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錯開時間,十一份藥的試用也把左左折騰得精疲力盡,然後是馬不停蹄的回藥房改進,再一次試驗,很長一段時間,左左都在這麼重複著。
來親眼見證的人來了又走,說了什麼,什麼表情,什麼態度,左左完全不關心了,她強撐著一股氣,不把解藥做出來不罷休。
要不是看出來希望就在前方,她也不會這麼拼,總是感覺只差一點點了,失敗,近了點,還是失敗,不說院子裡的人如何心疼,和鸞如何暴躁,就是那六大家族的人也動容。
他們一直都只聽說這毒品很危險,人都是這樣,沒有親眼看到,再怎麼個危險法都不真實,覺得那是別人的事,可真的見到戒毒的人那種痛苦,他們心裡都有點怯,要知道這十一人都還是修行者,修行者的精神力意志力都是普通人拍馬都趕不上的,可就是如此,他們都被折磨得這麼慘,家族裡修行者可沒有幾個,他們要是真沾上了這個,他們要去相信他們會比修行者更承受得住嗎?
大家都是聰明人,想通這些後自覺的把自家栽種的藥材大面積的換上了明心草,孟甘城是個以種藥材為生的城市,看到六大家族都是如此,其他老百姓自然跟風。
這天,左左的藥房終於再一次的打開了,左左扶著門,滿臉倦意卻也掩不住那股子興奮,「有沒有誰發作?」
北方心疼的看著她,知道她的性子固執認真,勸說沒用,只能說實話,「有,剛好是秦已。」
左左一聽就要到秦已的房裡去,和鸞把她拉回懷裡,手中突然出現一個玉質杯子,拳頭大小。裡面是金黃色的液體,「吃了這個,或者回屋休息,你選。」
左左想也不想就接過那個杯子幾口飲盡。討好的向和鸞笑笑,來不及感覺這液體是什麼滋味就快步往秦已那裡跑去。
和鸞難得的沒有跟過去,淡淡的瞟了北方一眼,北方意味深長的看他藏在袖中的手一眼,轉身跟了過去,這一刻,做為娘家人。他放心了。
得之靜靜的站在和鸞身後,沒有質疑,肯定的道:「主子,那是您的精血。」
和鸞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看向大拇指外的四個指頭,剛才時間緊,又不能讓左左發現,他是背過手去逼的精血。那麼大一碗,幾乎是他全身精氣的一半,幾乎。
得之很想問為了一個平凡的人類這麼做值不值得。那些精血對人類的作用等同於聖藥對神的作用,只要左左拉吸收了那些精血,不用任何手段,她也等同於是神了。
可主子損失的這些,卻是他要無數年才能修煉回來的,真的,值嗎?
和鸞像是突然有了說話的慾望,微微抬頭看向飄著雲朵的天空,「得之,你不懂情。所以你不知道,只要左能好,不要說是一半的精血,就是半條命,我也願意給。」
「可是主子,神界沒有長久的伴侶。時間太長,會膩的。」
會膩嗎?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左所在的方向,「在你心裡,和家人什麼時候成了見一個愛一個的了?」
得之啞然,要是如此,前主人又怎麼會孤單那麼多年,不就是沒有讓他看上的嗎?這個主子的性子怕是比前主子要更清冷,他無法想像他見一個愛一個的樣子。
為了一個永生的伴侶,一半的精血……確實值。
和鸞慢悠悠的往左那裡晃過去,要不是左的身體到現在才被水水心的東西滋潤得能承受得了他的精血,他早就這麼做了,比起心裡的疼痛來,失去精血的那點痛算什麼?
左左聚精會神的把著脈,哪怕是心裡高興得要跳起來了,手還是穩穩的,沒有絲毫顫抖。
秦已在吃下藥後很快就不再掙扎,慢慢的,連那種無處可撓的感覺也沒有了,狂躁的血液似乎都聽話的平靜下來,這樣的反應前面幾次吃了藥後也有過,但是感覺沒這麼清晰,而且,會有副作用隨之而來,有可能是頭痛欲裂,有可能是某一個部分無法動彈,甚至還有短暫失明的,身為試藥人,他非常清楚藥一次比一次有作用,這一次,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副作用帶來的疼痛。
等了半晌,還是平平靜靜的什麼都沒有,秦已又驚又喜的看向同樣眼裡全是喜悅之色的左大夫,「什麼事都沒有。」
「再等等,再等等。」
屋裡的人都提起了心,連呼吸聲都放輕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放到秦已身上,秦已不停的運轉功法查探,明明是半刻鐘,卻讓眾人以為是過了好幾個時辰後,許秋終於忍不住問道:「還是沒有哪裡不舒服嗎?」
秦已猛烈的搖頭,離成功太過接近,他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了。
左左把剩下的藥分成幾份,「一會誰要是發作就用這個,再試試,希望不是秦已自動痊癒了。」
大家都知道這不可能,但是這種不確定,所有人都有,不用左左叫人,幾人同時上前,把藥拿在手裡去到門外,很快就聽到他們喊,「誰要是發作了就說話,這次的藥沒有副作用。」
「真的?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吃吃看,說不定就不會發作了呢?」
「對,現在就試試,我都迫不及待了。」
屋裡的人望向左左,屋外的人也在等她的命令,左左想了想,再看了秦已一眼,點頭,「可以試試。」
正好這時,桑巴和六大家族的人進了院子,看著這鬧哄哄的樣子不由得皺眉,左左拉最喜歡清靜,這像什麼樣子?
正想訓斥,就看到左左拉從那邊屋子裡出來,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轉了個方嚮往這邊走來,走得近了,看到左左這時候的樣子是又生氣又心疼。
放在平時,有和鸞在的地方他肯定不會罵左左拉,可這會他忍不住了,訓斥的話張口就來,「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那些衣服還穿得了嗎?臉都凹進去了,就剩一把骨頭撐著一張皮,存心讓我們心裡不好過是不是?」
和鸞看了他一眼,倒是什麼都不說,對於左這麼拚命,他心裡也是不高興的,只是這是左認定非要完成不可的事,他只能支持,自己捨不得罵了,讓別人罵一罵也好,出氣。
左左拉不好意思的握了握手腕,食指和拇指圈住還有餘地,確實是瘦了,這些天她都沒照鏡子,難道真有那麼醜了?和鸞天天面對這樣一張臉不會做惡夢吧。
元易和看不得左左拉受委屈的樣子,明知道輪不到他說話還是開口了,「桑巴首領,您也別生氣,左大夫這麼做不都是為了對抗清越嗎?不過左大夫,你真的要以身體為重,解藥是很重要,可是再重要也比不得你。」
這話是幾個意思?左左抬眼看向一臉從容真誠的元易和,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於是也對他露出個笑臉,感謝他替自己解圍,「桑巴叔叔,你們來得正好,這回解藥就算沒成功,應該也差不離了,最多就是調整一下配藥的份量。」
「真的?」桑巴大喜,六大家族的代表也是滿臉喜氣,如果解藥配製出來了,那什麼事都迎刃而解了。
「嗯,剛秦已用過了,沒有出現以前的副作用,就看其他人是不是也如此了。」
和鸞拉著還準備說什麼的左左離開,那邊海棠和得之正好把飯菜端了出來,這段時間辣椒是全斷了,清一色的清淡口味,倒是在聽左左說過魚會讓人聰明後餐餐都不離這個,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弄來的,就她所知,魚這東西太腥,是沒人吃的,市面上根本沒得賣。
桑巴看出了和鸞的不滿,心裡暗道慚愧,他光顧著高興,卻忘了左左拉只怕又是在藥房呆了幾天了。
左左往後搖了搖手,「桑巴叔叔,有什麼事你們拿主意就好,我這幾天除瞭解藥,什麼都不管。」
桑巴和身後六人對望一眼,他們的來意都還沒說就被打了回票,不過要是解藥真的成功了,那他們今天來的原因就根本不成問題了。
「對了,我需要明心草,大量的明心草,要是孟甘城沒有,就去其他城市收,要新鮮的。」
「好,這個交給我。」
好在明心草真的是非常便宜,又非常不挑氣候不挑土壤的一味藥材,一年四季都能種不說,冬天的那一茬藥效還是最好的。
上一茬收了沒多久,知道莫府現在要這個,老百姓要養家餬口,自然是賣給了莫府,但也有一些藥材商行,比如胡家就乾脆白送了,這東西便宜,還能做個順水人情,不錯的買賣。
「我讓家族的人去其他城市收購一些,挺過這一段時間就好,現在孟甘城的藥田裡基本都是種的這種藥材了,等這茬長成了應該就夠用了。」
桑巴想了想搖頭,「不夠,左左拉絕對不會在這事上謀利,賣解藥絕不可能,那就只能是白送,也只有白送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我們需要的明心草量大,孟甘城會供應不上,要麻煩你們六家多派人去收購了,莫府的人不能派出去,不是我自私,現在孟甘城需要武力,而莫府的所有人都是修行者,這點不是秘密,相信你們都知道,至於需要的錢,你們去胡長老那裡領,我會打好招呼。」
六大家族沒有說出他們願意出這筆錢這樣的話,莫府可以財大氣粗,他們卻不能私做決定,而且,他們的家族也撐不起那樣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