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脈盡斷,五臟俱傷,小丫頭這次要吃苦頭了,不休養兩個月連床都別想下,不過,她什麼時候領悟出領域了?
要說領域只要是識貨的人大概沒有不眼紅的,但要真說想要……只怕也沒幾個人有膽子說自己敢要。
領域就是把雙刃劍,強大自不必說,但是兩個擁有領域的強者都死於非命,領域會隨著擁有者的成長而增強,到現在也沒人弄清楚死去的兩人究竟是真的死於走火入魔還是領域噬主,可和鸞比別人知道的要更多一點,因為死去的其中一人曾和他的師門有點關係。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也擁有了領域,和鸞都不知道是不是該讚歎小丫頭的好運氣。
算了,這東西領悟了就是趕不走丟不掉的,真到了那程度不修練了就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幫她恢復。
「你去外面護法,沒我的允許,不管時間多久都不許進來打擾。」
北方猶豫了一下,他知道和鸞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但是……
「小丫頭筋脈全斷,經不起等。」
北方立馬疾步往門外走去,把門帶上,布上一個結界,自己當起了門神。
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一直被他無視了的桑巴跪伏於地,雙手向天,額頭觸及掌心,從側面看去還可以看到他嘴巴微動,唸唸有詞。
「和鸞在救左左,聽他那口氣需要很長時間,你可以先去忙別的事。」
桑巴撐地直起腰,微笑著向他搖頭,「不,我就在這裡等。」
如果神靈真是聽到了他們的祈求而來的,那麼從今往後,他們會更虔誠的奉上全部的忠誠。
屋內,和鸞像是說給左左聽,又像是在喃喃自語。「沒有長大多少,看樣子時間也不久,怎麼就招惹了妖在身邊了?身邊又有龍又有妖,居然還受了傷。他們都是廢物嗎?」
和鸞完全忘了,龍溪是不能恢復龍身的,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幼生期的龍,而黑衣人的攻擊形態又太特殊。
至於北方……任何特殊情況都不在和鸞的考慮之內,沒保護好人就是他們沒本事。
成聖君後,他還沒鞏固便跨越界面來到了這裡。此時他的情況其實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好,但要解決左左這點麻煩還是沒問題的。
握住左左的手,純粹的靈力緩緩的送過去,每流過一處,得到滋潤的筋脈便恢復一分,如此循環往返數輪,筋脈終於全部續上,只是想要能像平時那樣運轉功力。至少休養兩月。
輕輕吐出一口氣,和鸞緩了緩才開始修復內臟,明明不是多難的事。但是和鸞用了他此生最大的耐心,小心翼翼的不敢多用一分力,就怕會加重左左的傷勢。
天色漸漸黑下來,外面跪著的人哪怕腳失去了知覺都沒有移動半分,神靈居然神降了,在他們的巫女受傷的時刻,他們不得不猜想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祈求被神靈聽到了,光是這麼想像,他們就興奮的無以言表,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們以後一定會更虔誠的信奉他們的神靈。
等待的時間太長。北方忍不住放開神識,可神識剛靠近屋子就被狠狠的反彈開來,北方非常相信,那個男人對他手下留情了,不然不會看似重重的彈開,卻絲毫沒有傷他。
這麼強大……
就算是向來滿足於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大志向的北方此時也不由得升起一種他很廢物,該努力了的感覺,是啊,跟和鸞比起來,他太沒用了,要是在左左身邊的是和鸞,那些人連出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眼光掃過滿院子無精打采蔫頭耷腦的植株,這次還幸虧有它們,不然左左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和鸞來,只是這一次,這些小傢伙怕是損失大了。
門悄無聲息的從裡打開,北方迅速收回漫天散開的思緒,一個閃身來到和鸞跟前問,「左左怎樣了?」
看他的擔心不似作假,和鸞微微點頭,「沒事了,只是要休養比較長一段時間。」
以和鸞的性子,能回北方這麼長一句話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大概是因為他也知道,要不是有北方在,小巫女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來。
桑巴忍了又忍,才讓聲音不至於哆嗦,這麼冷的天在地上跪伏這麼久,要不是他身體還算不錯,早就倒下了,「感謝您。」
「不需要,救她本就是我的事。」和鸞神識一掃,就把外面的情況看了個分明,信仰之力綿綿不絕的進入他的身體,說真的,這種感覺很不賴。
「小巫女沒事了,你們都回吧。」
「是。」桑巴毫不遲疑的應了,掙紮著站起來,運轉功力活了活血才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和鸞掃了北方一眼,轉身回了屋,北方看明白了那一眼的意思,沒有爭議的跟著走進去。
「現在說說。」
北方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涼了的茶,雙手捂著很快就升騰起一片霧氣,「想知道我為什麼跟在左左身邊還是她為什麼會受傷?又或者是想知道莫干部落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我聽。」
還真是個寡言的人,北方笑了笑,看向床上的人,你這挑人的眼光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壞,本事自然是沒得說,可這麼寡言少語,你受得了?
「左左是去蒼遠國救一家人,被一幫黑衣人逼得頭一次用領域對敵……」
把左左受傷的原因說了,和鸞也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一副繼續洗耳恭聽的模樣,北方覺得這男人大概更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左左身邊,他的身份可以瞞得住任何人,但絕對瞞不了和鸞,如果他真有龍翔說的那麼厲害的話。
喝了口茶,北方無奈,只能繼續把自己交待明白,他的本質還是獸,天生遵循強者為大,對和鸞,他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我是將近六年前跟在左左身邊的,唔,當時應該是你剛離開不久,你離開時的神威我有感受到,後來閒著無聊就循著感覺想去看看你呆過的地方有什麼不一樣的,沒想到在山裡就碰上了去採藥的左左和龍溪,然後我就一直跟著他了。」
看男人還是面無表情,北方到底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尊崇的神情,「那個禁制很厲害。」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對她起壞心。」和鸞淡淡的語氣說著他認定的結果,那個禁制就算放到神界也是有數的。
起身走到左左床沿坐下,探了探脈息很平穩後鬆了口氣,明知道絕對不會有問題,可擋不住關心則亂。
「你可以離開了。」
還真是無情,用完就扔,北方撇了撇嘴,怪不得龍溪一說到和鸞就咬牙切齒的,這性子確實不讓人喜歡,可他要是打定主意跟在左左身邊,和這個男人相處好就是必須的了,煩惱啊!
心裡如此自我安慰,可臉上的黯淡卻在在的告別旁人他有多難過,明明他就在身邊,明明他能護住左左,可就因為左左所說的原因,他什麼都不能做。
要說修行當然是不易,更不用說是他活了這麼多年的,要是毀了當然會覺得可惜,但如果是心甘情願,他覺得自己不會後悔,就這麼看著什麼都不做他卻悔死了。
可左左不這麼看,這才是問題所在,他自己再看得開,也不能建立在左左有心理負擔的情況下。
揉了揉額頭,先去問問母親黑衣人的事吧,這大陸上什麼時候除了有他們這種不是人的妖外,還有其他生物?並且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那些人究竟是什麼生物。
走到門口,返身把門帶上之前,北方看到了最難以置信的一幕,那個男人居然是會笑的,那麼……淡,他只能想到這一個形容詞,那麼淡的一個人,居然會笑得那麼溫柔。
北方終於放下心來,左左不是在一頭熱,那個男人對她並不是無心的,也是,如果無心,又怎麼會剛好在這樣的時候趕來。
把最後一絲縫隙合攏,北方忍不住笑,如果他現在回山,是不是也放心了?左左身邊有和鸞的保護,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吧。
其實想想,他在與不在對左左都沒有太多幫助。
天氣依舊寒冷,北方抬頭看了看黑亮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幾場雪的原因,感覺連天空都透亮了許多。
吸了口寒冷的空氣入心肺,北方回了屋,換了身柔軟舒適的衣服,在鋪著很大一張皮毛的地上坐定,再舀出一壺酒香濃郁的酒仰著脖子喝了一口,這才把手探向地面,這個晚上,他打算好好和母親聊聊,單方面的說說話也沒關係,只要母親給他一點有用的信息就好了,他相信這個大陸上的任何事只有母親不想說的,沒有她不知道的。
莫府此時處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中,明明安靜,卻透露出一種極致的興奮,偏偏他們還都壓抑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兩人相遇時都會心照不宣的笑一笑,再意味不明的各忙各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著,他們在等待,一個命令,或者一個神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