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有仇報仇的感覺說不上好,可現在的左左早就學會不意氣用事。
「他們要真的找上門來,我會好好考慮。」
龍的出現讓整個天下都陷入一種莫名的狂熱中,傳說中的龍是真的存在,那其他呢?神靈鬼怪,是不是也真的有?
既然莫府又有瑞獸又有龍相助,那這天下將會是誰的還用明說嗎?
聽說孟甘城在建城,去那裡說不定還能近距離看到龍,早就在猶豫要不要換個地方安家的家族再也沒有了猶豫,收拾收拾就往孟甘城的方向而來。
當然,抱著這樣的打算的都是莫於國和蒼遠國的人,南奇國和鏡無國卻在國破的低迷中突然有了與有榮蔫的感覺,要是被莫於國控制了,他們當然會有牴觸,可現在統治他們的卻是和他們遠無仇近無怨的莫干國後人……
這下基本不用再做什麼動員,哪裡破損了哪裡壞了自然有人會去修理,就連冷冷清清的城主府外也天天被收拾得一粒石籽都沒有,而在城主府傳出招人手的消息後,外面很快就圍滿了人,不管總管提出什麼要求,沒得說,全應了。
這是一種效應,可以說是龍的效應,也可以說是大勢所趨,莫府沒有民怨,不欺壓人,底子乾淨,更甚者,還是曾經強盛一時的莫干國後人,再加上莫府有個神秘有本事的巫女被傳得神呼其神,不管有沒有受惠於她研製出來的解藥,卻沒人會討厭一個這樣的人。
披著厚厚的斗篷。踩著幾乎要淹沒小腿的雪來到首領的院子,左左對圍坐在一起烤火的眾人道:「這雪終於停了,要再下下去屋子都要塌了,藥材怕是也要受損。」
「確實有屋子塌了。一死四傷,這是剛剛報上來的情況。」桑巴遞給她一張紙,神情不太好看。
「以往有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我打聽過,孟甘城許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把紙上的內容大致看了看,左左沒有發表意見,她只要知道就夠了,具體要怎麼做自有首領決定,她不在其位,不謀那事。
「蒼遠國那邊有傳回來什麼消息嗎?」
「還沒有。應該快了。」
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人道:「首領,蒼遠國的信到了。」
輪流把信看完,幾人的視線都落在左左拉身上,「我們還是繼續等?」
「嗯。等,趁著機會搶了清越的戰利品已經讓清越咬牙切齒了,要是我們再有動作,只怕他寧願兩敗俱傷也要來捅我們刀子。」
「他們這樣的僵持還要多久?下那麼大的雪居然都沒讓他們打退堂鼓。」
「所以說清越不止有野心,確實也有點真本事,他那個法陣把魔都克制住了,很厲害,我們對上也佔不到便宜。」
想起那一次的失利,桑巴贊同的點頭。「那就繼續等,信上說他們已經休戰好幾天了,清越的補給在這樣的天氣也能跟上?」
「這個我們先放一邊,桑巴叔叔,這段時間你讓大家好好準備過年,我那院子不管有什麼動靜。你們都不要過來,放心,有和鸞在,沒人能傷得了我。」
聽了前面的話,桑巴下意識的就要拒絕,可一聽最後那句,他只能點頭,要是神靈都護不住,他們這些凡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你是擔心清越會來找你報仇?」
「不,不會是他,是魔,北方說小溪現身後魔可能就會來找我,早上我卜了一卦,卦象裡也有提示,而且是吉卦,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好吧,是吉卦就好。」
左左算得很準,上午才打好招呼,晚上他們就摸上門來,而且,根本沒有要遮掩的意思。
堂屋的門無風自開,「進來坐吧,外面冷。」
屋內的溫暖吸引著夜行的人,來人沒有猶豫,一行三人進了堂屋,門在身後關上時也沒讓他們變色。
「又見面了,左左拉巫女。」
左左倒了三杯茶推過去,素手相引,「不知道你們喝不喝得慣。」
領頭之人把臉上的布巾拿掉,露出裡面那張雌雄莫辯的臉,端起茶杯吹了吹,淺淺飲了一口,訝異終於出現在他臉上,這東西居然對他身體有用。
「好東西。」
左左重又給他續上,「不知道我們部落叛出去的巫女繼任者現在如何了。」
「是個很有天份的孩子。」
她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惜心術不正,不然我會輕鬆許多。」
左左沒有再追問依依蘭是死了還是活者,亦或是有了更大的成就,對現在的她來說,依依蘭只是個背叛者,再無其他。
沉默間,男人看向對面的人,小姑娘比上次見時修為要深了許多,多到他都看不透了,另外幾個男人更是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尤其是坐在小姑娘身邊的那個。
「你好像早知道我們會來。」
左左一直保持微笑,「占卜是巫女的看家本領,我以為你知道。」
「依依蘭不會。」
「我要她看的書她不看,認為我不願意把真正的本領教她,小小年紀就好高騖遠,我很慶幸她不會。」
看樣子依依蘭真的不太受歡迎,也是,那小姑娘心太大了,現在的她卻沒有足夠的智慧去承載,可惜了。
男人站了起來,身體微微彎了下,「我叫灰普,他們口中的聖主。」
這名字……左左坐了個請坐的手勢,「沒想到他們口中的聖主是個如此絕色的人。」
灰普摸了摸自己的臉,絕色?「再絕色的臉天天掩在黑色面巾下也只是平常。」
「我知道一點關於你們的來歷,說實話,我很佩服你們一族的魄力,也很好奇,你們突然出現的原因,是和你們的突然衰弱有關嗎?」
灰普瞳孔都縮了縮,「你知道我們一族在衰弱?」
左左不回話,而是微微側頭看向身後,「北方,你來說。」
北方笑了笑,瞬間變回白澤再又瞬間變回來,「還用多說嗎?」
灰普搖頭,確實不用了,魔之一族歷史悠久,但並不是獨一兒二的悠久,總有那麼幾個種族知道他們的事。
而龍族和白澤都是長生種,他毫不懷疑他們知道自己的底細。
既然都到了這份上,那還有什麼可隱瞞的?灰普身體往後靠了靠,透出一種長途跋涉後的疲累,「離開陽光下這麼多年,魔之一族早就不再能適應陽光了,要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拼著一身修為帶族人回到地面上。」
看對方露出感興趣的樣子,灰普繼續道:「在好幾年前,地底下,也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種物質,我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傷害,但是對我們來說無異於是毒藥,族人開始死亡,而且死得非常痛苦,死後就剩一張皮撐著一個骨架了,我想盡了方法也沒辦法對付,只好離開那裡,而選擇蒼遠國卻是因為他們的掌權人太好掌握了,沒點本事卻幻想稱霸天下,還想讓我們為他所用,所以乾脆我就取而代之了。」
想起曾經見過的幾個黑衣人那種恐怖的瘦,左左恍然般點頭,「你們以前生活在哪裡?當然,我只是純好奇,沒別的意思。」
「沒什麼不能說的,反正那裡也回不去了,我們生活的地方離這裡很遠,不,應該說是離地面很遠,在接近地心的地方,上到地面來的路先祖自己堵了一些,唯一剩下一條應急的卻因為太過久遠而自動合攏,只留下一絲縫隙,為了來到地面上,我們打通了那條路,費時兩年半,還死了幾個族人。」
果然每一族都活得不易,魔之一族是躲入地下,而莫干部落卻是隱於深山,就她所知,還有幾個部落也藏了起來,他們雖然可能沒有莫干部落這麼強大,但也一定有獨一無二的傳承。
他們都離開了,留在這片大陸的卻偏偏是以普通人為主,物競天擇,可為什麼會選擇他們呢?
左左覺得自己越來越魔怔了,總是去想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們今天來見我們是為何?真要算起來,我們是敵人,我們雙方都背負了對方的命債。」
「命債是有,但和全族比起來,我可以放下,至於為敵,哼,這片大陸我要來何用?天天蒙著黑巾,特殊布料做的衣服在太陽下走動?」
想起那次魔護依依蘭的樣子,以及灰普當時留下的那句話,左左心裡有些悟了,「我對你們有用?」
「對,我們一族包括我在內都中了那種毒,不管我用什麼辦法都排不出來,每天骨頭裡都會痛,時間不固定,可是依依蘭跳的舞對我們有用,只要她跳舞,我們體內的痛就能緩下來,她還是個小孩子就有這種作用,那你這個已經成長起來的巫女對我們肯定更有作用,而且,我知道清越做出來的那種毒是你配出來的解藥,我也想請你幫我們解了毒。」
果然是有所求,依依蘭會的舞只有一種——請神舞,並且學的還不到位,居然也有用。
至於解毒她倒是很有興趣,可是現在不是時候,她沒有時間再那麼瘋狂的不顧一切了,而且,她也沒有那些儀器,要是她所料沒錯的話,抽血做化驗是必須,可這裡完全沒這條件。
可這不代表以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