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卷三《忘川城》海棠屏風春滿屋

  妖君重華昨夜就大肆搜捕全城,隻字不提要搜捕的是什麼東西,只是帶著數眾妖兵氣勢洶洶的挨個砸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進去,親自耗費靈力查找,可惜好像沒什麼收穫,倒是累的不輕。這忘川城裡有三處地方是他妖君重華也輕易進不去的,就是另三族的府宅重地。

  玄冥龜族已經一把火少個乾淨,自然不會有妖君重華要找的東西。九尾妖狐一族一直惟命是從馬首是瞻,妖君重華應該也早就搜過了。只剩下這百面孔雀的孔雀王府邸。

  阿瑟早知道妖君重華遲早會搜到,她也想了好幾個法子打發他走。推說自己受了重傷正在閉關,外人不得打擾,請妖君重華快快退去。

  這法子簡直膽大妄為,敢這麼直接和妖君重華叫板的整個妖界恐怕也就只有阿瑟一人了。

  妖君重華也不是吃素的,見阿瑟如此執意不許搜捕,又令家將嚴加看守,眼圈子一轉就知道大有貓膩。他失去蘇亂錦心中急切,哪裡還想的到孔雀族勢力強盛觸犯不得什麼什麼,立時立刻就翻了臉,寶劍出鞘,刀光劍影。

  阿瑟眉頭一皺,心知自己這幫家將雖然功夫不弱,但在盛怒之下的妖君重華手裡恐怕也走不了幾招,聽聞他已經踏破虛空,臻臨大道,就連上神都不畏懼。

  「你們先躲起來。」

  這話說得倒輕巧。這屋子雖大,但卻沒有他們能夠躲藏的地方,妖君重華搜人只用靈力而不用眼睛,他們躲到哪裡都無濟於事。眼見的妖君重華就要衝進來,亂羽仍是手足無措。

  「有辦法了!」蘇玲指著房間中一扇醉臥海棠春的屏風,亂羽立刻明白。蘇玲本就算是半個屏風店裡的人,古鄴山那屏風幻境的技藝估計也偷學了不少。屏風幻境雖是種妖術,但是極難察覺,當初亂羽與蘇亂錦剛進屏風店的時候,就沒有留意到這屏風的異樣之處,輕易就中招了。

  蘇玲迅速捏了幾個手印在屏風的四個角,手法繁複,直教人眼花繚亂。屏風上如水波紋一般蕩漾起一層光壞,蘇玲第一個衝了進去,亂羽緊隨其後抱起蘇亂錦跳進屏風幻境。

  三個人躲在屏風裡,也如刺繡的小人一樣顯現出來,亂羽和蘇亂錦都是妖君重華極為熟悉的人,自然不敢露面,一個趴在石頭下面,一個躲在海棠樹後面,蘇玲倒是無妨,大大方方的與醉臥海棠的美人一起躺在海棠花下,享受著陽光拂面,花雨紛紛。

  這一番折騰已然花去好多時間,妖君重華馬上就要闖入院子,阿瑟靈機一動,突然命令碧雲去守門,把原本守門的小廝換了進來。

  守門的小廝也是孔雀本族的年輕男子,自然生的一副好相貌,白嫩嫩脆生生跟豌豆牙兒一樣。阿瑟勾勾手指,小豌豆牙兒顫巍巍的過來,顫巍巍的被扒了衣服甩上床。

  於是乎,妖君重華費了幾番周折終於闖進孔雀王府的禁地,卻看了這麼一場香豔的演出。阿瑟披散著頭髮,衣襟歪七扭八,而床上的少年袒露著雪白的胸膛,怯生生的鑽在棉花被子裡,臉紅的好似猴屁股。

  阿瑟也佯裝驚訝的看著門口拎著劍,一臉凶神惡煞不肯罷休的妖君重華,當然還有一眾被打倒在地,斷胳膊斷腿,但仍有勁哎呀哎呀的喊著痛,並且瞪大眼睛看戲的屬下。

  「這就是孔雀族閉關養傷的樣子麼?領教了。」妖君重華吐了一口吐沫,不屑的抱拳道。

  阿瑟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毛,摸了一把床上豌豆牙兒嫩豆腐一樣的臉,瞥著妖君重華說道:「君上沒聽說過雙修麼?陰陽調和,甚為滋補,妖君若有興趣不如上來試試,我倒是甚為願意指導指導調教調教你。」

  妖君重華臉上一黑,但仍是仔仔細細的用靈識將這裡檢查了一下,除了正氣息紊亂的床上那兩位,的確沒什麼可疑的人,轉身就要走,卻注意到了被推倒角落的那一扇屏風。

  阿瑟神色一變,急忙朝著身邊男子白脂如玉的胸膛上就是狠勁一掐。豌豆牙一樣的少年疼的慘叫一聲,偏偏阿瑟掐的千回百轉,他也叫得千回百轉,咿呀誒呦,調子時而飄到雲霄裡時而潺潺如溪流,猶似呻吟般叫人聽了直臉紅。

  被子裡一卷一合的,整個床鋪如同大浪淘沙似的熱鬧。豌豆牙兒少年似是喊的累了,癱軟在床上,春潮滿佈。阿瑟似是在興頭上,卻也不咸不淡的又瞥了一眼妖君重華說道:「君上若是想看活春宮,不妨再走近些看得清楚。當然在下勞心勞力也不能白讓你看,明早在下就會派人去君上府中收取費用,倒也不貴,城東那家說書的茶樓十倍就可。」

  這話說得連那幾個倒在地上的孔雀族武將都變了臉色,妖君重華定然更加不耐,顧不得細查屏風,轉臉就走了。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去的比來時還腳步匆匆。

  妖君重華一走,亂羽三人就被屏風彈了出來,頭土臉的栽倒地上。

  「幸虧他走到快,我都撐不住了。」蘇玲心有餘悸的說道。

  亂羽看著阿瑟一臉霸王硬上弓的樣子,樂不可支。指著她大笑道:「你那個棺材臉的守舊老爹要是還在,恐怕要氣的七竅流血而死了。」

  阿瑟跳下床,張口就罵道:「你這廝好沒有良心啊,我為了你把自身清譽都置之度外,這般肝膽相照兩肋插刀死而後已,你不但不感恩戴德湧泉相報,反而惡言相向,簡直良心被狗吃了。小心我立刻變卦,把妖君重華叫回來。」

  亂羽諂笑道:「官宦人家的公子都有個通房丫頭,我瞧著你也可以有個通房小廝,下下火嘛。幾萬年都沒個男人,別憋出毛病了。」

  「別以為你現在是個病秧子,老娘就不敢打你了。」

  「誒呦呦,大名鼎鼎的百面孔雀阿瑟大人,居然還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重傷不癒的……」

  「的王八蛋!!」

  「你們倆給我閉嘴!」蘇玲扯著嗓子一陣怒吼,聲調雖沒有亂羽和阿瑟平常吵架的一半高,卻極有殺傷力,嚇得他們兩個都依言休戰了,只用眼睛相互瞪著。

  「蘇亂錦必須回去。」

  不僅亂羽和阿瑟瞪大眼睛,連蘇亂錦的眼睛也瞪得溜圓溜圓的。

  「羊入虎口。」亂羽和阿瑟難得意見一致,異口同聲的喊道。特別是亂羽,即使帶著鑲銀假面也難掩他的擔憂神色。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別忘了泱泱的殘魂還在妖君重華手中,而且你要永遠套著假面生活麼,你的削面之辱不打算報了麼。我知道弱水和息壤相調和,可以製出女媧造人時用的泥巴,是易容換膚的妙法,弱水我會想辦法再幫你偷到些,息壤還要靠妖君重華從玄冥龜族的嫁妝裡拿到啊。」

  說到底,蘇玲和亂羽的交情並不深,肯這樣賣力的幫他,大多還是看在泱泱的面子上,她與泱泱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嘴上雖是硬說什麼恩斷義絕之類的話,心裡卻擔心的要命。若是泱泱那一縷殘魂再不拿回三合鎮,恐怕亂羽的咒法就要破了,她又要回到沒有臉,不能看不能說的日子裡。

  阿瑟一屁股坐在床上說道:「早說啊,還讓我費那麼大勁瞞著。」

  亂羽犯了個白眼:「先不說到底要不要讓蘇亂錦回去,單在你府上找出蘇亂錦,你以為他不會遷怒和懷疑到你身上麼,你這白痴。」

  蘇玲低頭道:「他全城都搜遍了,蘇亂錦出現在哪裡他會不起疑心呢。」

  亂羽擋住蘇玲,只一心一意看著蘇亂錦說道:「你要不要回去。你若說不要,我們就另想辦法。」

  蘇亂錦聽蘇玲說道「削面之辱」已經心驚肉跳,這才知道為何妖君重華能把亂羽的面容學的分毫不差,為何亂羽如今要帶著鑲銀假面,她不敢想像那面具後面是怎樣一張臉。

  她只是半張臉燒傷就已經難過的要死了,掌櫃的那麼驕傲的人,那麼得意自己的臉,如今整張臉被削掉……

  另想辦法?蘇玲何等冷靜縝密的人,倘若有別的法子,她絕不會這樣說的。

  蘇亂錦笑靨如花:「我願意,為了掌櫃的上刀山下火海捨生忘死英勇就義都在所不惜,那是小的的本分!」

  阿瑟看的目瞪口呆,果然厚顏無恥的主子都有一個奴顏卑膝且百折不撓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