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一聽雲娘把事情講完,就知道今天是真的要糟了。
自己做下的這事,稱的讓是可惡之極,不管放在誰身上,必然是要報這血海深仇的。別說是烈性的雲娘,就是膽小怕事的自己,只怕也得想盡辦法誅殺了仇人,方能解了這心頭之恨。
按道理是這樣講,可畢竟這害人的壞蛋是自己,趙謙對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的,他的腦子轉的比車輪還快,迅速回想前情,盤算著要如何才能脫困。
他首先回想了一下關於窈娘的事情,這麼變態的事情他應該印象很深才對,可事實正相反,對這件事,他幾乎沒什麼印象。
他努力的回想當初事情的經過,卻仍是只得了個模糊不清的大概。
那天他喝醉了,然後皇兄召他進宮,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強壓著怒火出了宮,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叫褚洪山的朋友,這個褚洪山也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經常和趙謙一起玩女人。
走了沒多久,褚洪山說路邊有個女子長的很漂亮,攛掇著趙謙搶過來快活快活,朋友的要求,趙謙自然不會反駁,一聲令下,就將那女子搶過來帶回府了。
按老規矩,趙謙得撥頭籌,當趙謙准備對那女子施暴時,那女子忽然暴起,狠狠的咬在了趙謙的胳膊上,咬的力道之大,好懸沒把趙謙咬下塊肉去,那血立時就下來了,差點沒把趙謙給疼死。
趙謙暴怒,一迭聲的吩咐人將這女子打死。
這時候褚洪山攔住了趙謙,說這麼漂亮的女子就這麼打死了很浪費,不如臨死前叫她幫大家開開眼界。
本來就喝醉了,現在又被怒氣一激,趙謙毫不猶豫的聽從了褚洪山的餿主意,還請來了幾個狐朋狗友瞧熱鬧,於是,可憐的窈娘受盡辱而亡。
而最讓趙謙覺得郁悶的是,在那馬牽來後,他的酒勁就上來了,還沒看到什麼呢,他已經睡過去了...
忽然之間,趙謙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件事發生的三年後,褚洪山在女人身上脫陽暴亡,這其中,是不是也與他出這壞絕天下的餿主意有關呢?
想起了夏玉泉的死,趙謙覺得這褚洪山的死,想必也不會簡單了。
趙謙在這裡瞎想,雲娘卻拿了把小刀來到了趙謙面前。
刀子不大,是削水果用,就著昏暗的燭光,趙謙發現這刀是開了刃的。
小刀在燈在閃著森森亮光,趙謙的臉一下子就變白了,心裡一個勁的叨念,完了,這次是真完了。
雲娘恨恨道:「把你碎屍萬斷都不足以平息我們一家的憤恨,狗王爺,我要一刀一刀把你的肉割下來,祭奠我冤死的姐姐和娘親。」說完,一刀就劃在了趙謙的大腿上,大腿裡子上的肉最是嬌嫩,也最是敏感,只這一下,趙謙就疼的冒出了汗,他疼的想大聲喊叫,可惜嘴是被堵的。
只劃了一刀,雲娘就停了手,她盯著趙謙裸的身體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了起來:「你這個淫賊,光割你幾刀還真是便宜了你,你不是愛看人和畜生嗎?我今天索性成全了你,正好報了姐姐的仇。」
趙謙這回是徹底傻眼了,人和畜生,那自己豈不是要...。
小尼姑,救命啊,要謀害親夫,也沒你這麼狠的啊...說什麼好事,這不是害人嗎?小尼姑,救命啊,救命啊...。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啊,弟子已經誠心改過了,就別再這麼折騰我了啊,菩薩啊,救命啊,救命啊...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在這危難的時刻,趙謙別無他法可想,只好臨時抱起了佛腳,寄希望於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了。
雲娘將小刀子扔下,自己開門出去了,片刻功夫就又返了回來,嘴裡喃喃道:「怪事了,今晚怎麼沒有客人騎馬來呢,便宜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了。」
菩薩,謝謝啦,謝謝啦,您的大恩大德,弟子趙謙沒齒不忘,定當永世追隨信奉你!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趙謙在心中連呼佛號,對自己逃過了一劫慶幸不已。
可惜他的慶幸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雲娘凝立片刻,恨聲道:「你不是喜歡淫別人麼?今天,我就讓你也嘗嘗被淫的滋味。」說罷,她來到床前,俯身伸手,向床頭探去。
趙謙那剛恢復了點血色的臉又刷的一下變白了,冷汗一個勁的往外冒,片刻間就潮濕了床褥。
他是風月場中的常客,自然知道青樓女子的床頭枕下放的是什麼東西。
果然,他驚恐的眸子中映出了一根粗大的木制「角先生」。
雲娘將那東西向趙謙晃了晃,聲音是無比的快意:「狗王爺,就讓我來替那些被你奸死的女子出口氣吧。從十三歲起,我就進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你可知道我吃受過多少罪,受過多少辱麼?你又知道這個骯髒的東西,是怎麼被人拿著一遍遍的折磨我的嗎?現在,這種滋味,我要讓你感受個夠!」
她粗魯的分開趙謙的雙腿,將那角先生對准趙謙的股間,就狠狠插了下去。
到了此時此刻,趙謙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只能等待著劇痛與恥辱的到來。
「當」一聲響,似乎是利劍穿透東西的聲音。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趙謙趕緊睜開眼睛,沒看到屋內有人影,只看到自己雙腿間,多了一把晃悠悠的寶劍,那個可惡的角先生被這把劍定牢在了床板上。
一個悠閒的聲音在屋頂響起:「仇恨雖然大於天,但姑娘的行事,未免也太過了。」
趙謙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知道自己沒事了,那顆已經嚇了半死的心又恢復跳動了。
到了這個時候,趙謙終於明白靜月為什麼叫水征跟著他來青樓了。
十有八九,這個小尼姑是預料到現在的情況了。
嘿嘿,還是小尼姑可靠啊!
趙謙立刻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罵靜月,轉而贊美誇獎了。
「你是誰?為什麼要多管閒事?」雲娘看著房頂,沉著臉大聲問道。
窗戶一響,一個頎長的身影跳進了屋裡。
水征沒有理會雲娘,卻是率先來到了趙謙面前,他看著趙謙狼狽的樣子,強忍著笑道:「一個條件,你答應了我就救你。」
趙謙趕緊點頭,這個時候,別說是一個,就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那也得答應了。
水征伸出將趙謙嘴裡的布拽了出來,高興道:「你答應就好,那我明天就帶風叢走。」
一提到風叢,趙謙頓時忘記所處的境地了,條件反射般的說道:「不行,你帶走小叢叢,肯定是不行的。」
水征也不討價還價,只是一邊詭笑,一邊拿眼睛不停的在趙謙光潔溜溜的身上掃來掃去。
趙謙這才意識到,現在占據主動權的是水征,自己只有被動接受的份。
他立刻軟下了聲音,語氣中就帶上了商量的意思:「王府裡錦衣玉食的,總好過和你一起餐風露宿過清苦日子吧,再說了,小叢叢這麼小,你要是親自把她養大,她要是把你當成爹怎麼辦?還有,對著自己養大的孩子,你以後還會忍心下手麼?」
他這一套說辭確實有道理,若是換個人肯定就讓他給蒙住了,可惜對面站的是對他了解到骨頭裡去的水征。
水征根本不吃趙謙這一套:「機緣一到,風叢的記憶自然會恢復,這你就別管了,你就說你讓不讓我帶她走吧。你要是說不同意,那我現在就告辭,你和那位姑娘繼續聊天談心吧。」
趙謙向著水征咬牙切齒道:「臭道士,你是真學壞了,已經壞的冒毒水了。」
水征哈哈一笑,撥出趙謙雙腿間的寶劍,一撩一挑,就將趙謙身上的繩子斷開了。
趙謙趕緊扯過衣服,三下兩下胡亂穿上了。
有了衣服,他才覺得膽氣壯了些。
站在水征身後,趙謙捅捅水征,示意他當個中間人,勸勸雲娘放棄報仇。
水征接收到了趙謙的暗示,開口道:「雲娘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能否請姑娘坐下來,咱們慢慢細談,從長計議?」
雲娘一見水征和趙謙認識,早就已經將水征劃到壞人的行列裡去了,哪裡肯和他坐下來慢慢談啊。
「想談?可以,先讓這狗王爺把命拿來,我再與你談到猴年馬月都沒關系!」雲娘一句話,就將水征給頂了回來。
水征坐在屋頂上,早已將事情的來朧去脈聽了個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雲娘對趙謙的恨不是三言兩語能消除的。
他也很憎恨趙謙的行為,可不管是看在靜月還是風叢的面子上,水征都是必須要救趙謙的,他不得不為趙謙說好話:「雲娘姑娘,逝者已矣,即使把敬王爺殺了,也挽不回她們的性命,還請姑娘多為活著的人做做打算。何不讓他為姑娘贖了身,出錢為你父親治病,為你們治辦一些田產房屋,讓你們生活的更好一點...」
雲娘冷冷攔住水征的話,死命的盯著趙謙道:「你別說了,什麼好處我都不接受,我不要錢,我只要這個狗王爺死!」
水征歎道:「姑娘,你當真這麼絕決嗎?那段仇恨當真這麼重,重到你忍心看著你的老父親飽受病痛折磨,看著你周大哥,年近三旬仍是孑然一身嗎?你自己也身陷火坑,難道你就不想贖身回家,和你的父親團聚,怡養他老人家的天年嗎?」
一聽水征提到老父親,提到周大哥,雲娘的淚水頓時就湧了出來。
那奔湧而出的淚水,如同小溪流一般,源源不斷的流下她的臉龐,打濕了她腳下的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