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這麼晚了,百貨公司都關門了,去哪兒買戒指?明天回去再說,你先去洗澡。」
路時洲看了眼時間,還差一刻鐘到十點,的確找不到地方買戒指,只得悻悻地去了浴室。洗完澡出來,簡年竟還坐在落地窗前,沒同往常那樣早早的上床看書等他。
她正把腿蜷在椅子上,舉著香檳杯望著窗外出神兒。睡裙長,一直蓋到腳背,只露出十顆潔白圓潤的腳趾。喜歡一個人真是沒什麼道理,他居然覺得連簡年的腳趾頭都分外可愛。
路時洲走到簡年的身後,抽走了她手中的香檳:「剛想起來,你不能喝冰的。」
簡年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猶以為自己還在例假期,為了再睡兩天好覺,便笑笑沒坦白。剛覆合的那一週,路時洲沒有一天肯放過她。有天早晨她趕著出門報導一個重要會議,剛換上高跟鞋要走,就被路時洲強行捉回床上鬧了一番,折騰完後沒等她發怒,路時洲便抱怨她用制\服\誘\惑挑戰自己的意志力,還強迫她換下西裝短褲和絲襪,穿長褲出門。工作至今,那是她第一次遲到。
兩人重新在一起後,絕大部分時間簡年都穿平底鞋上班。見她不再穿高跟鞋,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路時洲的同事還以為她找了個矮個子男人,簡年哪好意思說穿平跟是因為腰酸,便任由旁人誤會沒解釋。
路時洲喝了口簡年杯中的香檳,問:「想什麼呢?」
「在想十六年前的自己……好想有個時光機,帶我去初一開學典禮,我想告訴那時候的我,二十八歲的時候會和全校第一的路時洲結婚。」
「如果不趕著回到2017,你記得順道去趟2008,告訴那時候的我還會有覆合的那一天,不需要日日以淚洗面。」
簡年仰起頭瞪了路時洲一眼,他彎了彎嘴角,立刻結束了翻舊賬。白光刺眼,路時洲隨手熄滅了頂燈,偌大的套間裡只剩一盞暖黃的壁燈,氣氛莫名地曖昧了起來。
這瓶玫瑰香檳出自產量極小的頂級酒莊,口感細膩獨特,不僅有玫瑰香氣,還混合著覆盆子、柑橘、柚子的清香,能令人心生愉悅。路時洲有心讓簡年嘗一嘗,便垂下頭,吻上簡年的嘴巴,把口中已經溫熱的香檳過到她口中。
見簡年皺眉頭,路時洲挑眉說:「我還主動喝過你嘴裡的紅酒。」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初/夜。
路時洲清楚的記得,初\夜之後就是期末考,好不容易熬到考完,最後一門結束是下午,他等不到第二天,提前一小時交卷趕火車,然而簡年還沒考完,她很看重獎學金,他怕影響到她,沒敢要求她同自己回別墅住,連著數日,每天早起替她和她的室友去圖書館佔位置,幫她覆習,天一黑就規規矩矩地送她回宿舍。
終於忍耐到英語考完,她一出來,等在教室外頭的他就半拖半拽地把她劫持到別墅,結果進了門、脫掉羽絨服,人家就一臉無辜地說「路時洲,我好像來例假了」。
她的例假居然要七天才結束,寒假本就短,他既捨不得不見她,初歷人事,見到她又倍感折磨,她的例假終於完了,又過年了,她整天待在家裡找不到藉口出來……
那一段是他們最後的甜蜜時光,當時無奈至極,如今想來卻只覺得幸福好笑。
比起當年,如今的路時洲自然多了些定力,想到簡年眼下還不方便,他不想自找折磨,正要坐到對面,簡年忽而拉住了他的手,莞爾笑道:「這香檳比那時的紅酒好喝多了,還有沒有?」
意外了半秒,路時洲就又含了一口在嘴中,不等暖熱,極少主動的簡年居然攀上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巴吸走了香檳。
直到把酒嚥下,簡年也沒鬆開環著路時洲脖子的手,還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路時洲的喉結滾了滾,用食指點了點簡年的額頭:「故意惹事是不是?學壞了你。」
簡年笑得露出了虎牙:「我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寒假了,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你。」
「何止是有點兒。」
路時洲忽而覺得那點定力根本不頂事兒,輕輕扯下她的手:「別鬧。這筆帳記下,三天後再跟你算。」
哪知他剛一轉身,簡年又不依不饒地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夏天的衣料薄,路時洲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胸前的兩團綿軟就抵在他的背上,火星落入乾柴堆,瞬間引燃了一大片。
路時洲「嘶」了一聲,回頭瞪向簡年:「信不信你親戚在,我也有別的法子讓你哭出來?」
簡年笑了笑,鬆開了手,坐回落地窗前吃甜點。
被她這麼一攪,路時洲沒了別的興致,只想早點睡著、早點結束胡思亂想,便直接上了床。他不是找不到別的疏解辦法,可在他心裡,如今的簡年同17歲時一樣純白無暇,寧願自己忍著,也不願意委屈她做某些動作。
見路時洲悻悻地上了床,簡年樂得自在,悠哉地喝掉了小半瓶香檳、又吃了一塊藍莓芝士塔,才關掉壁燈,走向床邊。
「睡著了嗎?」
路時洲已經獨自躺了快一個鐘頭,她坐到床邊他都毫無反應,因而簡年不確定他是不是還醒著。
直到簡年掀起被角躺下,才聽到路時洲「嗯」了一聲,答道:「睡著了。」
簡年覺得好笑,頓了頓,也鑽進了被子。
她一靠近,枕邊的香氣就直往路時洲的鼻子裡鑽,路時洲沒忍住,翻過身把她擁入了懷中。手剛搭到她的背上,路時洲就覺得不對——滑如綢緞,沒有一絲一毫衣料遮攔。
他的手往下探至臀部,居然同樣毫無阻攔。屋內漆黑一片,路時洲伸手摸向床頭燈,卻被簡年攔下了:「不喜歡開燈。」
在這件事上,路時洲與她相反,偏愛開最亮的燈,大約是因為不要臉。
再次向下探去,確定例假結束了,路時洲攥住了簡年的下巴:「那天你是騙我的?」
簡年嫌他的手沾了東西不乾凈,甩了甩頭:「什麼時候騙你了?已經結束了。」
「今天不是才第四天?」隔了十年,路時洲也不會記錯,她以前是要七天的。
「那是以前。昨天就沒了。」年紀漸長,不知是因為壓力大還是總在外頭胡亂吃,她的經期早由七天縮短到三天,不單量少,痛起來也遠比十幾歲時劇烈。
「臥槽!你不早說。」出身名門的路學神破例在心上人面前爆了句粗口,一躍而上。
「我是想多休息兩天。誰喜歡又痛又累地睡覺。」
這句抱怨令路時洲動作一頓,問:「你就一點都不享受?」
簡年咬著嘴巴偏過頭「哼」了一聲。
路時洲自尊受損,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沈聲說:「好。今天你不求著我,我就不要你。」
「……」
其實也不是討厭這件事,而是兩人的步調不統一,她已經完全滿足了的時候路時洲才剛剛過半,到了最後自然就變成了折磨。
簡年本以為自己絕不可能求路時洲,不料他已經完全拋卻了臉皮,居然一路咬到了最敏感的地方,不得已,為了結束這荒唐的舉動她只好開口求饒。
路時洲也忍到了極點,一個「求」字還沒落地,已經衝了進去。
忍耐了太久,很快就洩了,路時洲詫異地發現,簡年的反應反而與以往不同。他沒急著翻身下來,吻著她的眉骨說:「以後咱們改改,儘量少食多餐。」
「……」
……
簡年的工作已經完成,隔天一早路時洲去見過客戶,沒等吃午飯兩人就一起離開了。
下午三點多,簡年從高鐵站出來直接回了報社,原本隔天可以休息,哪知有個同事請了病假,人手不夠,簡年只好代替他去跑會議。
隔天會議結束後,簡年把材料帶回辦公室整理,四點不到就沒事情了。路時洲正好也有假,便打電話說過來接她。
路時洲的車一到,簡年才發現爸媽也在,便疑惑地看向路時洲。路時洲笑笑:「難得我們都不忙,帶叔叔阿姨去看房子。」
「你助理這麼快就找到房子?」
路時洲「嗯」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聽到父母問自己準備什麼時候領證,簡年才知道路時洲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們。
「看哪天有空啊。我跟路時洲都忙,週末都沒有休假,工作日請假更難。」
聽了這話,簡年媽媽趕緊說:「結婚可不是小事,得細細地選個好日子。日子選錯了不吉利,你知道邱家的小文吧,結婚三年半了都沒孩子,全國各地有名的醫院都跑遍了,小兩口的身體好著呢,什麼問題都沒有!最後沒辦法了,找了算命先生一看,才知道他們是結婚日子選的不吉利!算命先生說他們要到2020年才能有孩子……哪有人這樣糊塗,因為清明節放三天假,就趕在四月六號結婚。那個算命先生很靈的,你們都忙,不如我拿著你們的八字去算?」
「……」簡年知道路時洲不信這些,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臉上非但沒有好笑的意味,還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那麻煩阿姨費心了。」
路時洲找的房子是在離他的公寓四十分鐘車程的地方,雖不是中心區,但在5A景區附近,商業發達,購物方便,又有海景,房價自然比中心區更貴。
景區附近都是五層以下的海景別墅或花園洋房,發現路時洲帶他們看的是三層四層有平台和獨立車庫的疊加精裝別墅,簡年一陣頭痛。
簡年的父母同樣一臉惶恐,想說這裡太貴了不適合,又怕被女兒的未婚夫笑話,只好等路時洲走了再同簡年說。
帶著簡家爸媽參觀過房子,路時洲說:「這邊景色好,步行五分鐘就有商業區,也很清凈。晚飯後可以去海邊散步,一兩公里外還有體育場,晨練、打羽毛球什麼的都挺好。我上網查了一下,小區外的公交站台還有班車能直接到你們現在住的地方,你們想找老朋友玩也方便的。」
簡愛國笑了笑,說:「挺好,你費心了。」
「如果您滿意,有空的時候再去看看家具,找人收拾一下,最快下個月就能搬進來。」
看完了房子剛好六點,路時洲帶著簡年的父母在附近的酒店吃飯,晚飯間聽簡媽媽問自己的父母什麼意見,路時洲說:「我前天帶簡年去見過我爸爸,他說晚點他回來就請您和叔叔吃飯,我媽媽那邊……我最近也會打電話說的。」
簡年的父母對視一眼,放下了心來。
晚飯後,路時洲把兩位長輩送到家,並沒急著回公寓,準備帶簡年去百貨公司看戒指。
一下樓,簡年便說:「你今天帶我們看的房子不太合適。」
「哪兒不合適?」
「租金太貴。」
「租金?我是準備買下來當聘禮送你。結婚後我們還是住現在的地方,上班方便,那邊正好給你爸媽住,房產證就寫你的名字,算你的婚前財產。那房子離公寓有點遠,又不是那麼遠,你回父母家不會太辛苦,也沒那麼容易,就可以多點時間待在咱們自己家。我不準備送車給你,兩人都忙,一起上下班可以多點時間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