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唱戲

經過顧葉安的一番開解,大兒和么兒晚上回來的時候,情緒明顯好了很多,么兒拿著手裡的五彩風車滿院子的跑跳,比之傍晚時哭紅了眼的模樣不知要好上多少。

晚上入房之後,容吟霜不禁對顧葉安問道:

「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些什麼?」

顧葉安正坐在床沿上解衣,聽容吟霜這麼問,就停下了動作,乾脆大張了雙臂,讓已經坐上、床的容吟霜替他服務,容吟霜從床鋪上跪坐而起,在一旁替顧葉安解扣子。

只聽顧葉安說道:「能說什麼,就是一些父子間的小秘密唄。」

容吟霜將他的外衣除下,走下床鋪,將衣服掛到一旁去,一邊說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嗎?」

掛完了衣服,她又來到床前,將顧葉安的腳抬起,替他除了靴襪,然後將之整理了放在床側,至此兩人才坐到了床上,顧葉安摟著她說道:

「當然不能說了,既然是父子間的小秘密,怎麼能告訴娘兒們呢?」

容吟霜不滿的在他胸膛上敲了一記,翻過身去,不讓他摟著自己了,嬌嗔的說道:

「不說算了,明兒我自己去問兒子。」

顧葉安迎了上去,在她耳邊說道:「隨你去問好了,我相信兒子不會出賣我的。」

被他在耳邊的熱氣弄得有些癢,容吟霜就轉身去推他,卻被人順勢覆了下去,床幔被緩緩放下,掩藏了一室的春、光。

第二天一早,大兒和么兒坐著顧葉安的馬車去了書院,容吟霜正在收拾屋子,就聽見門房有人來向她傳話,說是府尹府派了車來接她去一趟。

容吟霜便知是昨日那鎮魂符沒有作用,府尹夫人這才派人來接她過府的。

去子然居士的院子像她通告了一番後,容吟霜便拿著桃木劍和銅葫蘆,還有一些符咒黃紙,坐上了府尹府的馬車。

府尹夫人已經站在門口等待,正焦急的踱步,看見府裡的馬車回來便就迎了上去,焦急的對車夫問道:

「怎麼樣,容掌櫃來了嗎?」

車夫趕忙跳下了車,掀開了車簾子,府尹夫人看見容吟霜就親自上前來攙扶她下車,容吟霜下車之後,府尹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對她說道:

「昨夜那東西又來了。把好幾個丫鬟都耍弄的失魂落魄的,這,這可如何是好哇。」

容吟霜連忙安慰:「夫人先不要急,可否先帶我入內查探一番?」

府尹夫人連忙點頭,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前幾回我家老爺沒見過丫鬟當場發作,也就沒怎麼相信,再加上也做了好幾場法事,念了好幾回經都未有成效,他就以為其實就沒什麼事,可是昨晚好幾個丫鬟在他面前被奇怪的力量牽著走來走去,不受控制,這才不由他不信。」

容吟霜一邊聽她說話,一邊觀察尤府的氣像,覺得這座宅子裡氣像平和,不像是有什麼怪物之所,查探了一圈,也未曾發覺其他,就對府尹夫人說:

「夫人,可否帶我去那幾個被附身的丫鬟那兒看一看?」

府尹夫人連連點頭,轉道去了丫鬟的住所。

「昨晚有好幾個丫鬟受擾,她們平日裡做事為人都很好,不可能沾染上什麼才是。」

「她們可有受傷?」

「沒有受傷,就是受了驚嚇,我讓她們休息兩天,現都在房裡躺著呢。」

說著話的功夫,府尹夫人就把容吟霜帶到了丫鬟們住的地方,容吟霜左右看了好幾遍,也是未曾發現有任何不對,對府尹夫人直言道:

「我看貴府內清臒的很,並無怪異之物,只怕這件事還得詳查。」

府尹夫人面露憂色:「沒有東西……可是……」

突然容吟霜看見了院子裡停的一輛馬車,停下腳步,凝神聚氣盯著那輛馬車看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府尹夫人察覺她神色有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從旁解釋說:

「那是我家相公的專用馬車,他雖只是一介府尹,但有的時候也要出門應酬。」

容吟霜沉著氣來到了那輛馬車旁,讓其他人站在百米開外,自己一人上前,默默的來到了那輛馬車的最後方,掀開了簾子,正要往裡一探究竟。

就見一只慘白的鬼臉突然自那簾子後頭竄出,容吟霜嚇了一跳,一團激烈的黑霧自馬車中竄出,圍著馬車不住環繞,將馬車掀的不住抖動,終於『砰』的一聲,竟然被掀倒在地,嚇壞了在不遠處觀望的人們。

容吟霜拔劍往後退了兩步,就見那團黑霧圍繞著被掀倒的馬車不住轉圈,耳中還充斥著桀桀怪笑,提劍正要衝上去收拾了,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怒吼:

「你們在幹什麼?」

黑霧聽到聲音之後,就驟然從馬車外消失了,容吟霜提著劍在原地轉了三圈亦未能找到那黑霧所遁方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回過頭去,就見一個穿著官袍的男子由外頭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看他的樣子,應該就是府尹尤大人了,只見府尹夫人趕忙迎了上去,把先前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尤大人。

「那個東西藏在馬車裡,剛才那馬車突然就動了,動了之後沒多久,馬車就突然掀翻了,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府尹夫人的神態甚是激動,尤大人聽了之後非但沒有與她產生共鳴,反而揚手給了她一巴掌,把府尹夫人都打蒙在了一邊,捂著臉頰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相公。

容吟霜也沒有想到府尹尤大人會有這般舉動,一般人聽了夫人所言,絕不會是這般行為,更別說掀翻的馬車還在院子裡,他竟絲毫不信,這就有點奇怪了。

只見尤大人來到容吟霜跟前,冷冷的說道:

「江湖行騙也要有個度,別以為本府不知道你們江湖騙子伎倆,以為用內力掀翻一輛馬車就可以騙到所有人了嗎?我偏不信。識相的趕緊給我滾,若再繼續出現在我面前,休要怪我拿你入牢!滾。」

「……」

府尹的話讓容吟霜很是無奈,嘆了口氣後,就收拾了東西,原路走了出去。

主人家既然不想解決,那麼她也不能勉強,走到大門外之後,容吟霜又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心想著那東西會躲到哪裡去,總不會真的就那樣消失了才是,而今晚,這尤府之中又將掀起怎樣的波浪。

因為先前是坐的馬車前來,如今府尹夫人都被打了,自然不會有馬車送她回去了。

她只好自己用腿走回去,心中盤算著,若是府尹府再派人來請她,那麼她要的價可就不會是百兩這麼簡單了。

果然,又過了兩日,容吟霜正在茶樓櫃台後頭學打算盤,就見府尹夫人形容枯槁的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上來就抱著她的胳膊說道:

「容掌櫃,求您救救我家老爺,他,他中邪了!」

「……」

府尹夫人說著說著,就要跪下,容吟霜趕忙將她扶起,遞給她一條乾淨的絲帕,將之帶到了三樓雅間,這才出聲安慰道:

「夫人莫急,且慢些說明。」

府尹夫人抹了兩把淚,這才帶著哭腔對容吟霜說明了事情原委。

「自從那日你離開之後,當天晚上那東西又出來了。府裡陰風陣陣,又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到了深夜之時,我家相公就不對了,我從睡夢中醒來,就看見我家相公坐在我的梳妝台前化妝,把臉擦的粉白粉白的,嚇死我了。我去推他,他也不醒,還用眼睛瞪我,卻是不說話,就瞪著我。我不敢看他,就躲去了床上,然後,就看他在梳妝台前,化了一夜的妝,直到天方魚肚白時他才像泄了氣的球一般軟倒在梳妝台前。他醒來之後,我將鏡子拿給他看,他臉上全是白粉胭脂,他雖然驚嚇,卻還是不信,一口咬定是我趁他睡著做的鬼祟。」

又擦了兩回眼淚,府尹夫人才又接著說道:

「第二天白天,他又恢復如常,可是到了晚上,他又開始鬧騰了。昨晚上他在梳妝台前化了半夜的妝,然後,就穿上了櫃子裡不知道哪裡來的戲服,就依依呀呀的到院子裡面甩水袖,唱戲文,府裡好些人都看見了,全都嚇得不行。」

容吟霜聽到這裡,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於是又問:「那尤大人現在好了嗎?」

府尹夫人搖頭:「他連著兩夜沒睡,不吃不喝,唱完了戲就坐在梳妝台前,我怕他出事,就叫的急了,他就用那雙狠戾的眼睛瞪我,這不是中邪,是什麼呀!還請容掌櫃救救我家相公吧。」

說完這些,府尹夫人又是埋頭嚶嚶哭泣起來,不過兩個日夜,先前的整潔儀容與得體舉止也全都變得這般無助了。

容吟霜只好安慰說道:

「夫人莫要著急,我這便收拾了隨你入府,那日我瞧見那東西從馬車出來後,就憑空消失了,我料想府尹府定不是困住它的執著地,因此,它為何會纏上府尹大人未必立刻就能知曉,但首要的,便是要將它自府尹大人的身體中驅離,收服一事還要繼續查探之後,方可行事。」

府尹夫人此刻已經完全沒了主意,聽到容吟霜不計前嫌,還願意跟她去府裡救人,當即就感激涕零,對容吟霜百般感激。

「是是是,只要容掌櫃先救下我家老爺,其他什麼的,可以慢慢來,慢慢收。」

「……」

容吟霜點頭後,就收了東西,再次跟她去了府尹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