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草是綠的,花是紅的,山是青的,水是碧的,就連路邊那個向趙謙頻拋媚眼的滿臉麻子的姑娘都是漂亮的。

趙謙快馬加鞭,心情愉快的如同過了冰水的撈面,透著涼爽,帶著痛快,一溜煙回了客棧。

興沖沖的想向靜月報告這個好消息,卻發現靜月正在睡覺。

趙謙走到床邊,想搖醒她,可看著小尼姑那恬靜的睡顏,心頭一軟,竟然就沒下得去手。

趙謙輕輕的坐到床頭,端詳著這個屢次帶給自己驚奇的小尼姑。

自從和小尼姑在一起以後,趙謙覺得自己的生活簡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已經兩個多月,自己沒有再去過青樓了,也沒有強搶民女了,也不怎麼恃強凌弱了,好象連壞事自己都不做了。這要是說出去,估計全國有多一半的人都不會相信。不說別人,有的時候連趙謙自己都不相信。

小尼姑帶著自己過的日子,既安全又刺激。有小尼姑做靠山,趙謙心裡踏踏實實的,這種感覺,即便在皇兄身上都沒有得到過,伴君如伴虎,雖然自己是他養大的,但在長大以後,對著他卻不得不加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他一個震怒,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小尼姑又神通廣大,在她的身邊,自己逐漸的接觸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神秘莫測的世界,而這個世界,自己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好奇居多,喜歡居多。

趙謙想到這兒,伸出手去,溫柔的在小尼姑的臉上摸了摸,然後俯下身去,輕輕的在小尼姑的唇上,印上一個淺淺的吻。

靜月這一覺睡得很長,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了過來,整整的睡了一天一夜。

還沒睜開眼,只是眼珠轉了轉,眼皮顫了顫,就感覺到一只大手在揪自己的臉蛋,趙謙那歡喜的聲音隨即傳來:「小尼姑,醒了吧,天大好事,姓蕭那小子手腳真利索啊,連夜下了聘禮,今天早晨就把薛采薇弄走了,哈哈,小尼姑,你當真是料事如神啊,醒了沒,醒了沒啊?你睜眼啊,在聽我說不?」

靜月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揉了揉有些暈的頭。

趙謙還挺有眼力勁,親自伸手去幫靜月揉額頭。

他那那大手啪一下就拍在了小尼姑的額頭上,沒輕沒重的揉了幾下,一松手,才發現小尼姑那白皙的額頭讓他揉的比碎花瓣都紅了,自己不好意思的訕笑:「嘿嘿,不疼吧?啊,你餓了吧,我讓人給你煮粥了,我去給你拿啊。」生怕靜月找他算帳一樣,他火燒屁股般就竄出了房。

靜月慢慢起身穿衣下床,摸摸索索的找水盆洗臉。

「叩——」忽然傳來敲門聲,伴隨而來的是水征的聲音:「靜月師父,我能進來嗎?」

靜月連忙答道:「請進。」

水征推門而入,卻見靜月站在房間中央,好象在找什麼東西。不由發聲問道:「在找什麼?」

這一路行來,兩人幾乎天天並肩作戰,關系雖然肯定不是趙謙想象的那麼齷齪,但也算得上是極為熟悉和默契了,靜月自然不會對水征太過客氣,遂言道:「洗臉,找水盆呢。」

水征過去,拽住靜月的袖子,將她往盆架那邊帶去。

「就這兒了。」水征怕靜月仍找不到,索性撩起了一點水,灑在了靜月的手上。

靜月向水征一笑,溫聲道:「謝謝!」

這麼平常的一幕,擱誰眼裡,都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給個失明的人帶帶路,有什麼啊,何況水征並沒有真正摸到靜月,只是拽了拽她的袖子。

別人覺得無所謂,可小心眼的敬王爺趙謙可就打翻醋瓶子了。

雖然所有的人都知道水征和靜月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一點曖昧,可趙謙卻仍是對水征諸多猜忌,以他混跡花叢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水征對小尼姑絕對沒有死心,他嚴重懷疑水征在等機會,等哪天鑽自己的空子,勾引小尼姑私奔。

而且,剛才小尼姑竟然對著水征笑了,這事情越發的嚴重了。

和自己在一起,小尼姑都沒笑過幾次,現在竟然對水征笑的那麼甜,說話還那麼溫柔,趙謙頓時危機叢生。

他將手中的食盤放到桌上,走到小尼姑旁邊,生生的插在那兩人中間,拽過手巾就扔進水盆裡,然後撈了出來往小尼姑臉上一抹:「好了,洗干淨了,吃飯去吧。」也不理水征,拉著靜月就走。

水征有心再和靜月說幾句話,問問病情,一見趙謙如此不歡迎自己,只好告辭。

他一直不是個細心敏感的人,但這一路下來,被趙謙給磨煉的,竟然能憑面色看心情了,不得不說是個進步。

水征告辭了,待聽不到腳步聲了,靜月向趙謙說道:「你不要總是這樣對水征道友,他幫我那麼多忙,咱們感激還來不及呢,你總擠兌他做什麼?」

趙謙心裡咯登一下,事情要糟啊,小尼姑竟然向著水征說話了,小尼姑這個心思一定要掐死,這可是勾搭成奸的一個苗頭啊。

幸好對付情敵他很有經驗,眼珠一轉,趙謙又開始花言巧語替自己辯解:「我這不是怕他耽誤你吃飯嗎,你都兩天沒吃飯了,我怕你餓壞了,水征的事你就別惦記了,過會兒我給他陪個不是去,多大事啊。男子漢大丈夫,要是把這點事都放心上,那也太小氣了。」這個趙謙一張嘴真是厲害,照他這麼一說,就成了水征心眼小了。

靜月也不知是聽信了趙謙的話,還是根本沒把趙謙的話往心裡去,反正是不再說這個話題了,安靜的去喝粥。

趙謙噓了口氣,心裡一個勁的琢磨,總讓水征跟著也不是個事,得想辦法把他弄走。不過他要是走了,誰幫小尼姑捉妖啊,萬一有個閃失......

趙謙犯了愁。

薛采薇被蕭宸娶走了,佳人終於配了美男,在當地也是一陣佳話。薛采薇雖然偶爾還會想起那個在樓下小解的俊秀男人,不過蕭宸有財又有貌,和那人不相上下,也就安下了心了,和蕭宸真正的過開了日子,為蕭宸生了兩個兒子。後來蕭宸正妻早逝,蕭宸索性就將薛采薇扶正,兩人倒也和和美美的過完了一生。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靜月在七秀鎮養了兩天病,身體還沒大好,就張羅上路了。

趙謙問她怎麼不去拜訪方俊,答應方家七鬼的事不辦了?

靜月說回來再說,這事不急,還是先找師父。

離師父已經越來越近了,靜月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自己無父無母,是師父將自己收留養大的,教自己念經,教自己一切,對師父,靜月有著尊敬和親近。

妙凡師太在世的時候,曾經問過靜月,怨不怨她扎瞎了靜月的眼睛。

靜月睜著那雙無神的眼睛,堅決的搖了搖頭。

妙凡師太卻道: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靜月雖然沒有怪妙凡師太,但妙凡師太卻是將這事記在心上了,最終還因為掛牽這件事,沒有修成正果。

不知這一世,師父能不能完了因果,終悟菩提呢?

靜月帶著一絲期盼和美好的祝福,越來越靠近妙凡師太了。

平安行了幾天路,趙謙也難得安靜,沒有找水征的麻煩。而水征,逐漸的沒有了剛來時的灑脫,常常一整天不發一言,只是望著路邊的景色發呆。

這天,一行人來到一個繁華的大城。

這城雖然和京城沒得比,但和七秀鎮比起來,仍是大了許多。

趙謙和水征騎馬上前面打頭陣,來到城外,兩人勒住馬頭,看向城門上方。

趙謙念道:「雙流城!」念完了,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歪著頭琢磨了琢磨,沒有想起來。

卻聽水征在旁邊道:「你還記得崔有財家,你給鞋的那位說過的一句話?」

趙謙這才想起來菩薩當日說過的話:「雙流城前些日子扒了一座廟,紅衣三娘子生氣了。」

趙謙問水征:「你知道誰是紅衣三娘子麼?」

水征搖了搖頭:「我還是太孤陋寡聞了。」

趙謙拍馬來到靜月的馬車前,掀開車簾:「小尼姑,這是雙流城了,菩薩說的紅衣三娘子是誰啊?」

靜月卻道:「找個客棧住下吧,有事晚上說。」

進了雙流城,找了一家老字號客棧投了宿。

吃飯的時候,靜月告知大家,要在雙流城住幾日,想要游玩的,盡管去,不用天天守在客棧裡,李秀等人自是高聲歡呼。

趙謙心中有事,等靜月吃罷晚飯,連拉帶拽的將靜月給弄回了房。

靜月自然知道他心急是為了什麼,也沒等他開口問,徑自說道:「不要問,天機不可洩露,等時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一句話沒把趙謙給噎死,趙謙撲上去,對著靜月一頓猛搖:「你個小尼姑,最會吊人胃口,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怎麼收拾小尼姑,房門一關,別人就不知道了。

一直在雙流城住了三五天,靜月仍不說走,每當趙謙問起,總說時間未到。

趙謙知道小尼姑嘴緊,她不想說的事,打死也摳不出半個字來。索性也不尋這個煩惱了,每天帶李秀他們,城裡城外的亂逛。

有一天一不小心逛到城外的時候,還真看見了一座只剩下斷壁殘垣的廟宇。

看著倒在雜草碎石中的那半截沒了腦袋的神像,趙謙心裡不知怎的,忽然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