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本來還以為這次又救人又捨財的,肯定能抵消掉幾條人命呢,現在又聽靜月的意思,好象抵消不了,頓時就著了急:「小尼姑,那我害的那些人命怎麼辦?」
靜月道:「太深奧的佛理我講了你也聽不懂,我就簡單點說吧,兩條路:一是懺悔,二是誦經。你在菩薩面前發下誓願,真心懺悔,以後不會再犯,還要虔誠誦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果報也分很多種,並不是說你害了一條命,就一定要拿命來賠。
我記得以前師父曾經講過一件事,曾經有張李兩位施主一起做生意,有一次賺了很多錢,這李姓施主就動了貪念,將張姓施主謀害了,回到家中,他向張施主的父母說張施主是溺水而亡。張施主一家大小,就指望著張施主養家,現在張施主一死,失了銀錢來源,一家人饑餓欲死。張家無奈,就要將張施主的妻子賣了換些錢財。在一家大小要分離的時候,被這李施主看見了。
李施主看見因自己一貪之念,這張家就要妻離子散,不由的就後了悔。他立刻將本應該屬於張施主的錢還給了張家,保全了張施主的妻子沒有被賣。然後他將張施主一家接到自己家中,向對待自己親生父母一樣供養著張施主的父母,對張施主的兒女也視如己出,十幾年如一日,從來沒有過怨言,等張施主的兒女長大了,還為他們各自成了家。
張施主的父母很感念李施主的恩情,兩位老人家要向李施主磕頭拜謝,這李施主自然不敢受這一拜,當下就對張施主的父母說出了謀害張施主的實情。張施主的父母自然為兒子的死感到傷心,但這十幾年來,如果沒有李施主,他們一家就要家散人亡了。張施主的父母想起李施主的好,就原諒了李施主。
當天,張施主的父親就向張施主的牌位禱告說:李施主雖然殺死了你,但這麼多年來,就如同你在世一樣,替你養著父母兒女,冤家宜解不宜結,他誠心悔過,你就不要再怨恨他了。當天夜裡,李施主就夢見了張施主,張施主對他說,你替我供養了老人,保全了妻子,撫養了孩子,我不再讓你償命了,只要你將我的屍骨運回故鄉埋入祖墳,咱們的債就徹底了結了。」
靜月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可見只要你誠心要解冤仇,並不是一定要償命的。你不用太過失望,上蒼對悔過的人還是寬容的。你誦《地藏經》一部,就能招來你的冤親債主,你誦完經之後,回向給他們,也許會慢慢的還掉一些債。」
趙謙一聽還有得救,不禁喜出望外:「念,我一定念。等回了杭州,我去找找被我害過的人,給他們家屬一些錢,讓他們過的好一點,沒准他們也就不怨我了。」
靜月對趙謙是無言了,這個家伙,總是以為錢能解決問題,仗著自己有點錢,恨不得用錢將全世界的人都砸死,唉,還是沒有真正的醒悟啊。不過知道了贖罪,也算是大有長進,也不能太過強求,有些道理以後再慢慢講給他聽吧。
趙謙還自以自己的方法不錯,自己於茫茫沙漠之中,又看見綠洲了,於險險危機中,又看見生機了,自己美的不行,心情愉悅的拽著靜月的手說道:「小尼姑,我還要生兒子呢,快告訴我怎麼才能生?」
「求子要念《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求送子觀音送個孩子給你。還要念《地藏經》。我以前見求子的施主們都是在菩薩面前發下誓願,念《普門品》五千遍,《地藏經》五百遍,你不妨一試。」
趙謙撓頭道:「五千遍,太多吧?」這個性子,標准的會享福,不吃苦類型的。
靜月道:「《普門品》很短的,一天念幾十遍絕對沒問題。你若誠心去念,菩薩肯定會送個孩子給你的。」
趙謙心一橫,手一拍:「小尼姑,我念了,你教我吧。」
靜月不知從哪摸出了個觀音玉墜,淺綠的顏色,精致的雕刻,玉質也很好,趙謙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玉石。靜月道:「這個墜子是我小的時候,一位女施主捨與我的,我留了也沒什麼大用,你戴著吧,這是開過光的,我師父親自加持的,可保你平安。你若有什麼誓願,就和它說吧。」一邊說,一邊幫趙謙掛在脖子上了。
趙謙摸摸那玉墜,問道:「小尼姑,我現在向菩薩立誓,要背那個《普門品》和《地藏經》行嗎?」
靜月點點頭:「可以,只要你心誠,菩薩就知道的。」
趙謙雙手合十拜了拜,虔誠禱告道:「菩薩呀菩薩,弟子趙謙想要個兒子,現在向您保證念《普門品》五千遍,《地藏經》五百遍,望菩薩大慈大悲,送個孩子給我。」
菩薩求完了,趙謙立刻付諸行動,讓靜月教他念這兩部經書。
《普門品》不長,趙謙只用半天就記住了,倒是《地藏經》頗長,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記得住的。
兩人就這樣一個教一個學,日子倒也很好打發。
這天晚上,眾人投了宿,團團坐在客棧裡吃晚飯。
靜月茹素,趙謙為了求子,也暫時告別了葷腥,好在他對口腹之欲不是很在乎,看見別人大魚大肉,他倒也沒覺得饞得慌。
一邊吃飯,李秀等人一邊討論這一路上發生的那些事情,聽著聽著,趙謙忽然放下飯碗向靜月說道:「從雙流城出來就沒遇到過好玩的事,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無聊,小尼姑,要不你捉兩個鬼來給我玩玩?我是個勤快人,可閒不住啊,唉,你說怎麼就沒人出點事,讓王爺我來管管呢。」
這廝的嘴比拘魂咒還管用呢,話音未落,只見門外湧進了好些的人。
靜月瞟了趙謙一眼,趙謙張大個嘴,楞楞的望著那些人,半晌,他一拍大腿:「小尼姑,我想讓咱們大宋收復北方,你說這事能讓我說著不?」
來的這些人,是衙役裡的公差。十幾個人進來後,迅速分成兩行,站在門口旁邊。有一男一女下了轎,看似象是一對夫妻。
男的雖然沒有穿官服,但以公差們的恭敬和這個排場來看,應該是本縣的縣尉。現在靜月他們在的這個客棧,和雙流城所在縣毗鄰,所以,這個縣尉並不是趙謙給了十萬兩銀子的那個縣尉。
縣尉穿了一身便服,衣服極為樸素,灰色布衣,黑色布鞋,都是半舊的。年歲也不大,大概三四十歲,人長得也很周正,只不過太過瘦弱,看起來頗似個窮酸秀才。
那婦人也是三十上下歲的樣子,身材微福,雙眉彎彎,眼中天生的含著笑,看上去極帶人緣。
這兩人打量了一下吃飯的眾人,就將目光鎖在靜月身上了。
兩人走向前來,向靜月施禮道,那縣尉道:「楊玉順攜妻韓氏拜見這位師父,擾了師父用飯,還請師父見諒。」
靜月放下筷子道:「無妨。」
見靜月如此冷淡,楊玉順拿不准靜月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說話間,就有些猶豫了。
旁邊的韓氏怕冷了場,連忙道:「這位師父,我們夫婦有事相求,這裡人多嘴雜,能否借一步說話?」
靜月起身道:「樓上有房間,那就上去說吧。」
有又好玩的事了,趙謙怎麼可能錯過呢,他跟在靜月後面,也要跟著上樓。
那楊玉順看著趙謙,為難道:「這位公子還請留步。」
一個小小的縣尉,趙謙哪會放在眼裡啊,當下不耐煩道:「我跟著我娘子,你管得著嗎?」
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有人這樣橫,這楊玉順心中就有些不得勁,剛要喊人攔住趙謙,就聽那個尼姑說道:「他是我相公,不礙事的。」
楊玉順大吃了一驚:「尼姑也能成親?」
靜月道:「我已還俗,自然能成親。」
這是人家的私事,楊玉順也就識趣的不再問什麼了。
四人進了房間,趙謙大搖大擺的就坐下了,連個客套話都沒說。倒是靜月說了句:「二位請坐。」
楊玉順和韓氏也沒坐,兩人只是用懷疑的眼光不斷的打量靜月,好象不相信靜月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一樣。
趙謙是看熱鬧的,此時他眼睛滴溜溜亂轉,正在琢磨這對夫妻的來意。而靜月卻是沉默慣了的,靜坐安然,只等那夫妻二人說話。
一時間,沒人開口,屋中反倒安靜了起來了。
過了好久,韓氏先開口道:「這位師父,我有一事相求,還請師父幫我指點一條明路。」
靜月道:「請講。」
韓氏看了趙謙一眼,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我和相公成親十幾年了,幾次有孕,孩子都沒能保住,求遍了名醫,都說我身體無病,只是不知為何,這胎兒卻總是保不住。懇請師父垂憐,幫幫我們夫妻。」
一聽還有和自己同病相憐沒孩子的,趙謙在旁邊忍不住笑了:「她又不是大夫,你找她有什麼用啊?」
那韓氏紅著臉道:「我們也不知道這位師父能幫上什麼忙,只不過......」好象有難言之隱一般,說到這裡,韓氏就卡住了。
「只不過是有人指點你們來的,是不是?」靜月替她將話說完了。
楊玉順和韓氏不可置信的齊齊叫道:「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