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纏綿一夏歌未盡Ⅲ

  「夫人在看什麼?」情之看著她,將身上的長衫拉起,遮住手臂。

  「沒什麼。」吟惜垂下眼眸。

  難道是她看錯了?那塊紅痣明明十分熟悉,可一時間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情之……情之……這個名字一定不是他的真名,他倒底是誰?

  等情之收拾乾淨了,白吟惜這才收回了神,本想自己出去,可剛一起身便又坐倒在軟塌之上,她的腿腳早已經酸軟無力,哪里還能撐得起身子。

  「我送夫人出去吧。」情之輕聲說道,說著把白吟惜輕輕抱起,往外面走去。

  「不用去見香惠了,直接送我出莊。」白吟惜低聲說道。

  情之身形頓了頓,柔聲說道:「好。」

  所幸這書房是個極僻靜的所在,情之抱著白吟惜一路行來倒也並未遇見他人,只四周隱約傳來婉轉的絲竹聲。剛出了小院門口,遠處有微弱的亮光漸漸靠近,應該是有人執了燈籠沿著青石板路穿過竹林。

  白吟惜忙拉了拉情之的衣襟,低聲說道:「放我下來。」

  她不欲讓人見到情之這樣抱著她,雖然她氣惱情之算計她,可卻還是不忍心讓他因為她而受罰。

  情之知道白吟惜心中所想,依言把她放了下來。可又怕她站立不住,仍用手輕攬著她的腰肢。

  來人漸行漸進,是有僕人打了燈籠引著後面的年輕公子沿小路邇來。

  白吟惜往路邊避了避,低垂下頭讓來人先行通過,不曾想來人卻在她身前停了下來,入眼便是一席月牙白的長袍,一雙秀了金絲祥雲的靴子。然後一個在她心中惦念了千百次的聲音響了起來:「白夫人?等不及要走了麼?」

  白吟惜震驚地抬頭,然後就看到了無牙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無牙薄薄的唇形向上彎起,向白吟惜伸了手去,含笑著問道:「可是惱怒無牙來遲了?」

  白吟惜怔在當場,不知如何回答,一方面有著被捉姦的心虛,另一方面又委實難過。她一直想給的,是面前這個男子。

  無牙攬過白吟惜的腰肢,情之自然收回了手,微微頷首站在一旁。無牙視線冷冷地掃過他,隨後停留在白吟惜頸側的一處紅色淤痕上。

  「夫人怎麼不說話?」無牙俯首在她耳畔說,手指輕輕撫過頸側那處紅印,滿意地感受到她的身體在他的指下戰慄。

  「我、我看你還不來,身體忽感不適,想早些回去……」白吟惜垂眸答道。作為一個商人,她並非沒有說過謊,只是還不善於在無牙面前說謊罷了,特別是在剛偷了人之後——雖然無牙並非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

  這麼一想,白吟惜就覺得自己沒有心虛的必要,可一抬頭看到無牙那雙星子般的眼睛,一下子心臟又開始不規則跳動起來。

  她還是心虛了。看來有處子情節的不只是男人,女人本身也是。

  「夫人身體哪里不適?無牙略懂醫術,可否為夫人效力?」無牙那雙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仿佛絲毫沒有感到白吟惜的異常,聲音低低地,正如每次把她壓在身下後訴說情話時的暗啞。

  「不用了,謝謝你……我沒事,就是想早點回去休息……」白吟惜側過臉,避開無牙炙熱的目光,雙手微微撐在他的胸前,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她的身體經過情之那番憐愛,本已變得格外敏感,如今無牙把她的身體揉在懷裡若有似無摩擦著,她如何承受得了?

  「嗯?」無牙悠悠地發出一個聲調上揚鼻音,修長的手指從白吟惜的頸側慢慢向下移去,劃開衣襟,說,「夫人身上如何有這樣的紅印?可是被蚊蟲叮咬了?需要無牙為夫人仔細檢查一下麼?」

  白吟惜只覺得腦中一熱,她和無牙這麼多次,無牙從來未曾在她的皮膚上留下過任何痕跡,因此她也沒想到情之會留下吻痕還給人看到……她下意識伸手拉住衣襟,動作完成後,又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倉皇地看著一直淺淺微笑的無牙。

  「怎麼了?夫人還害羞麼?這個身體……有哪里是無牙沒見過的?」他極端惡劣地湊到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廓裡,最後將她圓潤的耳垂含進了嘴裡。

  「啊……」白吟惜不禁發出了呻吟,無牙置於她腰後的手,竟向下移到了她的香臀上。

  「夫人身體不適,可是因為想念無牙了?如此,無牙真是罪過,今晚上可得好好補償夫人一番,是不是?」無牙的另一隻手不顧白吟惜的阻擾,覆上了她的胸口,大掌捏住,隔著衣物都能明顯感覺到那已經挺立的敏感的蓓蕾。

  「不要……」白吟惜快哭出來了,她心裡有些明白無牙的異常,可如今他這般模樣,卻當真令她害怕。

  「不要?」無牙,哪里肯放過她,手上漸漸用力。

  忽然一隻手握住了無牙的手腕,他抬眼一看,毫不意外,是情之。

  「夫人說了不要。」情之不卑不亢,白細的臉龐略顯清瘦和蒼白,嘴唇緊抿著,眼眸中是少年人特有的固執和清朗。

  無牙揚起唇角,低低地笑了。只是雙眼一開一合,便仿佛這滿園的牡丹都隨之明明滅滅。這是他的光耀,誰都抵擋不住。

  情之倔強地與他對視,心下卻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與他的差距。

  是男人和少年的差距。

  「請放開她,夫人說了不要。」情之重複了一遍,沒有因為無牙施加的無形壓力而退縮。

  情之一直是個溫婉如玉的少年,這恐怕是他第一次,正面與人對峙,而且那個人,還是無牙。無牙不是一般的牛郎,他有選擇接客或不接客的權力,他有選擇接哪個客人的權力,他還有拒絕山莊老闆娘指示的權力。

  無牙笑出了聲,像是心情很好,聽了情之的話,攬著白吟惜的手鬆開,而白吟惜卻因一時沒站穩晃了一下,低呼一聲主動拉住了無牙的衣襟。

  「夫人請站穩。」無牙溫文爾雅地說。

  白吟惜臉一紅,低下頭,放開無牙的衣襟,後退了一步。

  就在她後退的一瞬間,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忽然響起!

  情之側過頭倒在地上,鬢角的發遮住了他的眼睛,卻遮不住他臉上那個鮮紅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扇得不輕,嘴角都淌出了血絲,在他的面前,無牙身後的小僕剛剛收起手掌。

  「情之,看來無夜沒有教你規矩呢。」無牙面上依然微笑,聲音卻乾冷,不帶一絲感情。

  情之一動沒動,白吟惜則愣在當場,看了一眼情之,又抬頭錯愕地看著無牙,連求情都忘了。

  「情之,山莊的規矩,你可知道?」無牙沒有理會白吟惜,在情之身邊蹲下,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

  「知道。」情之從牙縫裡擠了這兩個字出來。無牙手上的力氣很大,幾乎可以將他的下顎骨捏碎。

  「放開他!」白吟惜終於反應過來,拉扯住無牙捏著他的手。

  「不要?」無牙側過頭向她看來,依然在微笑,微微眯起的眼卻冷如臘月的冰。

  「對,不要!」白吟惜咬著下唇,心裡隱隱作痛,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

  「那麼,吟惜,告訴我,你是被強迫的,還是自願的?」無牙柔聲問道。

  他沒叫她夫人,而是喚她吟惜!如果她說是情之下了藥,那麼情之定然會受懲罰;如果她說是自願的,是否意味著他們將不再有未來?

  女人終究和男人不同,經歷了纏綿悱惻的床笫之事後,怎能轉臉便是無情?況且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