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這些佛經,佛義精妙,字字蓮花,而讓靜月費解的是,這些經卷,在中土竟然從來沒有出現過。

莫不是菩薩讓她將這些經卷背誦下來,傳給中土嗎?

靜月上了心,邊看邊背。

但背完一本之後,靜月發現菩薩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因為當她將經書放下後,她對那本經書的記憶立刻就模糊了。

自己心中明白,那本書是如何的好,如何的妙,她也明白那本經書講的什麼,想向人們傳達什麼,但她背不出來,一個字都不再記得了。

靜月一見如此,就不再執著,既然沒有將它們帶回中土的緣分,那自己還是安心多讀些吧。

由於是體悟,靜月的看書速度並不快,她知道這裡的每本書都稱得上是佛家經典之作,自己錯過哪本都是遺憾,於是鎖定了一個書架,按書架上排的,一本本看去。

正當她沉浸在了這些經書中,看得如癡如醉的時候,忽然有進來了一個人。

靜月抬頭望去,卻見此人皺紋深陷,白眉垂縷,目光遼遠,身著紅袍,袒露手臂,極象是藏傳佛教中的喇嘛,而且應該是位修為極深的喇嘛。

靜月連忙放下手中經卷,合手見禮。

來人卻好象沒有見到她一樣,理都沒理她,徑自走過她身邊。

他似乎對這裡極熟,越過層層書架,直接停在了離靜月不遠的地方。他伸出手去,抽出了一本佛經。

那本佛經煞是奇怪,整本書看不見材質字跡,它的外面包了一團卵形的灰色霧氣,那霧氣好象流水一般,慢慢的循環流淌,

那個喇嘛打開那本書後,臉色忽然變得很失望,然後落下淚來。

靜月大奇,如此聞所未聞的地方,能來到這裡的人,除了自己外,應該都是一些佛法高深之人,這些人早已勘破生死,斬卻七情,哪裡還會有如此悲傷的情緒?

可眼前那位喇嘛,卻是拿著那本經書,哭得極為傷心,邊哭還邊喃喃自語。

靜月凝耳細聽,只聽得一句「終是無緣」。

那人哭了好久,才依依不捨的放下了那本佛經,然後循著來路,黯然離去了。

靜月不知是什麼佛經竟然能讓一位修行深厚的喇嘛哭泣,不由的有些好奇。

她將手中的經卷放回原處,來到了剛才那位喇嘛所站之處。

那本佛經是極好認的,靜月毫不費勁的就找到了,靜月伸出手,輕輕的將那本佛經拿了起來。

入手處,好象握了雞蛋清一樣,柔滑細軟,再細細感覺,這柔滑細軟卻又沒有了,手中的書好象變成了一團虛無,沒有了重量,也沒有形狀,好象存在,又好象不存在,

靜月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書啊?沒有書頁,也沒有字跡,甚至連書本的樣子都沒有。

靜月把這「團」灰色放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不知那位老喇嘛有什麼失望的。

正在靜月琢磨的時候,那團灰色上忽然顯出了一行白色小字:「佛義經咒衍生其中......」

靜月被這突然出現的字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極為驚訝的聲音:「這怎麼可能?」

靜月被這聲音一驚,心頭大震,眼前一花,待她清醒過來後,已經躺在了西川悅來客棧的床上。

還未睜眼,就聽見趙謙說道:「崔有財他兒子不是還活著呢嗎,你去打他頓給我出出氣,什麼破人家啊,臨死還要拉小尼姑當墊被的。」

李秀退下了,房間裡只剩了趙謙和靜月。

趙謙一見靜月醒了,自然是高興萬分。

壽命兒子又有保證了!

「小尼姑,身上哪裡還不舒服?」趙謙問得很殷勤。

靜月起了起身,頭昏目眩,身重無力。

趙謙見靜月起的困難,連忙將靜月扶起來,拿了個枕頭靠在她背後:「大夫說你失血過多,身上沒勁,將養幾日就好了。」

靜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又輕聲問道:「我暈了幾日了?」

趙謙回道:「今天是第三日了,。」

靜月一聽,掙扎著自己坐了起來,雙膝盤坐,指拈蓮花。

小尼姑這是要做什麼?

要做法,還是念經?

就是做法念經也得等病好了再說啊,不用這麼急吧?

趙謙連忙勸道:「你這是要做什麼,連坐起來的精神都沒有了,還不好好歇著。」

靜月卻道:「我怕等不及了,方門七鬼雖說放過了薛家女子,不過方家向來以注重禮教,必定會休了她,薛家也是書香門第,肯定不會接納敗節傷風的女兒,這薛家女子怕是要有危險。這事因你而起,你要娶她嗎?」

趙謙不假思索,張口就道:「不娶,這種女子娶不得,一個不留意,就得給我戴綠帽。」

這就是女子和男人的不同了,女人一旦和某個男人發生了點意外關系,就覺得兩人親密的不行了,不由的思情念意,想娶想嫁,甚至不惜拋夫別子。

而男子呢,卻大多只求一時刺激,刺激過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若真想讓他們把與他們偷情的女人娶回家,他的心裡就諸多琢磨了,現在自己能勾引了她,難保以後不被別的男人勾引,這種女人,玩玩算了,若真當老婆,打死也不要。

趙謙就是這種心思,和薛采薇,春風一度就罷了,要娶回去當妻子,不行。

靜月似乎早就料到了趙謙的心思,淡淡道:「我現在要搜遍薛家女子的歷次輪回,幫她找一份善緣,也算是對她有所交待,減輕一些你的罪孽。」

趙謙頓時無言了。

自己做出了對不起小尼姑的事,小尼姑不怪自己也就罷了,卻還要撐著病體,給自己收拾爛攤子。一時間,趙謙心中不由的又羞又愧,還夾雜了一些對小尼姑的敬重和感激。

靜月不再說話,端然正坐,閉上了眼睛。

趙謙也不敢打擾靜月,只好靜靜的坐在旁邊,默默的打量著靜月。

對靜月,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感,趙謙有些說不上來。

他對靜月的感情,太復雜了。

有象赤子對母親般的依戀,也有流浪孩子對收養家庭的感激和小心,也有瀕死之人對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渴盼和執著,還有男人對妻子的一份愛戀與期盼。

這種百味紛雜的感覺,是以前任何人沒有給過趙謙的。

趙謙隱隱對它有著渴望,又對它的到來,有些不知所措。

小尼姑雖然順從了他,但她又太過冷清。

趙謙雖然對小尼姑說出了白頭到老的話,但心裡,對和靜月相伴一生,十分的沒有信心。

他也不知道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小尼姑沒信心。

趙謙胡思亂想間,靜月的狀態卻是極為不妙。

雖然佛元珠救了她的命,但畢竟她受的創傷太重,失血太多,不可能一醒來就沒事的。這次拖著病體施展神通,實在是有些勉強。

她的臉色本就蒼白,在用了過多的佛力之後,那臉色簡直就白成了一張白紙,身體也開始顫抖了起來,搖搖欲墜,坐不穩了。

趙謙一見不好,趕忙伸出雙手,將靜月半抱在懷中,支撐著她。

很快,兩人相貼的地方就被濕透了,趙謙伸手在靜月臉上抹了一把,汗水如漿。

趙謙想讓靜月停止,不要再管那個薛采薇了,大不了多給她點錢,給她找個有前途的青年官員嫁了,有他敬王爺的命令,誰敢不娶?

可他不敢說,他怕一大聲說話,驚的靜月再走火入魔,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足有一刻鍾時間,靜月身體一松,軟在了趙謙的懷裡。

「找著一個,不過不太完美。」靜月喘著粗氣,已是筋疲力盡。

趙謙給靜月擦著汗,毫不在乎的說:「差不多就行唄,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

靜月微闔著眼睛,似乎同意了趙謙的話,喘息了一會兒後,她對趙謙道:「今天下午未時,你帶著李秀他們,再帶著幾個漂亮的女子,最好和薛家女子不相上下。華衣美食,極盡奢侈和排場,去七秀城西的湖上泛舟,未時三刻的時候,你會看見一艘紅色畫舫,上面有一位錦衣公子,你上去與他攀談。薛家女子要是嫁了此人,對你就沒有牽掛了,你的罪孽也就少點了。」

趙謙仔細的聽著,疑問道:「你身體不好,我想陪你,明天行不?」

靜月搖搖頭:「不行,這一生他們只有這一次際遇,如果錯過了,這輩子就再也沒有交會了。」

趙謙又問:「為什麼還要我搞排場啊?再說了,我去和他攀談做什麼,難不成直接說給他做媒?」

靜月向他解釋道:「你不用給他做媒,在談話中稍微提一下薛家女子就行,我說過這個男子不太完美,他......」靜月說到這裡停住了,不再往下說了。

趙謙一見小尼姑難以啟齒的樣子,立刻就來了興趣,這個男子肯定是有難言之隱啊,他興沖沖的問道:「小尼姑,你快說說,這男子有什麼毛病。」

靜月幾次啟口,幾次又閉嘴,最後架不過趙謙一再追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男子哪都好,長相俊美,文采風流,家室也好,為人也仗義,就是......他在床第之間有個癖好,他...他喜歡在做那種事的時候,讓女人說喜歡和別的男子...越是有錢有勢的男人,他越高興。你只要談及薛家女子貌美才高,和你一夕風流,那男子就會動心。」

趙謙聽到如此變態的癖好,拍床大笑:「我一直以為我夠荒唐的,出來游歷一番,倒是長了不少見識。前幾天剛對方廂拜了下風,這回對這位仁兄,卻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靜月一再囑咐:「薛家女子要嫁了此人,夫唱婦隨,恩愛百年,對你是再無怨尤了,你切記不要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