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爺子吃了點東西徹底緩過來後,左左才坐到了老爺子對面,秦家人裡,目前為止還只有老爺子最讓她感興趣,他的兩個兒子都不差,但比之年老成精的老爺子卻還是差遠了。
「真是老了,要不是有你的藥,我哪能到得了這裡。」
這是稱讚的話,左左極其誠實的點頭,「那藥我用了不少好藥材練出來的,裴畫……」
「要還的,我記得。」裴畫忍笑插嘴,左左拉巫也算是看透了他,要是處處優待他卻不索求任何回報,他一定會覺得對方不安好心,但是像左左拉巫這樣不管什麼事都刻意的提醒一句也讓他覺得好笑。
太過刻意反倒會讓人無法當真吧。
這點裴畫卻是想錯了,左左想的就是她嘴裡說的,她做這些就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要裴畫給她賣命,她這不是慈善機構,誰都救,誰的麻煩都接,要不是看中了裴畫的背景以及他的可塑性,她不會一而再的救他,而秦家,也是因為占卜出的結果她才會走這一遭,明知道會有危險的情況下。
老爺子失笑搖頭,「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心,盡心盡力把我們救出來了總沒錯,這恩我記著,不需要月兒還。」
「老爺子,您放心得還太早了,後面的追兵雖然暫時甩掉了,但是只要我們還在蒼遠國境內,我們就不安全。」端著茶喝了一口,左左繼續道:「而且,前面會更不好走,蒼遠國有特殊的通信方式,只怕前邊的關卡已經張開了網在等著我們。」
「特殊的聯繫方式?」老爺子疑惑的看向她,「就我所知,蒼遠國並沒有特殊的聯繫方式,有急事也是快馬加鞭,並且有專門的通信兵。要是有你所說的特殊方式,不可能我這個老爺子不知道。」
如果真是這樣,除非……「黑衣人?」
一老一少異口同聲的道,詫異之餘。兩人眼裡都帶上了笑意。
「應該是和他們有關了,可惜我們對他們不瞭解,所知的信息太少了。」
左左心下也如此感嘆,看樣子派人去蒼遠國是勢在必行的了,她每天都會佔上一卦,卜象很明朗,既然顯示戰亂將起。那應該就不需要太久了才對,這將是莫干部落的機會,要是她沒猜錯的話,只要四國戰亂一起,部落必定會要拿下孟甘城,讓孟甘城獨立於四國之外,也讓四國任何一國都不敢輕易動孟甘城。
想了想,左左囑咐了讓老爺子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起程,並且留下了藥丸後就離開了,她和褚玲海棠一個房間。進去時,房子裡已經暖烘烘的了,比起初來時也整潔了許多,左左滿意的鬆了口氣,果然是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啊,這幾年被伺候得太好了,落了一身的大小姐毛病。
閉上眼把情緒調節到最佳狀態,左左佔了一卜,然後又接著佔了兩卦。同樣的結果讓她心情瞬間崩壞,拿出紙筆寫了封信,「褚玲,招呼益鳥把這信送到孟甘城桑巴叔叔手裡,記得要快,不能再耽擱了。」
看褚玲疑惑的眼神。左左苦笑道解釋了幾句,「我剛才卜卦的結果是大凶,那些黑衣人會是我們部落的阻礙,而我們對他們還一無所知。」
褚玲趕緊應了,拿著紙條出去招呼益鳥,特殊的音律波動方式也只有從小就學的部落眾人才學得會。
沉默著泡了腳,身上都開始微微冒汗後左左才擦乾水滾進被子裡,聽著兩人輕手輕腳的動作,最後熄了燈,屋子裡一片靜謐,可是這樣,她還是睡不著啊。
身為這支隊伍的首領,她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追兵隨時會至,前面肯定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她要如何才能把這些人平安的帶回孟甘城?
安靜的環境太適合想事了,扯了扯頭髮,左左煩躁的坐了起來,然後兩個身影也迅速坐正了身體,「左左拉巫,怎麼了?」
「……沒事,你們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挫敗的重新躺下來,黑暗中,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也躺了下去。
左左閉上眼,既然睡不著,那就修練吧,也不知道家裡那些小傢伙最近老不老實,平時還不覺得,這會是真有些想念了,也只有和它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會沒有一點煩惱。
是不是等她修為高了後就能把它們帶在身邊了呢?或者是等她領域升級後?在家的時候就隱隱覺得領域快要突破了,可惜這些天根本連施展領域的機會都沒有。
清除所有雜念,終於入定了,可感覺根本沒多久,左左又被人搖醒了,「左左拉巫,您快起來,我們得早些出發。」
迷迷糊糊的聽到出發兩字,左左下意識的坐起身,任褚玲和海棠圍著她折騰,她掙紮在醒與睡之間。
等到她終於趕跑了瞌睡蟲,左左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銅鏡前,頭髮一絲不苟的紮好,海棠也端著早餐進來了。
「這裡東西有限,我做了點餅,您將就著吃點,這個飽肚子,可以撐得久些。」
「有得熱呼東西吃就不錯了,我哪還能挑,都坐下吃吧,沒力氣對敵可不行。」
離開時,海棠又給了些銀子給那一對夫妻,坐在高頭大馬上,甩馬鞭前左左回頭看了一眼,略顯滄桑的臉上,兩人此時的笑意毫不做偽,那麼簡單的快樂啊!
「駕。」
大概是昨晚都休息得不錯,今天大家的勁頭都挺足,疾馳了許久速度都沒有慢下來,要不是被人攔截,他們一定能堅持得更久,左左想。
不過他們已經繞開了關卡,這些人是後面的追兵還是剛才繞過去的那個小城的兵丁?
這些人明顯比前面遇到的兩批都要正常,一聲不吭就開打,左左都來不及安排就被逼著對上了撲過來的敵人。
「小溪,全部打暈。」
「遵命,姐姐。」
「北方,幫我護住秦家人。」
「可以。」
沒有了後顧之憂,談彥等人放開了手腳狠狠反擊,當別人想要的是他們的命時,他們哪還會客氣,招招朝致命的地方下手。
敵人很多,倒了一批又有人填上,看他們的服飾,左左分析應該是剛經繞過的那個小城的,沒想到這裡的人比信陵派來的追兵乾脆利落多了,要是人人都像他們一樣,他們前途一片黑暗。
北方突然微微變了臉色,沉聲道,「有人來了,是敵人。」他已經『看到』那些人的服飾和眼前這些人是一樣的了。
左左的動作一滯,旋即加重了力道,那人躺了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上馬,快。」
敵方首領還以為他們想逃,指揮一層一層的人圍過來,人數集中得讓左左不驚反喜。
通天印第一印,左左十指迅速掐出各種手印,最後一個動作完成,結成一個拈花動作的手印按下去的那一刻,左左大喊,「走。」
敵人太多,左左原本只打算用出九成力的,最終卻不得不用了十成,筋脈裡空空如也的感覺讓她異常難受,在疾馳的馬背上摸出一粒藥丸吞下去,慘白的臉色才好了點。
「怎麼樣?」北方擔心的問,他在考慮是不是乾脆和左左共乘一騎,可是一匹馬載兩人速度會慢下來。
「沒事,我吃了藥。」安慰的朝擔心的一大一小笑笑,左左揚聲道:「我們速度再快一點,後面已經有兩路追兵了。」
不用左左說,他們也聽到了後面的馬蹄聲,馬鞭猛甩之下,馬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些。
回頭看了身後揚起的灰塵,左左心裡琢磨要怎麼辦才能把這些人甩了,這麼多人,要真被圍上了,除非讓北方動手,或者讓小溪恢復真身,不然他們絕無逃脫的可能。
「姐姐,你們先走,我去攔住他們。」
「不行,他們人太多了,你現在這形態不是對手。」
龍溪急了,「姐姐,你相信我,我有辦法的,我長大了很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而且都不用恢復那個樣子的。」
「你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我儘量不受傷。」
「小溪……」
「姐姐,他們很近了,你也不想他們出事吧。」
明白小溪所指,可是左左心裡還是不願意,族人當然重要,但是小溪更重要,可是……就像小溪說的,再不想辦法,他們真的一個都跑不了。
「姐姐,快趕上了。」
他們的馬匹這段時間到底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速度明顯要比追兵的差一點,一咬牙,左左道:「小溪,姐姐和你一起。」
「不行,姐姐,你留下來只會拖我後腿。」
死小孩,就算事實是這樣也不用說得這麼白啊,她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好,習慣性的想看向北方,可一想到因果,一想到北方可能因為她而毀了修行,她就做不來這麼自私的事。
以前她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和鸞早就告訴過她因果一體,種下因,必定會結下果,強行介入別人的因果改變的並不止是結果,而是那一輪因果關係到的所有人,如果現在是一輪因果,她自己逃不開了,可她不想讓北方介入進這必定會沾染血腥殺孽的因果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