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後來才知道這人是影的繼者止君,把影給宰了又收乾了法力自己繼上。也就是馮鳶現在的老大!想不到他居然貓在這裡。回太康就得跟馮鳶在一處,到這裡又跟她老大碰上。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幹了什麼缺德事,老天要這麼折騰她!
而且那天撞上之後,他竟然總往漠的府裡來。弄得洛奇只能天天躲在程衣的院子裡不出去,明明大山就近在眼前,但她只能眼巴巴的瞅著。
她此時正站在前院拱橋的扶欄邊,對著一側的泉水發呆。蘊散的霧氣撲得臉龐很是濕潤,一點也不乾澀。天色已經漸了黃昏,裹著霧氣,一片朦朧。
她一來的時候漠君已經說了,他需要完成任務之後才能替她找人。而且就算他找,光憑一幅圖畫,找到的可能性也不算太高。如果這幅圖畫得出畫中人的神韻,畫得越像,按圖索魂的可能性就越高。如果有生辰八字,如果有貼身物件,可能性會更高。洛奇輕輕的歎息,難道說,真的要等老天哪日眷顧,在冥冥中安排他們重見嗎?
她扶著欄杆,來這裡也好些天了。寂隱月讓她十天就回去,她才不想回去。反正他不派人來接就等於默許她住著,比起太康來,她更喜歡這裡。溫泉,美景,還有程衣。程衣大姐姐一樣的照顧她,告訴她好多她不懂的事。讓她願意與程衣相處,並樂意跟她分享心事。
她回去也不能供血,肯定還要看馮鳶的臉色的。況且她覺得跟寂隱月在一起越來越不自在,他如果再拿自己當暖爐的話,她鐵定會炸的。以前她都不會這樣的,至少不會覺得燒得慌。她總覺得他是給她吃錯藥了,不然她為什麼老燒得慌?現在換到這裡來,吃漠君給的藥,就不會燒。
這事她沒臉跟程衣說,自己想了好久,自己總算是老江湖了,什麼人沒見過。以前當男人,如果有女人對她有好感衝她拋個媚眼什麼的,她馬上就知道了。當時那些小丫頭好像也是臉紅撲撲,但她不知道她們燒不燒得慌。她反正以前從來沒這種感覺!她衝著水麵點點頭,嗯,結論就是吃錯藥了。在這裡把傷養好再回去,這樣就不用被他混治。
她長出一口氣,伸了伸手臂轉臉下橋來,覺得有些百無聊賴,沒辦法,只能等那個止君走人了再出去逛了。撞見鬼還不怕黑嗎?
她正溜噠著,忽然一個人影一下側面高階拱門那裡閃下來。洛奇沒看清,但瞧著身形很高。她怕是那個風臨止,掉頭就往回跑!
月的指尖微微曲結,她活見鬼了?他就是從觀景樓那裡看到她在院裡才過來的,誰知他這邊剛閃進來,那邊她一副被猛鬼追的德性,兩腿就轉上風車了。他原本在樓上看到她的時候,覺得那種血行微跳的煩燥感頓時消失了不少,看什麼也都順眼多了。現在她一跑,他那種煩燥簡直成倍往上竄。他也不開口叫她,伸腿隨意一腳掄出去,花徑上種著墜瓣拂鈴,此時最尖端的一朵花有如被手指掐的一樣,隨著他的動作墜下枝頭,然後帶出一道水紅的柔光,斜飛著就向著她的右臀過去。那裡肉厚,而且沒受傷!嬌柔的花朵挾了一股破力,變成凌厲的花鏢。而且拿捏的分毫不差,就在觸及她的臀部的霎那力道全收。這根本已經將他出招到招至之間,她能跑多遠都算在內了。
洛奇正跑著,忽然感覺右屁股讓人拍了一巴掌。她嚇得嗷一聲,歪斜著趔趄了幾步,拱到橋一側,到腰的扶攔生是沒攔住她。她整個人打了一個大車輪,嘩啦一下側翻下水,激起一大團水花!
她整個人翻下去是他根本沒想到的,一下子,發洩的快感還沒來及上來,懊惱已經填了滿心。快速的情緒變化讓他接招不迭,此時也根本顧不上發呆去細想這箇中的不同。人已經躍上橋中,探頭向下。是溫泉,還帶出淡淡的霧氣。但是水面已經靜了,人影全無。
他看不到人,有些急了,忍不住開口叫她:「花洛奇。」聲音剛落,突然他聽到背後有水聲,又換了一端向下看,正看到她嘩的一下探出頭來,抹著一臉水珠睜大眼叫:「你叫我名字耶!」其實她是借勢故意往水裡跌,上次被追得暴走已經見識過了。她兩條腿是跑不過他的,所以她打算水遁。她一落水就馬上向另一側潛游,目的就是想躲開上面的人。結果剛游到另一端,突然聽到月在叫她。她頓時放下心,這才敢冒頭。
剛才他一出聲,廊道裡已經迎出人來,程衣沒出來,只是打發丫頭出來。一見洛奇泡水裡去了,忙拿毯拿爐的開始忙叨。
「剛才你打我幹什麼?」她松心之餘馬上想起屁股上一巴掌,她根本沒感覺到有人貼過來。不知道他用什麼東西丟她!
「你跑什麼?」他見她安然無恙,遂又想這件事來。
「我以為是那個死人妖!」風臨止敢叫她人妖,好,以後他的代號就是人妖!
「哪個死人妖?」他看著她露出水面的腦袋,揪了一個小揪在頭頂,看那個形狀,這兩天她又剪頭髮了:「上來。」
她乖乖游到岸邊,別說,好些天沒看到他。一見面還是覺得心情很不錯。所以她格外聽話一些,她爬上岸,掛湯掛水的一站,小風一吹,馬上覺得嗖嗖的。他一見她古怪的打扮,簡直比在太康還要過份。已經有人包住她的身體,拉著她回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就出來,跟我走。」他轉身就往外走,這裡是漠的血河顧程衣所住的院子。他剛才全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生生踏了進來。
月出了門,往漠所在的院落而去。剛行了一半,忽然迎面走來一個人。風臨止,他一直沒回下圭,原來在這裡養傷。
「她是你的?」止開門見山,月居然直接跑到別人血河的院子裡去了。
「回去把馮鳶帶走。」他逕自開口,看止的樣子,八成暫時開不了獄蝶羅煞陣了。不過他取過馮鳶的血,寒潭借他兩日也無妨。
「我拿馮鳶跟你換。」止看著他,輕聲開口。
「不換。」他一口回絕:「你回去把她帶走。」他走了兩步,忽然又折了回來,盯著止:「還有,不要招惹她!」死人妖說的是誰,一目瞭然。他從不威脅人,只是交待而已,但是此時口氣微微有些不快。
風臨止看著他,馮鳶是四年的血河,卻換不來一個受傷的?影飼育四年,這四年只以馮鳶的血催功。血河如此穩定的情況之下,獄蝶九殺卻只出七成。她在與他決鬥之前曾經還向月借過寒潭以汲取冥寒之力。而他破冰之後根本沒有固定的血河!
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馮鳶在這四年裡,情緒已經漸變。影不可能沒有查覺,但她卻沒換人。她對馮鳶生出眷戀之心了,或者是說,習慣了馮鳶血的味道。好奇於血液裡所包裹的情感,以致於,忽略了馮鳶的血開始變質的問題。
殺死影的,並不是他風臨止。而是她自己內心的動搖,情感會讓人變得脆弱,接受玄冰的力量,就要以泯滅情感為代價。影把這點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