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飯了嗎?」
「沒。」
簡年挽起他的胳膊,問:「想吃什麼?」
「不吃食堂。」
去外面吃時間不夠,簡年不願意逃課:「今天的新聞學概率是這個學期的最後兩節,第二節課劃重點。那個老師年紀大,特別嚴格,每次都要點名的……」
「是不是五十多歲,姓葛?」
「你認識?」
「吃飯去吧,晚點兒我會和她說的。」
簡年想要獎學金,擔心逃課被發現會拉低平時分,可路時洲正生著氣,她有心哄他高興,只好跟著他一起走出了學校。
路時洲將車子開到海邊的五星酒店,帶著簡年進了自助餐廳,東西不算好吃,但落地窗外就是蔚藍的海面,偌大的餐廳一共就四五桌客人,空曠而幽靜。
剛坐下,簡年的手機就進了條短信。
室友問簡年是不是瘋了,居然敢在期末期間逃葛老太太的課,簡年原本還挺餓,知道自己被記了曠課,頓時就沒胃口了。
見簡年蹙眉,路時洲問:「怎麼了?」
「我逃課被發現了。」
路時洲伸出手撫平她的眉心,笑道:「放心吧,沒事兒。」
路時洲早上一貫沒胃口,替簡年拿了滿滿一碟,自己只喝酸奶吃白煮蛋。
見路時洲吃了幾口就不動了,簡年氣結道:「你不肯吃食堂,非要跑這麼遠,168一位,結果就喝杯酸奶,吃個蛋黃……這些學校也有啊。」
「你天天吃食堂,我好不容易回來,想帶你吃點好吃的,學校多吵啊,哪有這兒環境好。這兒的自助早餐不比茶樓差多少,你加油吃,把我的那份也吃回來。」
這一帶景色好,路時洲原本的計畫是在附近散散步,曬曬太陽,耗到中午去同家酒店的另一個餐廳吃海鮮,午飯後開間房休息,睡到自然醒,傍晚再回Z大的別墅一起買菜做飯。
無奈簡年一直催,他只好放棄原本的計畫,吃完早飯就立刻往學校趕。
停好車趕到教學樓的時候,第二節課只剩下十分鐘了,簡年本想等到下課再去找老師解釋沒來是因為不舒服,哪知路時洲直接拖著她坐到了最後一排。
他們一進教室,站在講台前的葛老師就推了推眼鏡,看了過來。簡年哭喪著臉說「完了完了」,使勁兒扭了路時洲一下,嘴巴一直撅到了下課。
路時洲倒覺得挺新鮮,過去他都是週末來,為了方便兼職,簡年的選修課都選在平時的晚上,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陪她上課。他翻了幾頁《新聞學概率》,便側頭看簡年生悶氣——她很少生氣,因此他覺得格外有趣可愛。
下課鈴一響,葛老師深深地朝這邊看了一眼後才離開,不等簡年說話,路時洲就拎起教材追了上去。
簡年不知道他想幹嗎,自然要跟過去。
Z大有數千位教職工,路時洲認識的並不多,這位葛老師恰好算是看著他長大的。見他追上來,葛老師停住了腳步,掃了眼他身後的簡年:「你不是在北京嗎?」
「這不是為了聽您的課,特地千里迢迢地趕回來了嗎……那什麼,把您的書借我用用行嗎?」
接過葛老師遞來的書,路時洲大致翻了幾頁,發現五分鐘十分鐘劃不完,便笑道:「我能拿回去瞻仰嗎?晚上再送到您家去。」
「不急,晚兩天也行,我的課結束了。」
葛老師剛想走,路時洲又笑嘻嘻地拉住了她手中的點名冊不放,葛老師瞪了他一眼,說了句「自己不學好,還帶壞別人」,便看向他身後的簡年:「你叫?」
路時洲替她答:「簡年,17號。」
葛老師笑著白了他一眼,翻開點名冊,把簡年名字後面的「×」塗掉,在前面畫了個五角星——老太太固執地認為,只有坐前三排的學生才是來認真聽講的,經常在課間的時候詢問前排學生的名字,在次次都前排的學生名字前做個標記,以便期末給他們加平時分。
葛老師一走,路時洲便把兩本書放到簡年手裡,捏著她的臉頰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非鬧著要回來,剛剛還扭我的胳膊。」
看到他微微泛青的皮膚,簡年自知理虧,把兩本書收進背包,笑著說:「咱們去買蛋糕吧?」
臨近期末,大部分課都停了,這一天就只有早晨這兩節課。兩人手牽手步行到附近的蛋糕店選了個小號的,路時洲正要拿錢包,就聽到簡年說:「我買給你。你要什麼禮物?」
路時洲仍是先一步把錢遞了過去:「你說呢,我當然是想要你對我好一點兒。別讓我總找不到你,偶爾也來看看我,別總衝我急。跟我關係好的幾個哥們成天笑話我現在活得跟個怨婦似的。」
簡年笑了:「誰讓你總抱怨。」
「沒有渣男,哪有天天抱怨的怨婦。」
話音還沒落,路時洲的手機就響了,聽到他和人說「對不住」,簡年知道他回來找自己是臨時決定的,和誰都沒說,而那邊的同學給他準備好了節目才發現人不見了。
答應去北京陪他過生日又反悔的簡年為了甩掉渣男的帽子,只好努力討男朋友的歡心,而路時洲只想和她膩在一起,拿到蛋糕去超市買過東西,兩人便回別墅了。
路時洲早飯吃得少,中午自然餓得快,於是還不到十二點,兩人就吃好了午飯。前一夜都沒睡好,自然是要午睡的。路時洲照例抱著簡年鬧了好一通才沈沈地睡了過去。
路時洲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三點鐘了,可還是睏倦,本想再躺著懶一會兒,一轉頭才發現簡年居然不在身側。
他揉了揉脖子坐起身,穿上拖鞋去找人,只見簡年正戴著眼鏡、蜷在沙發上對著葛老師的書劃重點。看到她眼下的青影,他從冰箱裡拿了瓶汽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坐過去把她的書抽到了一邊。
「你還我!還有三分之一就好了。」
「她又不急著要,你等考完試再還不就得了,幹嗎自己畫。回去再陪我躺一會兒,我說我怎麼沒一覺睡到天黑,原來是你不見了。」
「那怎麼行,我畫完你就拿去還給葛老師吧,我怕她著急。」
「不去,她囉嗦著呢,我去了她家她得拉著我問長問短,沒兩個小時回不來。我也快考試了,一共就能待30個小時,得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一秒鐘都不能浪費。」
簡年只好暫時把書放到一邊,等晚上他睡著了再繼續。路時洲明天走,送走他她就把書交到辦公室。
外頭冷,兩人不想出門,待在家裡沒什麼事做,可因為見面的時間太少,窩在一起發呆也覺得幸福。原本說好了一起做頓大餐再吹蠟燭切蛋糕,可路時洲拉著簡年不放,隔一分鐘就附過來親親摸摸,直到天擦黑了,簡年也沒騰出空來做飯。
聽到路時洲要點外賣,簡年甩開了他的手:「生日怎麼能一直亂吃,中午吃的就是外賣,晚上我來做。」
路時洲想逗她說就你那廚藝,做的還不如外賣好吃,可看到她為了給自己做飯硬著頭皮刷螃蟹殺魚,又覺得滿心甜蜜,便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好」。
簡年不常做飯,動作慢,路時洲看了一刻鐘電視就覺得無聊,便走到廚房幫忙,卻見簡年正發短信。
之前找她拍短片的學長介紹她寒假去拍系列公益短劇,上中下三集,報酬有三千塊,如果順利,再存一點錢,明年的學費就可以自己交了。簡年雖然心動,但因為路時洲,一早就回絕了,可對方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不斷地勸她去。
路時洲個子高,瞥見對方說「最多一星期,拜託拜託,幫幫忙」,而簡年回的是「我再想想」,立刻斂去了笑容,扭頭回了客廳。
簡年放下手機,走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笑著問:「蝦你要吃清蒸放蒜蓉的還是油燜的?」
路時洲的氣生不長久,頓了頓便說:「你又不會做。」
「有菜譜呀,你家的書房居然連八十年代的菜譜都有。」
路時洲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你怎麼還沒把那個蔡什麼的給刪了呀?不是說了讓你別再搭理他。」
「都是同學……」
「不好意思拒絕別人,但是能把我晾在一邊。」
「……你又來。」
「好。不說了,我等吃飯。」
兩人各有委屈,雖然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但氣氛卻不對了。晚飯之後,吹蠟燭的時候,路時洲開了瓶紅酒,簡年幾乎沒喝過酒,嘗了一口只覺得又酸又澀。
見她一副吐不好吐,咽又嚥不下的傻樣子,路時洲彎了彎嘴角,湊過去吻住了她,撬開她的嘴唇,把酒一口一口地吸到了自己的嘴裡。
嚥下之後,他舔了舔嘴巴,笑道:「怎麼跟以前的味兒不一樣,好喝多了。你再餵我一口。」
簡年懶得理他,卻被他纏住不放灌了好幾口,不過酒在她嘴巴裡打了個轉就被路時洲全數要了過去,連一滴都沒讓她吞下去。
喝了小半瓶,路時洲才肯結束這幼稚的小遊戲。蛋糕上的蠟燭都快燃盡了,簡年挖掉滴到蠟油的部分,切了一塊遞到路時洲手裡:「路同學,十九歲生日快樂。」
路時洲並沒接,倚在沙發望著她笑。等了片刻,簡年疑惑地問:「你不吃麼?」
路時洲忽而伸手抓了一塊奶油塗到了她的臉上,見簡年楞著,笑著把她壓到身下,舔了口她臉上的奶油:「吃啊,這一隻蛋糕我都吃了。」
把奶油全數吞入腹中後,路時洲解開了簡年衣扣,一點一點地吻了下去,外頭天寒地凍,屋內的暖氣卻燒得很足,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嘴巴裡沾了酒精,簡年昏昏沈沈,察覺到胸衣不在了,才推了他一把:「你別鬧。」
路時洲的呼吸漸粗,擡起頭吻了下她的嘴巴,左手撫在她的腿間,在她耳邊沈聲問:「我想要這個禮物,可以嗎?」
每回路時洲回來,兩人都住在別墅裡,卻始終沒到最後一步,學校裡的女生以及寢室的老大也會偶爾不回來住,路時洲的意思,簡年大概明白。
可以嗎?當然不可以,她的思想有些老舊。但對方是路時洲,似乎又沒有什麼可不可以。
路時洲只是隨口一問,本以為簡年會推開他罵「不要臉」,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在那樣多的夜晚不越雷池半步,如果她罵「不要臉」,再難熬他也只會捏一捏她的臉頰就起開,但她居然沒說,只一臉羞澀地垂著眼睛咬嘴巴。
他覺得不可思議,又問了一次:「真的可以?」
「路時洲!」
……
直到感覺到疼痛,簡年都沒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路時洲的汗一顆一顆地滴在了她的額頭上,她說「疼」,說「快走開」,可他統統都沒有聽見。
路時洲不得要領,試了幾次才終於成功,最初的感覺居然是疼,可只不適了一瞬,就騰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體驗。
而簡年從頭到尾卻只覺得痛苦,待他終於看的到她時,才驚覺她居然滿臉淚痕。
愉悅的感覺還沒褪去,路時洲就慌了:「對不起……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簡年坐起身,套上衣服艱難地移動了一下,一股熱流立刻從身體裡湧了出來,瞥見沙發墊子上鮮紅的血跡,她一下子又哭了出來。
路時洲立刻就後悔了,手足無措地哄了好一會兒,見她仍是不理自己,別無他法,把奶奶留下的、戴了十五年的觀音摘下來放到她的手裡:「我真的錯了,你別哭了行不行,這個,這個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