會願意屈居人下嗎?要是不願意,就要奪地盤。一旦奪地盤,便是開戰之始,我是部落的巫女。開戰時要鼓舞士氣,要站在後方被保護著。卻讓大家能看得到,不管他們如何深入,只要知道我在哪裡,他們就能找到回來的方向,巫女之所以尊貴,並不只是因為她們會醫,會占卜,而是因為她在戰場上的重要性,你覺得我該高興嗎?」
左左深深的覺得戰場上的巫女就是個移動的活靶子,只是這個活靶子被保護得相當嚴密,可這也改變不了她是活靶子的事實。
北方瞭然,能得植物喜歡的必定是心性平和之人,要是左左好戰,也不會形成那樣的領域了,可是,「左左,開闊了眼界對你有好處,侷限於此,你的成就也會有限,修為再高心境也會跟不上,以你現在的心態,出現心魔是肯定的。」
「容不得我不去,誰讓我是部落的巫女呢?要是依依蘭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北方瞟了她一眼,對依依蘭,他打心底就喜歡不起來,也無法親近,直覺不是很好,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把面具丟到一邊,拉著左左坐起來,「來,卜個卦,關於依依蘭的。」
「怎麼突然……」
「你別問,先卜算。」
左左雖然疑惑,卻順從的把三片骨甲拿出來占卜,連著三卦都是一樣,攤攤手苦笑的看著他,「之前我就算過了的,結果一樣,算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和我 自身有關。」
北方心裡的感覺更不好了,順手布了個結界,正兒八經的問,「我要是殺了她會有什麼後果?」
「和莫干部落勢不兩立,我們會成為敵人。」
「你會和我動手?」北方的表情很奇怪,執意要得到這個答案。
左左笑,「成為敵人的是部落巫女左左拉,又不是我。」
北方愣了愣,旋即大笑,可不是,她是左左,又不是左左拉,滿意的拿起面具繼續磨,嘴角都是上翹著的。
「我知道依依蘭有些小毛病,可她還這麼小,並沒有定性,改變的空間還很大,為什麼你們就那麼不喜歡她呢?」
「你們看的是人,我們看的是本性,你是相信本性,還是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左左不說話了,她在盡心盡力的教,就是希望能把依依蘭那些錯誤的觀念糾正過來,這麼小的孩子,應該能改變的不是嗎?
可是,這心底不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她又不能真的因為北方和植株們的不喜愛就真去抹殺了一條人命,可天天被這麼膈應著,心裡難免會有看法的,或者說現在已經有了。
煩啊!躺下來,左左真想尖叫兩聲發洩一聲。
她要是真敢這麼做,大概整個部落的人都要過來看情況了。
穿越挺好的,可穿在一個身份特殊的人身上就是悲劇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穿越成太監什麼的,那才是天下一大悲傷。
和那樣的人一對比,左左心裡立馬舒坦了,她該知足,知足。
在面具已經做好將近十天後,細阮才拿著兩假肢興沖沖的跑來,左左檢查得很仔細,能做成這樣已經遠超過她的預期了,可是最讓她沒想到的,他們居然真把彈簧給整出來了,假肢膝蓋那個地方因為有彈簧而靈活了許多,想完全和人腿一樣蹲下來是不可能,但稍微有點弧度絕對沒問題。
看左左拉巫也有興趣,細阮都忘了眼前的人是誰,從懷裡拿出來一把彈簧放到桌上,道:「我和我爹試了很多東西都沒有成功,要麼就是容易斷,要麼就是壓不動,起不到作用,你一定想不到這是什麼。」
左左拿起一個看了看,看紋路有點像是……「竹子?」
「哈哈哈,對,就是竹子,不過這竹子和別處的不一樣,它長不高,最高就是比成人高一點點,但是它韌性很好,我娘就用新長出來的嫩枝綁東西,但是用來做這個彈簧的話要老一點的才有用。」
放在桌上用手壓了壓,和地球上的當然沒得比,但是一種天然的東西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可惜,要是彈力再好一點,倒是可以做出弩來。
心中一動,左左邊鋪紙筆邊示意細阮在一邊等等,一邊勾畫一邊想,廢了無數張紙後終於畫出一張還算滿意的。
她不是男人,不管是對槍~~支還是冷兵器都興趣不大,但是因為曾經看過一本書,主角用這武器自保了無數次,她一時好奇特意去查了下,所以也算是印象深刻。
「你看看這個做得出來嗎?」
沒得到回應,左左偏了下頭不由得笑了,細阮這樣的人很像是搞科研的,有那麼一股子鑽勁。
直到看完最後一張,細阮才回過神來,左左剛想說話,他已經眼睛一亮撲過來拿走了桌上的最後一張。
嘴裡唸唸有詞的說著什麼,時不時還倒倒手指頭計算,最後乾脆連同廢了的那些草稿一起全抱在懷裡跑了。
北方在一邊抱著肚子狂笑,「怎麼……怎麼還有……還有這樣的人啊,哈哈哈!」
「我喜歡這樣的人,簡單。」
「你沒看到他進來時那些小傢伙們都自動讓道了麼,不過那人估計沒注意,衝進來又沖出去了。」
左左瞭然,植物,不,現在它們已經不是植物了,應該算是最低層次的妖了吧,沒有被污染過的心是最敏感的,所以它們不喜歡依依蘭,卻歡迎細阮。
「姐姐,姐姐……」
龍溪人未到聲先到,這段時間他在突破,去後山恢復原形修練去了,看樣子是達到他預定的要求了。
門被推開,龍溪撲到左左懷裡扭了扭,相處得越久就越依戀,兩人越來越像是相依為命的姐弟了,明明連種族都不是同一個。
「突破了?」左左問了句廢話。
「嗯,突破了。」龍溪非常高興,他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突破,而是對龍族來說非常關鍵的一個突破,原本是沒這麼快的,可能是姐姐給他用的好東西太多了,所以時間上提前了許多不說,沒有長輩加持的情況下也安全度過。
當然,他不知道北方在暗處為他護法的事,隨後進來的北方看了他一眼,很滿意他的長進,琢磨著再和龍翔見面一定要好好敲上一筆,看看他們把小龍養得多好,一點也不比龍族自家人弱。
「去洗洗換身衣服,姐姐叫海棠去給你準備好吃的。」
「好。」剛跑出去龍溪又冒出個腦袋,一臉的古靈精怪,「姐姐,我給你準備了個禮物,在院子裡。」
龍溪一走,左左就看向北方,北方笑,「一個小東西而已,暫時沒有攻擊性,放心。」
想起龍溪剛才的模樣,北方又笑,「總算有點孩子的樣子了,哪像以前,小老頭似的。」
左左撇他一眼,「這樣不好嗎?」
「好,再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