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就算換了個空間,換了個身體,換了個完全不一樣的武力世界,她都還算淡定的走到了現在。
可一想到避無可避的戰爭,她就覺得心裡慌得很。
現在不是熱兵器時代,也沒有各種約束,一個阿富汗打下來也就死那麼些人,真要開戰了,不管勝利的是哪一方,都是用屍體堆起來的。
寧為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她卻從一個標榜和平的地方來到了這個既將有戰禍的地界。
雖說亂世出英雄,可她算是哪門子英雄?真要開戰了,不知道她這個巫女會不會最先軟了腿。
「左左,我帶你離開這裡吧,我們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屋頂上,兩人排排坐著,北方道,每天晚上爬屋頂好像成了兩人的愛好。
「我倒是想啊,可是……」左左苦笑,「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爺爺就經常和我說人可以自私,可以任性,可以驕傲,但是一定要建立在一個前提條件下,那就是擔起了自己的責任,不然那樣的人便枉為人,也沒有自私,任性,驕傲的資本,而我那時候僅有的責任就是贍養父母爺爺,可我也沒有做到,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現在我要是做了逃兵,呵,那我就連想念我爺的資格都沒有了。」
北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了,他再厲害也沒辦法讓戰爭消弭啊!
倒是左左有事要問,「北方,你到底什麼時候把小傢伙們還給我?」
「啊,它們啊。隨時都可以。」
左左好想揍人,「現在,馬上。」
北方嘿嘿笑了兩聲,「你確定?不需要再把你這院子整整?」
順著他指的方向,左左低頭一看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就算褚青再考慮左左愛靜的性子,把最幽靜最好的院子給了她,但是外面的房子格局不可能像部落一樣簡單。不說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這一般的花花草草還是有的,再加上各種裝飾。院子裡還鋪上了青磚。這樣的地方哪裡適合栽種它們了。
也不管北方,左左逕自跳下屋頂喚道:「褚玲,海棠。」
兩人趕緊出來,「左左拉巫,有什麼需要嗎?」
左左指了指院子裡在她來說很多餘的東西,「明天一早你們去找褚青要些人,幫我把這院子重新弄一下,這些東西都不要了。我要一個能種藥草的院子。」
兩人馬上就想到了在部落時的那個院子,褚玲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道。「我現在就去找一下叔叔。」
左左想說也不是那麼急,可是她又實在想念小傢伙們了。也就沒有攔她,在院子裡轉了幾圈,琢磨要怎麼弄才會讓空間儘量的大,還不會影響了美觀。
聽到褚玲說清楚來意,褚青馬上答應下來,並道:「我多派些人手過去,一天時間就能弄好。」
得到滿意的答覆,褚玲就要回去回覆左左拉巫,褚青笑了,「這麼久不見,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向我這叔叔問個好。」
褚玲不好意思的輕笑了笑,她並不是個活潑的人,平日裡話也不多,但是心卻非常細,「叔,我已經是左左拉巫的追隨者了,等閒時候自然不能離開她身邊,看您精神這麼好,一定是身體極好的,嬸和偉弟都還好嗎?」
「都好,你嬸今天還在念叨你,說你來了都不去看看她,褚偉那小子現在和外面的孩子打成一片,玩得開心得很,這樣也好,他性子活,知道該怎麼做的,我不擔心,倒是你,玲兒,你已經有二十二了吧,還不許人?還是說左左拉巫不允許?」
在知道侄女成了追隨者後,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了,畢竟巫女是不能許人的,巫女的追隨者沒許人的例子部落裡可不少,他不想自家侄女也孤零零的一輩子。
褚玲低頭,讓人看不清她現在的表情,「叔,是我自己沒有看上的人,左左拉巫早就說過了,如果我看中了誰一定要說,她會給我許婚。」
「那就好,既然如此,叔物色幾個給你挑怎麼樣?」
褚玲抬頭,眼神異常堅定,「叔,我不許人,我願意跟隨左左拉巫一輩子。」
「可是……」
「叔,我已經決定了。」
褚青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追隨者是不是就會受到巫女的影響,巫女不許人是因為身份關係,連帶的卻讓追隨者也不願意嫁人了。左左拉巫也才二十歲啊!這一輩子還長得很,部落對巫女的要求是不是太過了?
「要是有什麼事隨時來找我,左左拉巫那裡你多盡心。」
「是。」走到門口的褚玲猶豫了下,還是道:「叔,左左拉巫教了一種新的記帳方法,並且決定把部落的帳交給鄧亞來,您……不要有意見,左左拉巫說記帳太瑣碎,您的事又多,兩邊兼顧會做不來。」
褚青聽到交給鄧亞來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褚玲的用心哈哈大笑,「傻丫頭,你叔我是巴不得把這帳交給別人去做,每天忙完一大攤子事還得記那些個帳,睡覺的時間都沒了,交給別人好啊,我求之不得,不過真想不到,鄧亞來會願意接手,左左拉巫是怎麼說服他的?」
褚玲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左左拉巫說她時間有限,管不得這麼多,鄧亞來除了修練沒事可做,幫醫治他的人做事是理所應當。」
褚青愣了一下,又笑開了,「鄧亞來這樣就接了?」
褚玲又停了停,道,「應該是不想答應的,他怕嚇到別人,可是左左拉巫說以後不用他低三下四的去求別人,只會讓外面的人來求他,就算他兩邊臉都沒了也沒關係,別人該求還是得求,他只需要考慮要不要答應的問題,其他事不用費腦子。」
直到褚玲離開,褚青都沒能停下笑聲,這左左拉巫說得太有道理了,以後有的是外人求助於他們的時候,到時候亞來哥只要想著答不答應人家就行了,要是怕他那張臉就別去求啊,哈哈哈,這辦法好。
第二天,褚青親自帶著不少人過來了,這些人都是部落的,府裡並不是沒有外人,有,莫干部落統共也只有兩千餘人,現在過來的還沒這麼多,不可能什麼事都自己來,在既有的框架下,讓他人為自己所用是必須的,只是進府就必定是死契,但是能讓褚青帶到左左拉巫面前來的,只有可能是部落的人。
對巫女的保護他們從來就不只是口裡說說而已,他們拒絕讓任何外人有接近左左拉巫的機會。
左左拿出昨晚畫出來的圖和褚青解說了一番,褚青心領神會,雖然外面還有大夫藥堂,但是他們心裡相信的,只有自己人,左左拉巫這是要種藥草,他們哪能不盡力。
還沒用到一天時間,院子裡就大變樣,青磚撬起一塊塊搬離,所有多餘的花花草草以及其他石飾都搬之一空,只留下院子靠近右邊屋舍的一棵不高,但是需要兩人才能合抱的樹,這是左左的意思,這棵樹活了至少有上百年了,房子在初建時就是圍繞著這棵樹而建的,她不想費了房主的這心思,還因為這樹雖然沒有形成意識,卻也能吸收她的力量,並且還能懵懵懂懂的對她發出善意。
自從有了和植物溝通的技能後,她對花草樹木就親近了許多,能不傷著它們她都儘量避免。
晚上,在左左的連連催促下,北方得意洋洋的開出條件,「十人份的酸菜。」
你還能再有出息點嗎?左左嘴角抽搐,酸菜她是帶出來不少,她的空間不能放活物,但是酸菜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知道北方和小溪都非常愛吃,她把家裡做的都帶出來了,就是給他一壇都不成問題,可是,可是……
「五人份。」
「十人份,沒得商量。」
「五人份,可以商量。」
北方眼珠子一圈,「那九人份,不能再少了。」
「六人份,不能再多了,我只帶了一點點出來。」
「騙子,你明明全帶出來了,八人份,再少我就不放它們出來了。」
「成交,快點。」
北方原本還以為要爭取好一會,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鬆口了,還沒體會出討價還價的樂趣就沒了,很不爽,哼哼兩聲,心不甘情不願的解開了隱藏起來的結界。
看著從天而降驚叫連連的小傢伙們,左左覺得讓其他人回房實在太明智了,顧不得罵北方的不知輕重,左左就被綠色淹沒了。
「母親,好想你,你想我了沒,想了沒想了沒。」不用猜也知道這是碧洗草了,就它最咋呼。
彈了彈碧洗草伸長的嫩葉,左左很老實的承認,「想了,你要是不叫我母親,我會想得更多點。」
「母親母親母親母親,我想你就可以啦。」
「碧碧你走開啦,母親,我也想你,很想你哦!」
「我也是我也是,母親,我最想你了。」
「……」被一株株的草爭相著說自己最想念,左左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果然還是和它們在一起最舒服了,再大的煩惱都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