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娘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一絲笑意,縱使眼眶還生疼著,像是針扎一般的刺痛感,但是她的心腸卻不自覺的柔軟了,既然兩個人都放不下,都唸唸不忘,為何不肯相見。沒見過這麼彆扭的大男人,切,越是攔著就越要闖,越是阻撓就越堅強,這是她的人生信則。看她怎麼把瓊虛這老小子揪出來!
沒有了讓人心煩的滴答聲,但是周圍吞噬黑暗的力量卻更重了。亂羽的狐火本來能照亮半間墓室的光芒,如今只能勉強照亮他身前一丈範圍內的地方,春三娘不得不跟的更緊了點,亦步亦趨的在他身後。
「亂羽,別告訴我你是因為沒吃飯,所以狐火越來越小,都快跟米粒那麼大了!」春三娘故意奚落他,其實她知道,這墓室裡有古怪,一種冷颼颼的感覺貼著她的脊背。
「三娘你知道有什麼東西能壓抑妖氣麼?」
能壓抑妖氣的,大概只有更強的妖氣吧!亂羽已經是上古神獸了!天地鴻蒙時就已經伴著沉錦上神而生,這幾百萬年裡就算再不濟,修行再怎麼懶惰,那一身修為也頂的上半個上神了?還有什麼能壓得住他!
「或許鬼界裡本來就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樣,越往深處去,越容不下半點光亮。畢竟是我們不熟悉的地界,還是小心為好!」
狐火猝然搖晃兩下,熄滅了。
春三娘知道亂羽的臉色很難看,但好可惜看不到!在濃的化不開的黑暗裡,春三娘只能完全依靠聲音而判斷周圍的動靜。她默唸著咒語,身上的襦裙爆裂,周身的每個角落都伸出一縷一絲的綠色藤蔓,戒備的防守著,活像一隻綠色的章魚,醜是醜了點,可惜如今誰也看不到。
一瞬間,一道掌風從春三娘的身後撲來,那掌風在空中伶俐的轉變為六十四道攻擊,面面俱到的拍向春三娘,氣勢如有千軍萬馬。
竟然是岐山派一招有名的八卦罡氣掌。春三娘眼睛一亮,難道真是瓊虛?
那掌風凜冽瞬息而至,春三娘卻不畏懼,嚴陣以待的用手指在空中飛快的比劃,身上的藤蔓如同長鞭一樣,一卷一揚一斷斬,朝著那掌風飛快的出擊,力道重如千鈞,雖是女子,卻半點不輸給他。
亂羽一聽見打鬥聲,立刻抽出金摺扇加入混戰,金摺扇來如如風,飛舞似蝶,上上下下斬斷了對手的數十招變數,逼得他節節後退。
居然還有幫手,亂羽感覺自己的金摺扇被某種兵器頂住,短兵相接,又是一陣噼裡啪啦。
嘭,金摺扇與對方的武器猛的擦出一道火花,一瞬間的光亮,讓亂羽一怔!
那兵器上的紫色光芒好像有點眼熟!他這一愣神,已然犯了大忌,空門大露,那刀劍如流星一般帶著猛烈的殺氣凌空砍來,帶起一陣冷風。這招數也很熟悉啊!以快為尊,看似笨拙簡單的招式,卻能在最後一招上連環變做三刀,招招狠毒,招招斃命!
亂羽將金摺扇拆成飛鏢,猜想著那招式最後的三刀殺招的方位,飛鏢一擲之後立刻抽身後退!
果然,碰。碰。碰。三聲刀劍碰撞而造成的巨大鈍響。
「住手!你個笨蛋孔雀!」
亂羽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暴動,果然是非常熟悉的紫色武器,果然是非常熟悉的招數!除了阿瑟那隻用紫曜魚鱗寶刀擅長以快制動的笨蛋孔雀絕對沒有旁人了!
「啊!掌櫃的!」黑暗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聲音飄的比較遠,看來是躲在了後面並沒有參與混亂的打鬥!
亂羽簡直要氣瘋了!誰能給他解釋解釋,為什麼蘇亂錦也在這裡!!
春三娘和那個身懷岐山派武功的人也漸漸停了手,但彼此都戒備著。
「蘇亂錦?」春三娘疑惑的問道。眼前這個和她對打的人很明顯不是蘇亂錦,他使出的功夫至陽至純,而且時而伴著幾道厲害的符咒,應該是個男人才對。
「三娘,三娘我在這裡!」蘇亂錦從黑暗中摸索著拽到了春三娘的藤蔓,然後順藤摸瓜的走過來,終於摸索到了一個溫潤妙曼的女子身體,鬆了一口氣一般的拽著春三娘的衣服。
「真的是你們?不,還有一個人,他是誰?」春三娘在黑暗中摸著蘇亂錦的臉,果然是她,半邊臉坑坑窪窪的燒傷,作假不得。
「額,我……我哥哥朱濂。」
「朱濂?」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濂哥哥……他,是他。亂羽眼睛猝然聚光,費力的想在黑暗中看清那人的長相,可惜並未如願。
「到底怎麼回事兒!」亂羽冷哼一聲,脾氣很不好。頓時掌櫃的王霸之氣外洩,小跟班蘇亂錦渾身顫慄的朝後縮了縮。支支吾吾了一會發現阿瑟完全一聲不吭的不來救場,只好認命的開始敘述前因後果。
原來蘇亂錦和阿瑟在岐山禁地的上面發現了畢方留下的那個大坑以後,並沒有下去,而是在上面等了一天。確定春三娘他們已經進入古墓,蘇亂錦和阿瑟也決定要進去,但遭到了朱濂的堅決反對。
朱濂好像對這個地宮出奇的熟悉,越是熟悉就越知道里面的危險程度。九死一生並不是說著玩的!
但是蘇亂錦的堅持和固執遠遠超過朱濂的料想,她堅持要去,朱濂只好妥協,但是他提出由他帶路。他輕車熟路的用天罡五行算出一個位置,他說這個位置是「七寸」也就是正確的地宮入口處。
地宮的入口竟然有這樣古怪的名字「七寸」,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蛇!
進了地宮之後朱濂帶著他們七拐八繞的穿梭於各個墓室,有好多機關他都極其的熟悉,會出聲提醒蘇亂錦和阿瑟經過的時候要注意什麼。
走了幾個時辰之後,他們來到了一間墓室,上面擺放著各種神兵利器,刀鋒上冷光粼粼,暗色的血槽彷彿有血液在湧動,古樸卻暗藏著巨大的能量,全是江湖上已經失傳的傳奇武器。讓阿瑟和蘇亂錦看的嗔目結舌,而且那間墓室顯然比別的墓室要大上一些,就像是個練功房!
朱濂按了一個不知是什麼的開關,墓室裡的出口突然被堵死,這裡竟成了個密不透風的密室!阿瑟當即抽刀指著朱濂,怒喝道:「你要幹什麼!」
朱濂倒是淡定的很,席地而坐。
「既然走到這裡了,我們就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有什麼事兒就說什麼事兒!我知道你們一定好奇我為什麼知道這裡的許多機關,那我就告訴你們。我第一次發現那條密道的時候,在山林裡遇見了一個前輩。他傳我本派的絕學武功,而我答應他,每次雲遊回來幫他帶一些書籍!在他的指引下,偶爾進出禁地墓地,但是我最遠也就走到這個房間,往下的路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必然凶險異常,倘若你們不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而來,我們三人就不能同心協力,死在什麼機關陷阱裡還不如餓死悶死在這密室裡,好歹是個全屍!」
朱濂這麼一說,逼得阿瑟只好把所有秘密和盤托出。
「你認識瓊虛麼?我們是來給他當媒人的!」
朱濂對瓊虛這個名字的理解,只限於他們門派祠堂裡一個高高在上的牌位,於是陰著臉說道:「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就是來做陰媒?」
陰媒,就是把兩個死人的墓合在一起,讓他們在地下能喜結連理。是鄉下才有的習俗,老舊的很。
「如果瓊虛還沒有死呢?」阿瑟皺著眉說道。
「難道瓊虛是你的情人?不不,據我猜測,應該和兩個已經先我們一步進入禁地的人有關吧,你們兩個就是個看熱鬧的!」
阿瑟氣結,但是被戳到了死穴,她的確是多管閒事兒去的!朱濂顯然認為沒理由為了看熱鬧而冒險,依然不慌不忙的坐在地上,甚至開始張口說服他們打道回府。
蘇亂錦就著急了,抓著他的袖子,大力的晃著:「你快把門打開,你不願意去我和阿瑟自己去!瓊虛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但是亂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
朱濂心上一緊。一直被保護的像是最溫順的兔子,慢慢吞吞不聲不響走在最後面的蘇亂錦,如今目光變得凌厲異常,嘴唇抿成一條線,抓著他衣袖的手緊緊攥著,用力,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