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信?」
季泊川沒回答,揚起眉毛笑著看向路時洲。
路時洲瞪了他兩秒,終於投降,不情不願地說:「等著吃吧你。」
季泊川志得意滿地一笑,自顧自地去翻冰箱:「哎?我凍在冰箱裡的荔枝百香果茶呢?被你喝了?我家阿姨難得煮一回,還想給年年嘗嘗呢。」
有第三個人在,簡年不肯再和路時洲膩歪,甩開他的手上樓繼續參觀書房。
路時洲懶得理季泊川,找出充電器,打開手機,邊充電邊躲著季泊川八卦的目光刪信息。幾個鐘頭前發的短信,前言不搭後語到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幸好沒落到簡年眼裡。
短信刪完,雞湯也煮好了,因為季泊川在,路時洲沒了擺盤的興致,面條一煮軟就隨意盛了出來,把音響也關了。簡年已經吃過晚飯了,便只喝湯。
或許失之交臂的才是最好的,季泊川這會兒覺得簡年連喝個湯都賞心悅目,誰說只有大家閨秀才儀態優雅。論溫婉,他周圍還真沒哪個女孩能越過她。
季泊川最會講笑話,片刻之間害簡年幾乎笑出了眼淚,他其實並不餓,才吃了一半就把碗一推,去樓上找剛剛聊到的電影碟片。
餓了兩頓的路時洲遠遠沒吃飽,卻同樣推開碗,拉起了簡年的手。
「咱們走。」
簡年收回目光看向他:「去哪兒啊?」
「沒有季三的地方。」
路時洲帶著簡年從後門出去,簡年才發現原來這房子就建在Z大裡頭。
「我以前也來過這個學校玩,但沒來過這邊,都不知道還有片這麼幽靜的地方。」
路時洲沒應聲,鬆開牽著她的手,走到湖邊,冷著臉往長椅上一坐。簡年完全沒留意到他的臉色,註意力全在草叢裡一閃一閃的熒黃色光點上。
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她轉頭笑著問路時洲:「這是什麼?難道是螢火蟲嗎?我還以為螢火蟲是暖黃色的,這個沒我想像中的好看呢。咦,你怎麼板著臉?誰惹你不高興了……」
「剛剛就不高興了,可是你只顧著看季泊川,沒註意到我。」
「……他和我講話,我當然要看著他了,不然多沒禮貌。」
「跟不速之客還講什麼禮貌。」
「你因為什麼不高興啊?」
「……」簡年的遲鈍令路時洲無言以對,他卻彆扭著不肯直說,「你說呢?」
簡年認真地想了想,搖頭說猜不出來。
路時洲差點氣死,舉例說明:「那天在KTV外面,我和佟樺講話,你不也氣走了?」
「你是吃醋了,因為我和季泊川講話不理你?」簡年恍然大悟,又小聲辯解道,「我提前走才不是因為生氣,是我爸媽不準我太晚回家。」
路時洲聞言猛地站起身,幾步就走到簡年面前,低下頭說:「我和別的女孩講話你當真不生氣?」
簡年被路時洲來勢洶洶的氣勢嚇到,不由地說了實話:「是有點不高興,但就一點點,而且那也談不上生氣,你愛和誰講話是你的自由。」
路時洲稍稍平了氣:「我不要自由,把決定權都給你,以後你不讓我和誰說話我一定不理她。」
「不用的,刻意不理人多幼稚。」瞥見路時洲瞪眼,簡年又改口道,「好吧,那以後我也聽你的。」
路時洲終於笑了:「以後你別理季泊川,他這人煩死了。」
因為不想再被季泊川拿捏,猶豫了一下,路時洲乾脆說了實話:「季泊川之前給你寫過一封信,讓我交給你,被我藏起來了……他覺得自己特冤,認為要是沒有我從中作梗,你看到信一定會願意當他女朋友。」
「什麼信啊?」簡年想了片刻突然說,「信封是粉紅色的?」
路時洲一楞:「你怎麼會知道?」
簡年笑笑沒講話,她以為那是佟樺寫給他的,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路時洲皺眉問:「這是季泊川告訴你的?你要是看了他的信會理他嗎?」
「我又沒看……就是看了也不可能和他有什麼。」
路時洲側過頭笑著看向她:「那你為什麼願意和我有什麼?」
「……你先說你為什麼藏他寫給我的信。」
「當然是喜歡你、怕你被他騙走了。」
回想起那封信掉出來時路時洲的緊張,簡年只覺得他傻,不過她大概也被他傳染傻了,不然這樣幼稚的行為為什麼反而會讓她如此高興呢。
簡年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快九點了,我該回家了。」
路時洲拽著她的手不放,揚起臉說:「我還氣著呢,你怎麼補償我?」
簡年再傻也看得明白他在暗示什麼,想走又抽不出手,只得飛快地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我回家了。」
路時洲聞言放開了簡年的手,卻將她拉入懷中,緊緊箍住不放:「這可是你先親我的。」
長長的擁吻結束,簡年只覺暈眩昏沈,遠處傳來了一聲咳嗽,看到有人經過,簡年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推開路時洲,卻被他牽住了手。
路時洲笑嘻嘻地叫了那人一聲「季爺爺」,沖羞得滿臉紅的簡年說:「這是季泊川的爺爺。大晚上的,出來瞎溜躂什麼!高考都結束了,咱們在一起光明正大。」
簡年罵了句「厚臉皮」,路時洲只當沒聽到,強行把她拖到了Z大食堂:「餓死了,你陪我吃完飯再走。」
路時洲心情好,買了份全家福炒飯沒吃飽,又要了份牛肉麵,結果嘗了口湯就嫌味精多,推開後要簡年陪自己去別處吃烤肉。
即使父母不在家,簡年也不敢回去太晚,怕鄰居撞見了告狀。路時洲雖不情願,但見她態度堅決,只好送她回去。
兩人繞了一大圈路、步行了一個多鐘頭,走到簡年家的小巷子時,仍覺得時間過得太快。簡年道過別,轉身要走,就聽到路時洲問:「你暑假打算怎麼過?如果可以,一起去旅行吧,就咱們倆。你可以跟你爸媽說是和李冰茹去的,我爸中午打電話讓我去他家過暑假,我想天天看見你,就沒答應。」
「我去不了,準備做家教。」
「你做家教幹嗎?」
簡年想答賺錢,想起季泊川借錢時,路時洲隨手就拿了一沓給他,知道他理解不了自己,便改口道:「不想太閒。就算是和李冰茹,我爸媽也不會放心我們兩個女生單獨出遠門的。」
「你要沒空,那我就報名學車去,我爸說要能考到他劃的線就給我買車,要是順利,八月底應該能拿到駕照。」
「好啊。」
路時洲「哼」了一聲,一臉不滿:「就知道你不怕我沒空來找你。」
……
回到家後,兩人又打了幾個鐘頭電話,聊到半夜才睡去。
隔天早晨六點,簡年就起床了。買了早餐送給奶奶後,她便去醫院替媽媽,讓媽媽回家休息。當著爸爸不好用手機,下午從醫院出來時,路時洲自然要問東問西。
下了公交車還沒進巷子,簡年就看到江東立在樹下等自己。
遠遠地望見簡年,江東從摩托車上下來,迎上去問:「你這一整天都去哪兒了?」
「醫院。」
「誰病了?」
簡年沒答,轉而問:「有事嗎?」
「你不是想找家教嗎,我和我表弟說好了,今晚你有沒有空?他快期末考了。」
「有啊。但初中的教材我好久沒看了,想先熟悉一下看看能不能教。」
「有什麼能不能的,他什麼都不會,你隨便教。一小時六十行不行?」
「太多了,我同學在外面做家教,一小時只收三十的。」
江東嗤地一笑:「沒見過你這麼還價的。今天有空沒?七點到九點,他作業都不會,你看著教。」
簡年想了一下,笑道:「好呀。」
江東轉身去推車:「他家有點遠,我帶你去,咱們先找個地方吃晚飯。」
簡年想到小氣無比的路時洲,笑了笑,沒敢上江東的車:「謝謝你啦。離七點還早呢,我還是回家吃飯吧。你把你表弟家的地址給我,我自己去。」
江東怔了一下:「早什麼,都快五點了。」
簡年堅持要自己去,江東雖然疑惑,但拗不過她,還是留下地址先離開了。
原本簡年約了路時洲晚飯後見面,忽然找到學生,自然就見不成了。路時洲要了地址,只說結束後過去接她。
簡年到了江東表弟家,才知道江東也在。江東的表弟和他一樣天生不是學習的料,被哥哥強壓著,無奈之下,只好擺出一副好學的樣子向簡年請教。
九點一到,江東就敲響了書房的門,問簡年:「講完了沒?我送你回去。」
簡年認真,講完手上的這道題,確認過表弟都聽明白了,才收拾東西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電梯,江東剛想問簡年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再回去,就看到了立在單元門外的路時洲。
見到簡年身邊的江東,路時洲也是一怔。
隔著四五米遠,江東先開了口:「你怎麼在這兒?」
路時洲很快回過了神,走到簡年身邊,笑著拉起她的手在江東面前晃了晃:「來接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