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走出房間,左左拉就看到了坐在涼亭裡等她的人,不由得挑起眉頭走過去,「我還以為我起得夠早了,沒想到桑巴叔叔更早。」
桑巴早在門開時就站了起來,遙遙向門口站著沒過來的神靈施禮,再看向左左拉時眉眼溫和,「昨晚府裡熱鬧了一番,回去也沒能再睡著,乾脆就起來了。」
昨晚是左左拉難得的早眠,卻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位置上坐下,等到桑巴也坐下才道:「有人闖地道了?」
桑巴大笑,「就知道你能猜到,對,終於等到他們了,一共十六人,死五人,傷十一人,都中毒了,城外他們的同夥太多,我暫時只讓人看著,沒有輕舉妄動。」
左左點頭,不必要的消耗現在沒必要,要是可能,她想讓其他人為他們所用,而不用犧牲部落裡的任何一人。
抬眼似有似無的看了神靈一眼,桑巴繼續道:「我們初步審了一下,他們來的目的也問出來了一些,一嘛,投毒,這是最省事的殺敵方式,要是我們漏掉了這條地道,他們還真有可能成功,二,左左拉,他們是為你而來。」
眼光瞄著的地方身影移動,很快和鸞就來到了涼亭,神情自若的坐到左左身邊,聲音清冷的道:「說。」
左左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別在意,再看向桑巴眼裡就帶著歉意,有種自家人欺負別人她去賠禮道歉的感覺。
「他們是清越派來的,要抓左左拉過去,聽他們說清越要的是完好無損。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們的王對左左拉很不一樣。」
左左拉的著重點完全走了偏,「清越現在還沒成親?」
「聽清佩說他沒立王后,但是有兩個孩子。」
「那他要我過去是想讓我做王后?」
桑巴垂下視線。不敢看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的人,心裡不由得懷疑,左左拉。你是故意的吧。
而左左拉卻確實只是好奇清越的用心,記得那一次他們見面,那個男人就表現得對她很有興趣,或者,是對她的身份很有興趣,就算他是千般真心萬般用心,可到了她這裡。她還是只能看到他的別有用心,比如說,他想從她這裡得到長壽的法子。
可憐的人。
連和鸞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奇怪,怎麼還不上早餐?「褚玲,我餓了。去催催。」
「是。」
「桑巴叔叔,你肯定他說的都是實情嗎?」
桑巴來這裡除了想告訴她審問所得外,還有一點就是這個,「他們好像都吃了那種毒品,現在的症狀和前些天送來的那三人有點像,好像很痛苦,問什麼答什麼。」
「所以說毒品這東西是禍害,這東西能瓦解最堅固的心理防線,讓人墮落。誰沾染誰就毀了,我是真怕我身邊的人被陷害沾染上這東西。」
左左嘆了口氣,想起曾經看到的吸毒者的慘樣,幸好這裡沒聽說有艾滋病,不然真是場難以想像的災難,雖然現在就已經是災難了。
「早餐來了。」得之的大嗓門還離得老遠就響了起來。自從他來了後,海棠的廚房陣地已經快要堅守不住了,不過好在得之那人大大咧咧慣了,也不覺得一個大男人在廚房折騰如何丟臉,他很樂在其中,要不也不會建那麼一個樂湖樓了。
桑巴起身要告辭,左左拉卻笑了,「桑巴叔叔,很久沒一起用膳了,難得碰上,一起吧。」
「不用了……」和神靈一個桌子吃飯,他很有壓力,怕連筷子都不會拿了。
左左拉搖了搖和鸞的手臂,「可以嗎?」
和鸞一直不好看的臉色被左左拉輕易終結,抬眼看了桑巴一眼,丟出兩字,「可以。」
飯後,左左終於願意走出這個院子,去見見被關押的那些人了,她的家不歡迎不乾淨的人,有三個已經很多了。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打招呼,揚起的笑臉個個真心實意,左左也微笑回應。
這段時間哪怕和鸞給她用了再好的東西,左左拉依然瘦了一圈,原本就不算豐腴的身材現在更是顯得單薄,再聯想到這段時間的傳言,左左拉的聲望在這一刻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而這些,左左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她更關心這些人的症狀和那三人是不是一樣,孟甘城守得太緊,城民又太特殊,再加上清越一開始就沒有把這小小的一個城放在一個能對他產生威脅的對立面上,所以這些東西並沒能進入這裡,難得的保住了這個小城的安寧,相對的,這裡的試驗品也少,就那三個已經被她折騰得不成樣了,要是可能,她想有更多的試驗品。
「就在這裡面了。」
左左拉跟在桑巴身後,看向神情萎靡的十餘人,臉色還夾雜著青色,眼圈烏黑,雙眼無神,誰能相信,這些人是修行者,且個個修為都不弱,看到他們的樣子,莫府的人才知道了為什麼他們的巫女要那麼著急配解藥了,他們無法想像要是他們也變成這樣會多痛苦。
「解藥給了?」
「嗯,不過他們不老實,沒有全給。」
「全給他們吃了吧,這毒拖久了會無解,就算有解藥也沒用,至於他們……沒有毒品吃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他們老實了,我說得對嗎?現在就算放你們離開,你們能跑多遠?只怕還沒走出莫府毒癮就犯了吧。」
「你很瞭解這種東西?」一個沙啞的聲音開口道。
「比你們任何人都要瞭解,包括清越。」
解藥是融在水裡,給每人都遞了杯水過去,喝了水。說話的人聲音也清亮了些,「為什麼你稱呼這東西毒品?」
左左在一邊坐下,對上那個男人的眼,帶著些許興味。「你們叫它什麼?」
「神仙羨。」
「……這麼惡俗的名誰取的?」
就在左左以為這話不會有人理時,男人頓了頓,居然按了腔。「聽說是清越取的。」
叫清越?他那幫屬下不都叫他王的嗎?明明只是一個親王,卻讓人稱呼為王,謀反之心早就藏不住了,不知道怎麼就偏偏瞞住了清佩。
「你不是清越的死忠屬下?」
男人沉默,他身邊的另一個人接了話,「除了最先死掉的那個,我們十五個人裡原本還有兩個是。他們都死了。」
「最先死掉的?」
「對,死在那個陷阱裡,他是這房子的原主人,就是他帶路,我們才進得來這密道。」
和桑巴對望一眼。兩人心裡都感慨,居然真的是他,這扮豬吃老虎扮過頭了吧。
「那你們是怎麼回事?莫於國的人?」
有點頭的,也有搖頭的,但是這裡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已經很讓左左興奮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她現在需要試驗品,而且要會說話的,不會騙她的。心甘情願要脫離這種受人控制的試驗品。
清咳了兩聲,左左壓抑著興奮道:「你們都是被清越設計了控制的?」
最先開口說話的那人終於又抬起了頭,眼裡帶著憎惡,以及毫不掩飾的仇恨,「是,要不是他使陰招。我又怎麼會……」
左左站起來來回踱步,「你們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是像你們一樣被清越控制?現在情緒如何?心甘情願受控制享榮華富貴還是想重獲自由?」
「其他人我說不好,只是偶爾交談時能感受到大家的無奈,但也有一些人現在很忠於清越,清越……對手下人很大方,美女錢財從來不缺,要是立了功,更是能得不少好處,很多人覺得跟著清越有前途。」
人心本來就是如此,誰又敢說自己能拒絕得了更好的生活?再者說,除了受清越控制外,他們並沒有任何損失,這樣,確實極能收買人心。
正想再繼續問話,左左敏銳的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焦躁,六神無主,臉上肌肉時不時抖動一下,好像在強行壓抑著什麼,左左知道,他們的毒癮犯了,遂決定長話短說。
「我在配製這毒品的解藥,需要人配合,你們願意試試嗎?要是十天半個月前我不敢做任何保證,但是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我已經離成功很近了,只要你們配合我,我一定能把解藥配出來。」
十一人的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這個神仙羨有解藥的?你真能配得出來?」
「一定可以。」
「試,他娘的,試了,這種窩囊日子老子過不下去了,你說,我要怎麼做?」
知道這些人本性還在,左左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你們跟我走,褚青,你去叫鮑澤民去我院子,把許秋杜安也叫去。」
「是。」褚青掃了十一人一眼,「就這幾人夠了?」
左左想了想,「不,再多叫幾個,挑幾個力氣大的,在他們癮犯了的時候要壓制得住。」
看他們越來越焦躁,左左不再囉嗦,趕緊帶著人往自己院子走去,鄧亞來在她身後半步緊緊跟著,功力凝聚在指尖,隨時準備動手。
他哪裡知道,和鸞從來就沒有離開左左身邊,只是隱去了身形而已。
「海棠,褚玲,路菲,你們把那所有空餘的屋子裡多餘的東西都收拾出來,要快。」
「是。」
從懷裡,實際上是從空間裡拿出一個錦盒,「伸出手來。」
十一人面面相覷,都老實的把手攤出來,左左打開錦盒,從裡面刮出一小點在每人的手心,「這東西不能突然斷,要循序漸進的少,不然容易丟了性命,先吃了緩一緩吧。」
沒人想到左左拉會給他們吃這個,就連現出身形的和鸞都挑了挑眉,他的小戀人好像行事總是出人意料。
要是沒有這東西在眼前,他們會死撐,可是當看到手心的那一點,什麼忍耐,什麼尊嚴,一切的一切都不在眼裡了,只想把這一小點東西吃下肚去,他們也這麼做了,一點點東西,卻狼吞虎嚥。
左左不忍再看,很多吸毒的人不是不想戒,而是戒不掉,誰又能把吸毒都吸得風情萬千氣勢十足?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作賤自己罷了,踩著自尊,踩著家人的血淚。
「左左拉巫,你找我。」
鮑澤民沉穩的聲音打破了院子裡靜默的魔咒,左左回頭看是他便道:「嗯,最近一段時間你住這個院子裡,沒有特別要做的事,我哪裡需要你幫手會叫你。」
「是。」既然把自己賣給了莫府,鮑澤民就很好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現在清越已經成了莫於國的王,再加上他手裡還有那種控制人的毒品,他唯一的希望全在左左拉身上,不要說左左拉只是讓他幫個手,就是讓他打前鋒去哪裡殺人他都會毫不猶豫。
需要的人手陸續到了,左左算了下房間,一人一間是不行,兩人一間卻差不多,有了這十一人,那三人可以丟了,等等……
這三人也是和那人在一起時被抓的,會不會也是這十一人的熟人?要真是被迫的,她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可若真不是什麼好鳥,她不會救,給他們毒品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指了指隱隱為頭的那人,左左問道。
「秦已。」
「秦已,你跟我來。」帶著他到一間屋子前,在窗子上戳了個洞示意他往裡看,「認識嗎?」
秦已點頭,「和袁國維一丘之貉。」
「那個領你們走密道的人?」
「是。」
那就沒什麼救不救的了,都死吧。
看著陸續進了房間的人,左左輕聲問道:「這些人裡還有沒有清越的暗樁?」
「這個我說不好,用了神仙羨以後,我是連自己都信不過了,更不用說別人。」秦已苦笑,被別人控制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那種感覺,讓他無數次想到了死,可那種狀態下的自己,卻連死都不能,只想著滿足,滿足。
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左左沒有再多問,就算真有她也不怕,反正這十一人在天下大勢未定之前必須在莫府呆著,等到清越都伏誅了,你再忠於他又如何?
「我會配製出解藥的,這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