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危險是無所行動。
——(美)肯尼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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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兩兄弟和唐鐺鐺一起坐著蕭聞天的轎車,向南安市西邊郊區駛去。三個人雖然都穿著便裝,胸口卻都佩戴了一枚黑色的胸章。胸章上,六角星閃閃發光。胸章的下緣,五個金色大字十分惹眼—守夜者學員。三個人一路上聊著天,顯得格外興奮。
轎車駛出了繁華的街道,離城區越來越遠。
三個人聊得累了,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蕭望不自覺地撫摸著胸前的徽章,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樣。他迫不及待想知道未來將發生什麼。新的環境如何?新同事都是怎樣的人?能學到哪些過人的本領?能接觸到什麼樣千奇百怪的大案?自己惦念的偷竊幼兒案是否會被提上議程……這一切疑問,盤旋在蕭望的腦海裡,讓他蒼白的臉上有了無限的活力。
唐鐺鐺坐在副駕駛座上,她悄悄地注視著後視鏡裡的蕭望,想到未來的三個月裡,要和蕭望哥朝夕相處,她的酒窩裡都可以滲出蜜來。想到父親臨行前的那次交談,她又有點兒失神。既然來了,她就不能讓父親失望。
蕭朗沒有想那麼多,出發時的興奮已經漸漸在長途行車的過程中化成了睏意,他枕著哥哥的肩膀,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蕭望搖醒他,他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一片荒郊的深山之中。
不遠處,幾幢紅磚樓正等著他們。
中央的建築物上,掛著一枚軍隊的徽章。顯然,這是一片軍管區。因為守夜者組織成立的歷史悠久,而剛建國那會兒,公安是屬於軍隊的,所以守夜者組織設在軍管區旁邊也是理所應當了。蕭聞天駕車繞著軍管區綠色的圍牆,開到了北側的一個大門樓處,大門樓裡還是古老的鐵柵欄門。蕭聞天悄然停車。
「到了。」蕭聞天指了指車外。
眼前的門樓是紅磚砌成的,門樓上有一根銹跡斑斑的旗杆,可見這棟建築物悠久的歷史。大門是敞開的,柵欄上閃爍著銀白色新刷的油漆,門內靜悄悄的。
「我們來得有點兒早。」蕭聞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嘆了口氣,「二十多年沒回來了,還和當初一樣。」
蕭朗不知道為什麼父親來到故地會是這麼消極的態度,他暗想,說不定,接下來的三個月,自己就要面對魔鬼式的訓練了,再往壞處想,說不定,自己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不過,即便是警察,也不會綁著人家不讓離開吧?
蕭朗胡思亂想間,四個人已經悉數下車,走進了大門。院內迎面是一棟紅磚三層小樓,外牆生滿了青苔,但走進小樓,裡面卻是一塵不染。所有的木門都被刷上了新鮮的油漆,桌椅板凳整齊擺放,雖然陳舊但是潔淨。顯然,這兩天裡,傅元曼著人好好地把這棟棄用了二十多年的小樓打掃、修葺了一番。
「我去教官室看看以前的老戰友,你們隨便參觀一下,九點鍾準時在一樓大會議室集合。」蕭聞天指了指一扇紅色的大門,然後抬腕看了看手錶,說,「你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獲得了自由的時間,可以參觀這神秘的處所,這讓三個人更加興奮。三個人歡快地在一樓門廳轉悠了起來。
門廳的照壁上,掛著一枚巨大的徽章。圖案和他們胸章上的一樣,只是五個大字變成了三個:
「守」「夜」「者」。
徽章雖然已經被人細心擦拭過,卻仍能看出歲月在上面留下的斑駁痕跡。它靜靜地掛在這裡,目睹過多少歷史事件的發生?見證過多少榮譽和風雨?
三個人怔怔地站在徽章面前,一時間竟然都沒有說話。這徽章裡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肅穆之感,竟讓幾個少年的心裡也泛起了一記靜謐的迴響。
離開門廳,一樓除了大會議室,還有兩間教官室,都是大門緊閉。三個人並沒有窺秘的慾望,於是沿著門廳側面的小木門,走出了紅磚小樓。
這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小樓的背側,原來是一片廣闊的操場,但是操場並不和一般的學校操場相似。操場周圍有這個年代很難見到的由煤渣鋪成的跑道,中間則是分區域的越野障礙區,每個障礙區都有許多高高低低、形態不同但都被重新刷過漆的障礙設備。
看到這片操場,蕭朗最先來了興趣。他跑進了操場,先從「體能訓練區」開始,翻牆、跳遠、跨欄,不用三分鍾,就跑了一個來回,甚至連粗氣都不喘一口。
「這沒啥嘛,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蕭朗做了做擴胸運動,說。
「好厲害,好厲害。」唐鐺鐺跳著鼓掌。
蕭望一臉羨慕,心想要是自己也有弟弟這麼過硬的體格,就真的是如虎添翼了。
蕭朗並沒有停下來,他又來到了第二塊場地,是「拓展訓練區」,雖然這塊場地的訓練設備要險了許多,行動平面都離地面有一定的距離,最高處甚至達到了兩米,但這沒絲毫沒有影響蕭朗的腳步。他爬網牆、鑽鐵網、走獨木、跳木樁,也就五六分鍾的時間,就完成了全程。
此時已經陸陸續續有一些守夜者組織學員的候選人來到了場地一側,看到蕭朗一蹴而就地完成這麼困難的越野訓練,現場稀稀拉拉地響起了一陣掌聲。
蕭望看這些人鼓勵自己的弟弟,心中也不自禁湧起一股自豪感。他順著掌聲的方向看去,一個身高大約一米八的魁梧男人,正在微笑著鼓掌。這男人,面容白淨,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休閒西裝,一頭短髮微微有些天然卷,看上去十足成熟大叔的味道。鼓掌的動作隱約有些彆扭,面色卻極為溫和。
蕭望有心多結識一些新朋友,於是主動走過去,伸出右手:「前輩好,我叫蕭望,南安市大學城派出所的見習民警,中國刑警學院刑事偵查系畢業的。」
男人並沒有因為蕭望來自最基層的派出所而感到驚訝或者輕蔑,他也熱情地伸出右手,和蕭望相握:「客氣了。聶之軒,法醫,也是警院畢業的,算起來,你應該是我的學弟呢。」
雙手相握的那一瞬間,蕭望打了個激靈,因為他感覺自己並沒有握到一隻寬闊溫暖的手掌,聶之軒的右手冰涼而死板,沒有一絲彈性,生硬得就像是殭屍。加之他「法醫」的自我介紹,讓蕭望著實嚇了一跳。
聶之軒顯然是看出了蕭望的異樣,不以為忤,反而笑了:「見笑,我這只胳膊是假肢。」
這個回答更是讓蕭望大吃一驚:「您受過傷?」
聶之軒點頭,很自然地將襯衣的袖口挽起,與一般的仿真假肢不同,除了模擬人類皮膚的手掌部分,他的手臂全是裸露的機械結構。他笑笑:「看起來還不賴吧。五年前,年輕氣盛,出一個非正常死亡事件的現場,明明懷疑死者是死於電擊,我卻大意地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翻動屍體的時候,身體的右側面接觸到了高壓電,產生了極高的焦耳熱,右側肢體瞬間被高溫灼毀,我也頓時暈厥。好在旁邊的同事及時救助,我才撿回來一條小命,不過,右側胳膊和腿的大部分,因為組織壞死沒有康復的可能,所以就只能截肢了。」
「啊?」蕭望忍不住看了一眼聶之軒的右腿。
聶之軒觀察到了蕭望的目光,於是應景地輕鬆跳了兩下,笑道:「截肢的位置不算高,膝蓋以下是假腿。好在現在技術發達,機械腿也不算什麼黑科技了。」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儘管聶之軒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但從小久經病痛的蕭望,完全想像得出來這過程有多艱難。
「是啊。」聶之軒說,「好在不是低壓電,電流也沒有經過心臟,如果電流經過心臟,就會作用於心臟傳導系統,引起心律失常,心室纖顫甚至心跳驟停。要麼,也會麻痺呼吸肌導致窒息死亡。高壓電嘛,因為可以瞬間在人體形成高電阻,不至於影響心臟,只是極高的焦耳熱,一般都會造成重度殘疾。我這個,算好的了。」
一連串的專業名詞,聶之軒說起來津津有味,感覺他這個法醫真是當之無愧。蕭望雖然沒有聽明白這些專業術語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可以確認,聶之軒能加入守夜者的候選人隊伍,一定和他強大的專業儲備有關。
因為是同門師兄弟,又或許是兩個氣場相似的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蕭望和聶之軒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們邊走邊聊,來到場地旁邊的單雙槓邊,遠望著陸陸續續到來的新人們。
「師兄,那你的手……會影響屍檢嗎?」蕭望遲疑了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好奇。
「還行吧,」聶之軒一笑,「一開始我試過訓練自己變成左撇子。後來習慣了,兩隻手就沒有太大差別了。」
「心中有刀,用什麼都是刀。」蕭望說。
聶之軒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我學弟寫進《屍語者》裡的話。」
「你是說秦明嗎?他的《屍語者》在我們學校的圖書館裡有,我看過他的書,也聽過他的講座,蠻有收穫的。」蕭望說道。
聶之軒點點頭,說:「他也是我們刑警學院的學弟。雖然我比他高了好幾屆,但在工作裡也有過交集,共事過幾次,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是啊。所以我覺得你們法醫真不容易。」蕭望說,「不管是工作環境還是工作對象,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更別說,還有這麼多的職業風險了。師兄,你又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呢?」
「堅持?」聶之軒望向遠方,臉上浮出了微笑,「我覺得,長期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才叫堅持。法醫,是讓人著迷的東西。對我來說,沒有堅持,只有上癮吧。」
上癮啊。
蕭望默默回味著這字眼,聶之軒的話深深刺中了他心中的某些東西。
在操場上,蕭朗已經領著唐鐺鐺來到第三塊場地邊。看了蕭朗的兩輪炫技,唐鐺鐺早已跟著興奮起來,蕭朗四下一看,撓撓頭髮,壞笑道:「鐺鐺,要不你試試?我看蕭望哥在那邊一直看著咱們呢,你要不要表現表現?當然啦,你一個小姑娘,要是跑不下來嘛,也不算丟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
話還沒說完,唐鐺鐺已經一口氣衝出去了。
她憋著一口氣,從起點處起跑,上台階、過獨木、鑽牆洞,雖然感覺這個場地要比之前蕭朗跑的場地狹窄了不少,動作也比蕭朗慢了許多,但最後還是咬咬牙,一口氣衝到了終點,又得意地殺回了起點處。
「怎麼樣?」唐鐺鐺一邊喘著氣,一邊揚著下巴,衝著蕭朗得瑟,「別小看女孩子,這對我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沒想到蕭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甚至笑得捂著肚子坐到了地上。
「你幹嗎?喂,蕭朗!幹嗎笑成那樣啊?吃錯藥了嗎?」唐鐺鐺一臉茫然。
「啊哈哈哈,你,你,你笑死我了,你,你真是……」蕭朗指著場地遠處杵著的一塊小牌子,笑得說不出話來。
唐鐺鐺順著蕭朗的手指看去,牌子很遠、很小,看不真切,她只有靠近了一段距離,才看得清這塊場地的名牌上,赫然寫著:「警犬訓練區」。
「蕭朗!我恨死你了!」唐鐺鐺見操場旁還有其他圍觀的男生,氣得滿臉通紅,跑回來用腳去踢笑得滿地打滾的蕭朗,「你視力好就了不起嗎!太欺負人了!我要告訴蕭望哥,看蕭望哥怎麼教訓你!」
「未經許可,不准進入訓練場!中間的兩個人,馬上退出訓練場!」操場邊一個厚重的男聲響起。
唐鐺鐺嚇了一跳,趕緊退了出來。
這是一個掛著三級警監警銜的中年男人,看不清楚年紀,但體形非常挺拔健碩。他戴著一個警用作訓帽,整齊的帽簷下方,是一副深色的墨鏡,遮去了半邊臉。從鏡框旁邊露出的皺紋,可以看出他年齡不小了。男人穿著合身、筆挺的黑色警用作訓服,作訓服的背後有三個大大的字母:「T.B.M」,警銜上的麥穗閃閃發亮。他的腰間紮著一條警用武裝帶,皮帶上有一圈諸如手銬、警用甩棍、手槍、警用手電筒、警務刺激性噴射器之類的警用裝備。他的褲腳紮在一雙擦得發亮的特警專用高幫皮靴內,看起來乾淨利索。雖然男人不算太高,和一米八五的蕭朗比起來更是矮了一個頭。但他背手站在操場邊,小小的個子卻威風凜凜、氣勢壓人。
唐鐺鐺吐了吐舌頭,從他的身邊快速繞過,而他卻動也沒動,一直盯著還在訓練場上的蕭朗。
蕭朗正樂不可支,沒注意什麼號令,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嘴角還掛著笑。
「退出訓練場!動作快一點兒!」男人大聲喝道。
蕭朗只有一臉不情願地走向男人。
「立正!」在蕭朗走到訓練場旁邊的時候,男人擋住了蕭朗的去路,說道,「在守夜者組織裡,執行此類命令,只有十秒鍾的完成時間,而你,一共用了三十三秒。」
蕭朗尷尬地撓了撓頭,心想你又沒有用計時器,難道你自帶秒錶功能?
「按我們的紀律,晚一秒,十個俯臥撐,所以你要做兩百三十個。」男人說,「剛才的女生,晚了三秒,做三十個。」
「別別別,懲罰我就行了,我替她做還不行嗎?」蕭朗立即叫道。
「在守夜者組織裡,只有互相幫助的精神,沒有替代懲罰的規矩。」男人說,「少廢話,快做!」
這個下馬威,讓周圍圍觀的學員們瞬間安靜了下來。蕭望和聶之軒聞訊也趕緊跑了過來。
「我說,這位大叔,不,教官,老師,」蕭朗眼看情勢不妙,立刻擺出一臉馴服的模樣,一邊往男人身邊湊,一邊求情道,「你看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要不是我忽悠她,她也不會闖進訓練場。這事絕對,肯定,必然是我的不對,你要懲罰我,我心服口服!但她真是被我給騙進去的,我替她受罰,也是應該的,你說對不……嗷!」
男人見蕭朗越湊越近,快貼近自己身邊時,直接一個擒拿動作,把蕭朗來了個過肩摔,按在了地上。整個動作迅雷不及掩耳,沒用到一秒鍾。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周圍的圍觀學員一片驚呼。
男人說:「這一下子是告訴你,在守夜者組織裡,只有紀律,沒有求情。」
蕭朗從小就喜歡和人打架,也從來沒吃過虧,這樣的奇恥大辱如何能忍?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個子大叔隨隨便便的一個動作,就能把他直接放倒,而且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哎哎哎,這位大叔,咱們好好說著話,你這突然襲擊算什麼?」蕭朗火冒三丈,飛快瞄了一眼這個人的警銜,雖然比老蕭少了一顆星,但顯然也是高級警官。看來這人得是守夜者組織的領導。那又怎麼樣,領導也不能欺負人啊!他想掙扎,卻被壓得死死的,只好叫道:「要打架是吧?別趁人不備啊,有本事,咱們公平決鬥!」
男人冷笑了一聲,放開了手,說:「行啊。有膽魄,有志氣。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公平對決,你贏了,二百六十個俯臥撐全免,輸了,你們倆都加倍。」
「你說的啊,可不能賴賬啊。」蕭朗站起身來,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從小摸爬滾打出來的,再加上年齡的優勢、身材的優勢,面對面的交鋒,自己未必會輸。即便輸了,也不至於像剛才那麼難看。
蕭朗學著拳擊手那樣抖了抖胳膊、揉了揉拳頭,跳來跳去地說:「大叔,我話可說在前頭啊,真打起架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到時候你要是輸了,可別說我不尊重前輩!」
男人面無表情地說:「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哎?嗷!」
又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周圍的人甚至都沒有看清楚男人用了什麼樣的手法,蕭朗就再次倒地,被男人勒住了脖子,鎖住了雙手。
「剛才不算!我還沒準備好……再來!」蕭朗被壓在下面,依然嘴硬。
然而就算蕭朗凝神屏氣,第二次他依然被同樣的姿勢給壓住了。這一次,那人似乎為了讓他吃到點兒苦頭,在手上更加了點兒力氣。蕭朗脖子被勒,臉漲得通紅,只好憋著氣喊:「……大叔……鬆手,再不鬆手就,就掛了……」
男人不說話。唐鐺鐺急得想沖上去幫他,卻苦於不知如何下手。她惱怒自己出門前怎麼沒有在網絡搜索一點兒關於勸架的攻略。這時候,滿臉通紅的蕭朗,牙縫裡終於吐出了那幾個字:「我,我認輸……」
說出「認輸」兩個字之後,蕭朗感到脖頸一鬆。一股新鮮的空氣湧進胸口。他大口呼吸著,感覺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唐鐺鐺鬆了口氣,過去扶他起來。蕭朗摸了摸自己的喉嚨,確認它還沒有被勒碎。
「現在離開會還有二十分鍾,你們的俯臥撐,在此之前,做完。」男人拍拍手直起身子,指了指地面,淡淡地說道。
蕭朗輸得心服口服,只有和唐鐺鐺一起,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開始做俯臥撐。蕭望和聶之軒在一旁啞然失笑,在兩人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幫他們計數。而那個可怕的小個子男人,則站在十米開外,依舊背著手保持著跨立的姿勢,監視著他們。
「鐺鐺……」蕭朗滿是歉疚,剛想說點兒什麼,便被唐鐺鐺打斷了:「別說了,省點兒力氣吧。」唐鐺鐺咬著唇,勉強完成著動作,卻明顯一次比一次更慢,很快,酒窩邊便垂落下汗珠來。對蕭朗來說不算什麼的俯臥撐,對她一個從未經受過訓練的女孩子,的確有點兒強人所難。
「臭小子……」蕭望一邊計數,一邊感嘆,「你啊,什麼時候能改改這衝動好勝的臭脾氣就好了。你知道那個人背後的字母是什麼意思嗎,就敢對他單挑決鬥。」
「那……是什麼意思?」悶頭做俯臥撐的唐鐺鐺反而先好奇起來,她回想了一下,那三個字母似乎是TBM,這也不像是守夜者的縮寫啊。
「什麼意思?」蕭朗一手支撐身體,一手撓了撓頭,「啊,不會是『特別猛』的縮寫吧?這大叔也太狂妄了,至於讓全世界都知道他特別猛嗎!」
唐鐺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口氣沒憋住,趴在了地上。
「這個不算。」男人在遠處喊道。
唐鐺鐺只好重新支起上身,再次艱難起身,輕聲嘀咕道:「我恨死你了,蕭朗!」
聽到這句熟悉的吐槽,蕭朗知道唐鐺鐺已經不再生自己的氣了。他的動作也輕快起來,聽哥哥繼續解釋道:「什麼『特別猛』啊,TBM是Training base ministry的縮寫,意思是『公安部警務戰術技能訓練基地』。這個機構是專門培養警務技能頂尖教官的,這個機構出來的,都是頂尖厲害的人物。我一直很嚮往這裡,可惜身體素質過不了關。剛才那個人,能進守夜者組織,還掛這麼高的警銜,又穿著TBM的警服,估計他是TBM裡面的高級教官吧。連TBM的高級教官都敢挑釁,你小子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嗯,難怪他動手那麼快。我看哪,他不是TBM的,而是MSN的。」蕭朗說。
「MSN?」蕭望一頭霧水。
「猛死你。」蕭朗學著吊死鬼吐出舌頭。
唐鐺鐺又一次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