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壓馬路壓了一天終於陣亡的林卿妍，選了家甜品店落座。她點了一個巨大的抹茶芭菲，一邊用勺子戳著冰淇淋，一邊笑嘻嘻地看著卓然：「漫畫裡的約會，也不外乎就這樣了吧。」
卓然被她的開心感染，也露出一個淺笑：「這麼大的人了，還童心未泯。」
林卿妍舞了舞勺子：「你懂什麼～這叫少女心！」
「可惜明天就要回去了。」林卿妍不無遺憾道，「美夢一醒，終究還是要直面慘痛的現實。」
卓然嗤之以鼻：「你那也算『慘痛』？那飯都吃不飽的非洲而兒童算什麼？」
林卿妍：「一秒鐘把天聊死，說的就是你這種人。跟你聊天簡直就是找虐。」
卓然下巴朝她微點了一下，帶點痞氣地笑了一下：「哦，那你為什麼還那麼喜歡找我聊？喜歡被虐麼？人不可貌相，原來你好這口。」
林卿妍伸手點著卓然的鼻子：「你……你學壞了。之前你都是『胡鬧』、『閉嘴』的。」
林卿妍邊說，邊學了一下卓然之前正經訓人的模樣。那樣子惟妙惟肖，當真學了九分像——一分輸在性別反差上。
卓然沒忍住，噗哧一聲，被她逗笑了。
吃完甜品，兩人又順道去了銀座——東京最繁華的購物天堂。
林卿妍看到一款之前找了很久的限量款的包：「啊，這個在歐洲都斷貨了。上次就沒買成。」
卓然點了點頭，轉頭便對售貨員說：「麻煩把那款包給我包起來，謝謝。」
然後大氣地刷卡、簽字，眼睛都不眨一下。
「哇，你居然有American Express的百夫長|黑卡！讓我有種傍|大|款的錯覺誒。」林卿妍在旁邊俏皮地衝卓然擠了擠眼。
AE的百夫長卡是傳說中的神卡，黑卡中的戰鬥機。不像一般的黑卡，這種黑卡是沒有申請連結的，也不是你跑到銀行就能申請的。只有當你收到了邀請信以後，才能電話申請。傳說中收到邀請信的條件被傳了各種版本，也不知道具體資產或是聲望要求是什麼。
卓然挑眉：「錯覺？」
林卿妍攤了攤手：「雖然我知道你也很能掙錢啦，不過咱倆之間，怎麼說我才應該是大款的那個吧。」
卓然笑了那麼一笑，不置可否。
林卿妍摸了摸下巴，柯南附體：「不過既然你有這張卡，至少證明，你在美國有資產對吧，數目還不小。」
卓然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邏輯合格了。」
林卿妍：「孫zei，藏得挺深啊！」
卓然一臉無辜：「我從來沒打算隱藏什麼。再說美國有資產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肯定也有啊。」
林卿妍：「……」
卓然眼神略帶驚訝：「真的一點都沒有的嗎？」
林卿妍左膝蓋中了一箭。
卓然搖了搖頭：「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那種……只知道悶頭拍戲，不知道投資的戲瘋子吧……」
林卿妍右膝蓋中了一箭。
跪。
林卿妍咳嗽一聲：「也不是完全沒投資，我都交給投資經理在幫我打理。」
卓然：「那就叫不知道投資啊。」
林卿妍怒道：「走了！我還有很多東西想買！」
卓然笑：「卡給你，隨便刷。買到高興為止。」
林卿妍：……
雖然出手很大方很有魄力，但怎麼還是想掐死他呢？
東京不愧是不夜城，倆人一直逛到深夜才回到酒店。當然林卿妍也沒有瘋狂買買買——犯不著，那也不是她的風格。
洗過澡，林卿妍靠坐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看著外面的夜景。東京是座真不夜城。整座城市燈火通明，人頭攢動，車輛川流不息。令人驚嘆的同時，也讓人覺得壓抑。
卓然無聲地走到林卿妍身後，低頭輕輕吻著她的後頸。
林卿妍向後伸出手，摸索了一會兒，勾住卓然的手指：「今天不想做。你陪我看會兒夜景吧。」
卓然「嗯」了一聲，在林卿妍身後坐了下來，長臂一伸，將她抱在懷裡。
林卿妍順勢向後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這個人形大靠墊上。
「卓然，我們按理說也勉強算『青梅竹馬』了吧。你對我知根知底，但是我對你卻一無所知。」
卓然低頭看她：「你想聽什麼？」
林卿妍眨了眨眼：「這取決於你想告訴我什麼了。」
卓然凝視著她的雙眼，彷彿能看進她心底：「只要是能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卿妍嘴角微微上翹，轉頭與他對視：「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
卓然：「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林卿妍伸手摸了摸他寬厚的胸膛，最後將手放在他的心口上。她能感受到那層緊實的肌肉下噴張的血流和有力的心跳。
「我想知道，在我們空白的那些年裡，你都經歷了些什麼？」
卓然掏出手機放在林卿妍眼前。
林卿妍見他點開了雲儲存的相冊，手指移動到一個叫『兄弟』的文件夾，點開。
卓然從眾多照片裡翻出一張多人合照，放大。
照片上有六個年輕的男人，都穿著帥氣的迷彩。卓然站在前方正中間，衝著鏡頭豎起兩個拇指。
林卿妍：「咦，這不是陳川和陸琪嗎？看著好嫩那時候。」
卓然：「嗯，剛從軍校畢業的新兵蛋子，天真得很。」
林卿妍：「咦，其他三人我都沒見過。」
卓然指著另外兩個很青澀的大男孩兒給林卿妍介紹：「這是柯艾，這是許彬。他們現在也都是我公司的員工。上次我跟你說的情|報高手就是許彬。那個私生飯的事也是他查出來的。」
林卿妍：「啊！我就說，感覺你們格外默契。陳川之間跟我說你們服役於同一支特種部隊。是哪種？三角洲那種？」
卓然點頭：「嗯，這上面的所有人，就是一個行動小組的。」
林卿妍：「你們好像經常執行境外任務？」
卓然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誰告訴你的？」
林卿妍：「陳川和陸琪有一次無意間提到過。」
卓然：「嗯，你猜的八九不離十。我們算是特種之中的特種，經常負責一些境外任務。」
林卿妍兩眼閃光：「哇……就像是海豹突擊隊那種。」
卓然扯了扯嘴角：「差不多。」
林卿妍嘖嘖搖頭：「唔，我男人真帥。」
卓然笑而不語，但心裡顯然對『我男人』這個稱謂很是受用。
林卿妍指著照片上搭著卓然肩膀，笑得陽光的一個男人：「那這位是？」
卓然收了笑容：「他叫劉鄴，是我的副隊長。」
林卿妍敏鋭地察覺卓然的表情變化，有些躊躇不定，不知該不該問：「他……？」
卓然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道：「他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
林卿妍握住卓然的手：「抱歉。」
卓然眼底微泛水光，聲音瘖啞：「……是我的錯，沒能保護好我的隊員。」
林卿妍不知怎麼安慰他。他們這種職業，是真的用命拚搏在第一線的。頭一天還一起說笑的兄弟，第二天也許就成了相框裡的黑白照片。這種職業所要承受的心裡壓力，非常人能夠理解。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她不敢想像，也想像不出來。
林卿妍轉頭看著卓然：「在我眼裡，你是個好領導，好上司。你對陳川他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你關心你員工的心情，在意他們的安危。陳川之前跟我說過，你們公司給這些保鏢的待遇，遠超過同行的標準。」
卓然搖了搖頭：「我得對他們負責。這些孩子大多二十不到就入伍，到退役的時候一身傷病。然而許多人這輩子，除了握槍，也沒學過別的東西。至少這一行，能有一個穩定的高收入，讓他們將來能有一個平和舒適的晚年。」
林卿妍看著眼前這個認真的男人，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我的小胖子，從小就很心地善良呢。」
卓然繼續翻照片給她看：「這是以前訓練時的一些照片。」
翻到一張卓然和兩個高加索長相的士兵勾肩搭背的照片時，林卿妍忽然道：「誒，等等，這也是你的朋友？外國友人？」
卓然：「這是之前去參加一個國際特種部隊比賽的時候，和R國的參賽隊員一起照的，他們住我隔壁。」
林卿妍像是打開了新世界之門，瞬間化身好奇寶寶：「還有這種比賽？！」
卓然好笑道：「當然。每年都會有各種大大小小的軍事類的比賽。像我參加這個，每隔幾年就會舉行一次。」
林卿妍：「聽起來跟奧林匹克一樣。」
卓然：「差不多。」
林卿妍賊兮兮地看著他：「那你拿名次了麼？」
卓然：「你猜。」
林卿妍：「我猜啊……這是個人賽？」
卓然點頭。
林卿妍眼珠子轉了轉：「看你這副得意的樣子，我猜至少進前五了？」
卓然高深莫測狀：「你哪隻眼睛看我得意了？嗯，第一。」
林卿妍：「……」
卓然：「怎麼？」
林卿妍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你，在國際特種兵軍事比賽裡，得了第一？」
卓然：「嗯。」
林卿妍：「有幾個國家參賽？」
卓然不屑地看著她，斥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林卿妍：「不是我小看咱們國家的軍事力量，而是這實在是……太難以讓人相信了。如果是真的，那你豈不是妥妥的兵王？」
卓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好笑地看著她充滿戲劇化的表情變化：「你老公能幹，是這麼難以讓你相信的事情？」
林卿妍跪趴在卓然身上，一雙美眸閃閃發亮：「不是，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對你的景仰，如同滔滔江水，綿綿不……唔……」
卓然忽然探頭吻了她。
過了一會兒，他放開臉頰微紅的林卿妍：「現在信了嗎？」
「信、信什麼？」林卿妍舌頭打結，腦袋一時沒轉過彎。
卓然痞氣一笑：「我很能、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