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妍手指頓了頓，整個人徹底清醒了。
他們現在正行駛在繞城高速上。
「什麼時候發現的？」林卿妍聲音聽上去還算鎮定，然而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怕卓然看到，林卿妍不動聲色地將手指藏在了裙褶下。
卓然：「剛發現不久。」
林卿妍皺了皺眉：「之前還好好的？」
卓然：「嗯。」
林卿妍嘆了口氣，這叫什麼來著，是禍躲不過？
卓然的經驗告訴他，剎車被人動了手腳。而且手法比較專業，不是那種能立刻讓煞車失靈的低級手段，而是那種讓你剎車處於極限磨損的邊緣。這種情況如果出了車禍，很容易就被判定為剎車磨損過度，沒有及時檢修而造成的失靈。
為了避免被狗仔追蹤，他們一般接送林卿妍都是開自己的車。這輛車他才剛換了不久，剎車不可能會磨損到這種程度。時機這麼巧，他用腳趾都能猜到嫌犯是誰。
不過在事情調查清楚前，林卿妍就沒必要知道這件事了。徒增焦慮罷了。
卓然從後視鏡裡看了林卿妍一眼：「我現在要把車停到應急車道上去。」
林卿妍：「哦，好。」
卓然就這麼開了一會兒，不減速，反倒提了些速。
林卿妍往旁邊看了一眼。左右兩邊各有一輛黑色的SUV，跟他們的速度一致。卓然加速他們加速，卓然慢的時候他們也跟著慢。他們一左一右包夾著卓然的車，讓他進退兩難，沒法將車停到應急車道上去。
林卿妍皺眉：「我們被跟蹤了嗎？」
卓然沒說話。
他一邊開車一邊注意著對方車內的一舉一動。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有槍。他一邊要開車防止意外出現，很難再分神保護坐在後排的林卿妍。
他基本可以確定這幫人是肖誠派來的了，只是沒想到他一來就會下這麼狠的手。但他覺得，對方十之八九應該是衝他來。對方動的是他的車，不是林卿妍日常出行用的車。畢竟，直接對林卿妍動手，實在太魯莽了。
「卿妍，你把頭埋低一點。」卓然一邊看著對方的車，一邊道。
這是他第一次直喚她的名字，而沒用『林小姐』這種稱謂。
林卿妍看了一眼旁邊的車，嘆道：「你說實話，剎車是被人動了手腳吧？」
卓然：「嗯。你把頭埋下去。」
林卿妍依言將身子往下縮了縮。她知道，這種情況，按卓然的吩咐來做，就是最安全的。說不恐俱是假的，但她很信任卓然。把命交到他手上，很安心。
「川子，我這邊遇到點兒麻煩。你帶上陸琪和柯艾，到繞城高速來接應我。」卓然這邊，顯然和他自己的隊友連上線了。
「我手機定位準確。把傢伙帶上。目測對方有八九人左右，火力未知。」
那邊不知回覆了什麼，卓然回了一個『嗯』，就收了線。
這對話聽得林卿妍直皺起了眉：「真要發展到火併這步？」
卓然：「大概不會。」他只是防患於未然，畢竟對方老闆明顯有些精神不正常。和神經病打交道，自然得用非常手段。
對方雖然一直卡著卓然的車位，卻也沒有進一步侵犯動作。再過十分鐘左右，就到出口收費站了。他們的目的，明顯是想將卓然逼得直接撞進收費站。弄個非死即傷，還可以歸因為煞車失靈。
林卿妍顯然也是認路的。她知道，再過一個彎道，就要到收費站了。
彎道？！林卿妍心裡一動，這倒是個機會，但就是不知道卓然……有沒有這個技術。
已經能看到減速標誌了，彎道近在眼前。
「抓好扶手。」卓然忽道。
只見卓然不但不減速，反而猛踩油門。渾厚推力瞬間自車尾竄來，那力量結結實實的，坐在車內的林卿妍也能明顯感受到這股強勁的加速度。眨眼間車子的時速就飆上了200。進入彎道的剎那，卓然猛然扯動方向盤，林卿妍便聽見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悶響。就在對方的車因為這個略微有些急的彎道而減速的時候，卓然的車子已經不著痕跡地出了彎。他的車和人一樣都是又快又穩，每個動作精確到簡直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卓然出彎之後立刻連續變線兩次，將車安全駛到應急車道上，腳下也鬆開了油門。
車速慢慢下降，以自身慣性繼續朝前行駛。終於在抵達收費站前幾百米處，停了下來。
後面兩輛黑車別無他法，接連從卓然他們身旁駛過，進入了收費站。
卓然解開安全帶，轉身看向坐在後座的林卿妍：「還好嗎？」
他眼睛裡寫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林卿妍衝他露出了一個模糊的笑容：「嗯。」
卓然的目光落到她白皙纖長的手指上：「抱歉。你肯定嚇壞了。」
林卿妍用手掌蓋住自己仍然微微發著抖的指尖：「我沒事。」
等了不多一會兒，陳川和陸琪他們便趕到了。卓然簡單和他們說了一下情況，然後便開了陳川的車送林卿妍回家。而柯艾則負責等拖車來送卓然的車去修理。
這次沒出什麼亂子，很快他們便將林卿妍平安送到家。
卓然陪著林卿妍進了別墅。
「要我陪你上去嗎？」
連續兩天發生這麼些讓人膽顫心驚的事情，林卿妍只覺自己頭痛欲裂，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一般。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卓然也看出她的疲憊，他伸出手，似乎想安慰一下她。手抬了一半，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好好休息。剎車故障的事情我會調查，你現在什麼都別多想。」
林卿妍疲憊地點了點頭，上了樓。
卓然目送她上樓，才轉身出了門。
靠在車外的陳川打了個哈欠，見他出來便站直身子：「隊長，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卓然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你跟陸琪去查一下這兩個尾號的車，今天他們在高速上包夾我。我懷疑他們和肖誠有關。發到你手機上了。」
陳川看了一眼手機，又抬頭看向卓然：「有沒搞錯，這孫子報復心也忒重了吧。」
卓然拉開車門，上了車，轉頭對正要上車的陳川道：「你去坐陸琪的車。」
陳川：？？？
卓然面無表情看著他：「我今晚守這兒。」他不太放心林卿妍一個人。
陳川張了張嘴，半晌道：「要不隊長我來守吧？你昨晚肯定沒怎麼休息……」
卓然：「沒事，你和陸琪先回去。有事我會Call你。」
陳川：「可是……」
卓然：「這是命令。」
陳川：「好吧，那我們就先走了。隊長你還是儘量休息一下。」
卓然漠然點了點頭。
林卿妍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間，看見臥室裡有個模糊的黑影。林卿妍本來覺得是做夢，大腦遲鈍了兩秒忽然發覺不太對勁，整個人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誰？！」林卿妍呼吸急促，心跳飆升，迅速摸到枕頭下面的手機。
那黑影一晃，風一般衝到陽台，跳了下去……
凌晨三點半，在車上待得百無聊賴地卓然忽然接到一通來電。
卓然接起來：「林小姐？」
電話那頭林卿妍的聲音聽起來驚惶而急促，還帶著因為氣息不平造成的輕微喘息。
「卓然，你能不能……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