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夏花落盡成秋色Ⅴ

  「妹妹,這是怎麼回事?」香惠這時已經走了出來擔心地道:「你和無牙公子……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會知道?」吟惜怔怔地道:「說什麼他栽在了我的手上,可明明吃虧的是我,他這是什麼意思。」

  香惠聽了這話,看了看無牙離去的方向,也沉默了下來。

  不及片刻,無夜從外面緩步過來,先是輕摟了香惠的腰肢在她面頰上溫柔地吻了一下,然後目光輕輕瞥向吟惜,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們誰惹無牙了?呵呵,能把他氣成那個樣子。」

  香惠淡淡笑了笑,沒有答言,只是看向吟惜。

  吟惜見他們都看向自己,便看似不經意地笑了笑道:「你們可別都看我,無牙公子身子高貴,我哪里敢惹他。」

  無夜不語,只是摟著香惠的手臂稍緊了緊,隨後便輕笑起來,他擁著香惠在一旁坐下,這才道:「既白夫人看不慣無牙,那就找個別的公子來陪白夫人?」

  「無夜——」香惠喚他,卻被無夜輕輕地掩了唇,無夜修長細白的指尖在香惠的唇瓣上滑過,然後輕輕地執了她的下巴,俯身纏綿一吻,柔聲道:「夫人……」

  香惠被他這番一纏,眼神已有些迷離,一時間剛剛想說的話也吞了下去。

  吟惜在旁邊看到無夜的手段,不由得想起無牙撫在她唇上的手指來,心道果真都是一醉山莊的公子,連調情的手段都如此相似。吟惜忍不住挑了挑嘴角,笑意中不自覺地含了幾分譏諷。

  無夜見了,美麗的眸子裡光芒閃爍,笑問道:「不知白夫人要個什麼樣的公子?」

  吟惜慵懶地倚在身後柔軟的靠墊上,端了個精緻的白玉酒盞在手裡輕輕轉弄著,不經意地問道:「公子的書童呢?」

  無夜挑眉:「情之?」

  吟惜用舌尖探了探酒盞中的清酒,嫵媚地瞟了無夜一眼,輕笑道:「對,是情之,我看上他了,不知公子舍不捨得。」

  無夜稍稍一怔,隨即便笑了,伸手招過身邊的小童說道:「去書房尋了情之過來。」

  小童應聲去了。閣樓裡又靜寂了下來,這邊的三人都不語,就連另一邊的錢夫人和岳夫人也看出了今夜的事情有些怪異,只是有旁邊的兩個俊俏公子陪著靜靜地喝著酒,並不縱情調笑。

  無夜見了,輕笑著端了酒杯沖著那一邊遙遙致意,那兩位夫人見了忙端起酒杯回敬。

  吟惜不動聲色地瞧著,心裡卻在思量著這無夜和無牙到底是怎麼樣的關係,如果他們是故意引她入甕,那麼香惠呢?吟惜心裡隱隱一痛,眼光輕輕地飄向已經軟在了無夜懷裡的香惠。

  正思量間,樓梯處又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了情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子。」

  「進來。」無夜說道。

  一身青衣的情之推門進來,見到裡面的吟惜時視線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垂首立在一旁。

  無夜的手指在香惠腰後輕輕地滑動著,口氣淡漠地問情之:「情之,白夫人看中了你,你可願意陪伴白夫人?」

  情之聞言一顫,猛地抬了頭看向吟惜,眸子裡閃過震驚與不信,隨即便又趕緊低下頭掩飾自己眼睛裡洩漏的情緒。

  吟惜聲音柔媚地問:「情之,你可願意陪我?」

  情之靜了片刻,輕聲說道:「情之願意。」

  吟惜吃吃地笑了,得意地看向無夜。

  無夜挑了挑嘴角,輕笑道:「情之,一旦你陪了白夫人,便不再是我的書童了,以後就是這一醉山莊裡普通公子,以後若有其他夫人看中了你,我也再不會護你了。山莊裡的規矩,你可清楚?」

  情之的手在體側握了拳又緩緩鬆開,輕聲而堅定地回答道:「情之清楚。」

  「那也無悔?」

  「無悔,」情之說道,終抬了頭目光熱烈地看向吟惜,一字一句說道:「情之願意陪伴夫人。」

  吟惜心中一動,靜靜地對著情之的目光不語,這個孩子……總是這樣。

  旁邊的無夜聽了,只用那雙桃花眼斜睨了吟惜,笑道:「白夫人好手段,竟把我這書童的魂也勾走了,無夜佩服。」

  吟惜笑笑,向情之伸了手出去,柔聲道:「情之過來。」

  情之過去,在吟惜身邊蹲下,用雙手捂了吟惜的手:「夫人。」

  吟惜把手抽出來搭在他的肩上,把唇湊近了他的耳邊輕聲地蠱惑:「情之,抱我起來,我們去別的地方,嗯……就上次的那個書房,好不好?」

  情之身體一顫,一把把吟惜從軟塌上抱起往門外走去。吟惜用手臂環著情之的脖徑,吃吃地笑,回頭叫著香惠的名字,眼睛看著的卻是無夜。吟惜的嘴角輕輕地挑起,眼角眉梢都帶了嬌媚的笑意,只是笑吟吟地看向無夜:「香姐姐,我可不是你。」

  是的,她不是香惠,也不再是那個青澀的白吟惜,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放縱情樂的女人。無牙算什麼?情之又是何人?不過是滿足她欲望的工具而已。

  書房仍是原來的書房,有著淡淡的墨香。軟榻上搭著薄薄的綢緞,華貴而又舒適。

  「夫人。」情之將她放到榻上,在她身邊坐下。少年清亮的眸子輕輕垂下,斂住了一片月光。

  白吟惜躺在榻上,以手支頤嫵媚地笑,半晌才道:「情之……太安靜了,給我彈個琴吧。」

  情之聽了,便聽話地起身,走到案前,案幾上正是一把七弦。

  他手腕微抬,「錚」地一聲,忽然響起了不合調的尖銳的琴音,一下將這室內的靜謐和諧之氣打破。情之抬眸,見白吟惜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便深深回了她一笑,手腕輕轉,一串悅耳細碎的琴音便從他的指尖滑出,正如一個春暖花開,百鳥啼鳴的情之。

  而上次見面,她還叫他滾。

  情之彈奏的時候白吟惜沉著張臉,一曲畢,她卻笑了,對情之招招手,說:「過來。」

  情之欠了欠身,走到白吟惜身邊,白吟惜拍拍身邊的塌,讓他坐下,然後拿起窗臺上做裝飾用的孔雀羽毛,問:「情之,你第一次跟女人上床是什麼時候?」

  情之一愣,答道:「十六歲的時候。」

  「你可還記得那女人的模樣?」白吟惜問。

  情之眸色一沉,看著她,不回答。

  「嗯?」白吟惜手指挑著孔雀毛,輕輕滑過情之白皙修長的脖子。

  「記得。」情之乾澀地說了兩個字。

  「那時候你已經在山莊了?」白吟惜繼續問。

  「是。」情之不笑了。

  「早見慣了風月?」白吟惜卻笑了。

  「是。」

  「那次,你是被強迫的嗎?」

  「……不是。」

  「哦?那你喜歡那個人麼?」

  情之看著她,半晌才回答說:「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