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三世入燈》初醒

  一番激.情纏綿過後,我早就累成了一灘爛泥,整個人都處於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任由九卿抱著我去沐浴,而後再將我擦乾,再抱回床上。

  我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按理說我已經累成了這種狗樣,應該是一夜無夢死睡到底的,可我卻連著做了大半夜的噩夢,真是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因為夢裡的九卿簡直是個王八蛋!

  在夢裡,出於某種很重要的原因所以我必須去魔界入魔宮接近魔君,可誰知剛一進入魔界,我便遇到了九卿。

  九卿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袍,端的就是個清俊儒雅風度翩翩,怎麼看怎麼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書生也可能是個無賴加流氓!

  我是在魔界入口的魔山裡遇到無賴書生的,那時一條黑蛇的巨蛇正悄悄的尾隨在他身後,而他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就在巨蛇朝他張開血盆大口正欲將其一口吞噬的時候,我那愛管閒事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把抽出身後的雲影刀便朝大蛇砍了過去。

  經過一番殊死搏鬥,我終於將大蛇制服了!

  可這個書生不但沒有感激我對他的救命之恩,反而嫌棄我是個不知道打蛇打七寸的蠢貨。

  這就算了,他竟然還懷疑我的身份,還用魔氣試探我!因為在我制服大蛇的時候迫不得已的用了水行封印,五行封印之術只有封印之神才會。

  為了對付無賴書生,繼續掩蓋自己的身份,我機智的告訴他那是冰封術,他這才不再繼續追究,但還是將信將疑。

  然後,他就賴上我了!

  從魔山到魔宮的這一路上,這個無賴書生仗著自己的修為比我高臉皮比我厚就強行逼迫我對他不離不棄,還要我每天花大把大把的金珠以揮金如土的架勢確保他笑靨如花,若是敢有一點讓他不滿意的地方,我很有可能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就這麼被他壓迫折騰了一路,在我傾家蕩產之際,終於來到了魔宮。

  大半夜的被書生當猴子耍了一番後,我才跟著他進了魔宮,然後,我走丟了,再然後,魔衛離殃抄著大刀突然出現了,見到我後不分青紅皂白的提刀就是一通狂砍。

  雖然離殃本人是個面癱,但他卻用手裡的大刀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凶神惡煞,有好幾次我差不點就被他給一刀分屍了!

  可屋漏偏遭連夜雨,我已經被離殃給砍得很慘了,中途竟然還加進來個幫手,離殃的幫手——慕容瀲晨。

  瀲晨大美人面若桃花心狠手辣,劍劍往我臉上揮,還莫名其妙的罵我是個賤.人,我這麼個高冷的神懶得和瘋女人一般計較,最終機智的用一把土將她擺脫了。

  離殃也被我霸氣威武的給冰封上了,可誰知就在我轉身要逃跑之際,書生出現了,不偏不倚擋了我逃跑的路,還說他跟我根本不是朋友。

  我感覺自己被欺騙了,遂大怒,抬手一刀朝他砍了過去。

  其實這一刀書生是完全可以躲開的,誰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瀲晨大美女奮不顧身的擋在了書生面前,而後我的大刀穩准狠的砍刀了瀲晨美女那瘦弱曼妙的後背上,當場鮮血四濺啊,那個慘烈啊,白衣紅雪,扎眼極了!

  然後,瀲晨大美人被書生給抱走,而我這個蓄意行兇之徒就被強行扣留在了魔宮。

  再然後,我才知道折騰了我一路的無賴書生竟然就是那個被六界所畏的魔君九卿……

  再再然後,我就被嚇醒了,驚出了一身冷汗。

  ……

  我猛地睜開眼,就對上了九卿的目光,此時他正怔怔的盯著我看,甚至連眼皮都舍不得不眨一下。

  他看向我的目光十分黯淡,其中的情緒複雜又濃烈,有傷痛,也有悲愴,有失而復得的慶幸,也有得患得失的惶恐。

  對上我突如其來的目光後,九卿的眼神中閃過了慌亂,不過轉瞬即逝,僅僅一瞬間,他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裡看我的柔和神色,而後溫聲開口:「怎麼了?」

  我怔了一下,腦子裡瞬間凌亂了。

  因為剛才的夢境過於真實,一時半會我還沒能從夢裡的震驚錯愕中反應過來,睜眼看到九卿之後,我下意識的喊了一聲:「魔君!」語氣中滿含驚恐。

  九卿渾身一僵,眼中瞬間佈滿了緊張與慌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制性使自己冷靜了下來,少頃後他輕輕啟唇,顫著聲音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殿兒……」

  我皺著眉頭神色警惕的盯著他看了許久,隨後才緩緩回神,逐漸意識到那只是場夢,而後我長長的舒了口氣,伸手抱住了九卿,往他懷裡蹭了蹭,隨後說道:「剛做了個夢,嚇死我了。」

  這時九卿依舊在緊張,渾身依舊緊繃,然後他伸手將我抱住了,抱得很緊,我這才發現他的手臂在止不住的輕輕顫抖,像在經歷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抱著我沉默了許久之後九卿才開口詢問:「夢見什麼了?」

  「夢見你是個壞書生,無賴加流氓,我剛入魔界就遇上你了,然後你就開始欺負我,嫌棄我蠢就算了,一路上還賴著我騙吃騙喝,威逼利誘我對你不離不棄,必須保證你笑靨如花,而且你還矯情的很,住店喝茶都要最好的,害的我差點傾家蕩產。」我將腦袋倚在他心口,笑著說道,「入魔宮後你還讓離殃打我,對了,還有一個叫瀲晨的大美人,我拿刀砍你的時候她還替你擋了一刀,然後我就被扣留在魔宮了,之後我才知道你是魔君,再然後就嚇醒了,因為我怕你一巴掌拍死我。」

  我說完之後仰頭看了看九卿,本以為他會感覺好玩,誰知他的神色竟是出乎意料的惶恐與害怕,臉色蒼白如紙,眼中有著難以言喻的慌亂。

  我越發的覺得,這個魔頭今晚很奇怪啊!

  「九卿!九卿!」我連著叫了他兩聲他才回神。

  九卿的喉頭不安的滾動了一下,然後他神色緊張的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還,夢見什麼了?」

  我搖搖頭:「沒了。」

  九卿如臨大赦一般長舒了一口氣,隨後斬釘截鐵的對我說道:「夢都是假的。」

  我點頭:「我當然知道夢都是假的。」

  九卿再次緊緊地抱住了我,將我的腦袋抵在他的心窩:「我不會那麼對你的,永遠不會。」

  「我想你也不可能讓離殃往死裡砍我。」說完我像個小貓一樣用腦袋在他心口蹭啊蹭,蹭啊蹭,「說好了我睡.你,結果讓你把我.睡了,我不管,下次我要在上面!」

  九卿根本置若罔聞,而是一本正經的問道:「剛才疼麼?」

  我搖搖頭:「不疼。」

  他有些不相信,於是又問了一遍:「真的不疼?」

  我點頭:「真的不疼。」

  然後九卿再次一本正經的問道:「舒服麼?」

  「……」

  這話我該怎麼接?你這個魔頭還真是不知道避諱啊!

  我臊的說不上來話,誰知這魔頭竟然還故作疑惑的問道:「你臉紅什麼?」

  我怎麼可能不臉紅?幾個時辰前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吶!我總不可能一臉陶醉的跟你說舒服的嗓子都要喊啞了吧?

  隨後九卿輕笑,低頭在我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柔聲道:「以後若是疼了,或是不舒服了,就告訴我,不用忍。」

  我感覺自己的臉都要沸騰了,冷靜片刻後我問道:「魔頭,你這是在調戲我麼?」

  「不是,我是說真的。」

  我仰頭看看他,發現他真的沒在開玩笑,心頭突然有些暖,被人心疼的感覺真不錯,然後我朝他咧嘴一笑:「你讓我在上面睡.你一次我就不疼了。」

  這個魔頭依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伸手就把我眼睛給捂上了,笑說:「別鬧了,快睡覺。」

  我哈哈大笑,然後一把將他的手給扯了下來,隨後一個敏捷的翻身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本來是想著簡單粗暴地霸王硬上弓的,結果當我看到他胸膛上的傷口時,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屋裡的喜燭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唯一的光源便是透窗而入的皎潔月光。

  清冷月光雖淡,可我依舊能清楚地看到他胸膛上那道猙獰的刀疤。

  刀疤很長,也很深刻,從九卿的心口處斜下筆直的劃到了右腹處,可想而知當時的刀風是有多凌厲,殺意是有多麼的勢不可擋。

  我的心突然狠狠地顫了一下,生疼。

  然後我抖著手輕輕地撫上了他心口處的傷痕,指肚順著刀疤緩慢的滑到了右腹。

  凹凸不平的疤痕摩挲著指肚,這種異樣的觸感弄得我心裡面難受得很,一陣陣心疼不停地湧上心頭。

  我抬起頭看著九卿,心疼又埋怨的開口:「她有刀你就讓她砍?你是沒長腦子麼?這世上有刀的人多了去了,你還能讓人人都砍你一刀?」

  九卿伸手攥住了我的手,溫聲安慰道:「別擔心,早就沒事了。」

  我根本不聽勸,越說越生氣:「她一個復活女屍還能耐了?就是你故意讓著她!你到底是想讓樂融奸計得逞還是想去和她當鬼鴛鴦?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感覺我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啊?」

  九卿輕笑:「胡說八道什麼?」

  我冷哼了一聲,隨後擔心的問道:「樂融幹嘛非要殺你?你倆之間有多大仇多大恨?」

  誰知這個魔頭瞬間就不高興了:「提他幹什麼?」

  呦呦呦,你這個魔頭醋勁還真大,提都不能提了?

  我朝他撇撇嘴,這時突然瞥見了他心口處有兩個小小的圓痕,像是尖銳的利器刺出來的傷疤。

  兩個小圓疤的間隔不遠,但都十分接近心臟要害之處。

  我剛想向前俯身趴在他身上看個明白,孰知就在這時九卿突然一抬手,床簾瞬間就遮了下來,完全阻隔了月光,然後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隨後九卿一手托著我的腰一手托著我的後背,一側身便將我平放回了床上:「別鬧了,快睡覺。」

  我不依不饒:「那是誰傷的你?」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忘了。」九卿回答的漫不經心,隨後一手將我抱在懷裡,另一隻手仔細的將我身上的被子掖好,生怕我晚上睡覺著涼。

  我再次開始心疼這個魔頭,他這個魔君當的也不容易,那麼多人都想殺他,我看到的傷痕只是少數,卻都處處致命,而我看不到的還有多少?

  然後我突然抱緊了九卿,輕聲對他說道:「魔頭,我再給你生個孩子吧。」

  九卿愣了一瞬,然後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眼角,滿含期待的開口:「這次最好是個女兒,有一雙和你一樣的桃花眼。」

  我抿嘴笑了笑,很快便依偎在魔頭懷裡睡著了。

  然後,我又開始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