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根本沒怎麼反應過來,人整個一懸就已經讓他給拎回去了。風臨止此時已經合衣躺在床上,他衣衫披掛,側臥閉目。長長的柔絲開散披在身上,他微蜷著,媚惑的眸因閉上而成了動人的恬靜。他原本就不帶煞氣,他的外貌永遠可以淨化血腥。而此時,他慵懶而清雅,更婉若酣然入夢的美麗女子,甚至更如同純淨如雪的孩童。讓洛奇在看到這情景的一霎,甚至忘記對他發怒,吼他佔了床鋪。反倒是不由自主吞了聲音,像是怕擾他的好夢一樣變得安靜起來。
「他也要睡這裡啊。」洛奇被月放在床上半晌,這才回過悶來。她倒不介意睡大通鋪,以前一個大鋪上躺二十來個汗臭男她都能安之若素,現在這根本不算什麼。而且她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此時見他這般靜淡的模樣根本對她有催眠的作用。
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哈欠,往他邊上一倒:「隨便吧,他要是夜裡敢打呼我就捏他鼻子!」她也不管止是真睡假睡。別說,他身體涼冷,現在大伏天的,往邊上一放,像塊冰一樣。讓人覺得很是愜意。她舒服的歎了一口氣,眼睛也閉上了。
月瞪著她,真想把她揪起來讓她說一百次自己是女人!風臨止賴在這裡不走的意圖太明顯了,如果洛奇反對一下,他就可以明正言順把風臨止踢下床去。他真是快讓她給氣死,偏偏氣人的那個一點感覺都沒有!剛出去一會,就馬上快爬到鳳宣喑身上去了。毯子早讓她扔地上。衣衫不整滿臉放光,現在回來了,又自發自覺的往邊上一躺!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情緒太快地波動讓他應接不暇。加上原本就有一股邪火竄得他大腦短路。讓他一時間覺得血行亂湧不休,怎麼都靜不下來。也正是因此,讓他的血流催動的更快,而隨血而動的冥隱更加地靈活起來。讓他的傷患,比平時恢復快了數倍。
洛奇沒一會就睡著了,這幾天她經歷了太多事,太過疲倦。之前都是由於精神的高度緊張而支撐著,此時一放鬆,幾乎是剛躺下,便進入夢鄉。
止可以感覺到她循暖不絕的熱力在隨血慢動。因她入睡而更加的平穩。他微微的張了眼,睨眼看著歪在她另一側的月:「她看來也不嫌棄我!」他居然還記著這句話。
月看著她的睡顏,從她舒展的眉一直看到她微微抿著的唇。他重新拉過一條毯子蓋上她,他又瞭解一種情緒,就是不願意和人分享她地溫暖。.連她身邊的空氣也不願意與人分享!
「最後一次。」他沒有回答止的話,只是輕聲告訴他。殺光這裡所有人都跟他沒關係,但他討厭任何對她的接近。不管是什麼理由!就連程衣當初來接她。他也很討厭。只不過,現在這情緒更強烈!
兩人沒再說話,月半歪半倚著側支在床側。屋裡已經是一團靜謐,門外依舊傳來依稀的嘻笑或者嬌語。樓下靡靡之音不絕,悠悠而入耳。從這裡看不到天色。屋內也沒有擺放滴漏,不過他們來時已經是傍晚。*現在定是入夜很久了!
洛奇突然一個側翻,向著月偎了過來。進入深度睡眠,她的身體本能的向著熟悉地氣息而靠攏。她睡著了有時的確不是很老實。腿一下便搭了上來,胳膊也壓過來。整個人都貼進他的懷裡去了!
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他突然覺得很是舒服,他一直盯著她就是怕她一會翻到止那邊去了。照理說,止那邊比較涼快。當然溫度於他和止而言都沒有差別,但洛奇是對溫度有要求的,冷或者熱對她都有影響。但她還是向著他過來了。讓他心裡地紛亂瞬間找到了平衡。伸手抱住她。她永遠會帶刀,剛才他就摸到她腰側的刀柄。這是她所謂的安全感!而此時。讓他忽然覺得。她在入睡的時候,依偎過來,或者是因為他也可以給她,這種安全感!
她一翻到月地懷裡,止頓時感覺那種溫意一下遠離。直接讓月全部給收走了!他微支了肘看著月:「我的傷早些好,我們也可以早些回去交差。我不動她就是了!」
他這句話觸到月心底某根一直弦蕩的細絲,他看著止的面色。早些回去,的確,他也想這樣。他看著她一副已經睡死過去的表情,沒有去翻動她,只是在她地腰側輕輕撫了兩下。洛奇馬上就跟被打開機關一樣,吧嗒就翻回來了。呈個大字型平摞在床上,嘴角抽動了兩下。連呼吸地頻率都沒帶變一下的。
止有些發怔了,看看洛奇再看看月:「你怎麼弄地?」
「跟你沒關係。」月側躺了下來,他對她太瞭解了。或者他有時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但對於她的習慣實在太瞭解了。他對她的在意,早就超出那種為了飼育更優質的血河而必須付出的心力。自打她從洛吉逃跑回來,她基本上是住在他的那個院子裡。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從他眼裡而進心中。並非是他刻意,而是點點滴滴浸入,溶進血裡,匯入脈中。
風臨止看著月,他不是沒在下圭找過。但別說極品了,連個良品都找不到。或者說,因他心裡有個標準,所以要求難免過多。有些血質還不錯,但他也沒要。因為他開始嫌七嫌八,甚至覺得對方長得討厭!連他自己都奇怪,討厭從何而來?他從不在意別人的五官身形。長成什麼樣對他而言都沒區別,只有喘氣和不喘氣之分。是他無形中受了影響,開始挑三撿四。結果一個也找不到!
他一直覺得,月是在用一個不適合自己的血河。但是現在,種種現象已經推翻他之前的認定。月明顯因為血河地關係力量得到提升。他的傷好的要比以前快了很多。甚至,他並沒有因產生情緒而對自己造成不良的影響。而此時,他可以感覺到洛奇地血溫。根本不用取血,甚至不用觸脈就能感覺到。並且對他自身有推動作用。可惜這個血河不是他的!在那一刻,他突然萌生一種想從月那裡搶人的念頭。當然只有一瞬便打住,魔宗規則嚴明,如果搶奪對方血河,引至自相殘殺。就算他能贏,也會受到嚴懲。況且此時,他贏不了!
他的胡思亂想讓他產生的奇異的效果,他的血行開始加快了。在這種循血而溫的推動下,配上他的思緒亂飛,血行加快了!這種感覺很是愜意。但可惜持續的時間太短了。因為洛奇又翻過去了,打斷了他地思緒。
月把她又弄回來一次,但很快她又翻過去了。他看了她一眼,等她第三次翻回來的時候,月一挾她,把她給弄到另一側去了!
止微怔,這下他一點也感覺不到了。月擋在他們中間。成了一個吸收熱力的大磁場。他有些不快,湊過來說:「你現在在幹什麼?」
「她嫌棄你了。」他側轉身背沖風臨止,把她攏在懷裡。
「胡說,她睡著了。」止終是忍不住伸手過去,想把她揪出來。
「她已經翻過來三次。她冷了,在你旁邊她不舒服!」月架住他的手,側臉看他:「她是睡著了,但她的身體在說話。說她嫌棄你!」
「你…….」止讓他噎得臉色更白,剛想開口。忽然聽到門外隱隱有嘈雜的聲音,離的很遠,但顯然與剛才那種靡靡之音很不和諧。兩人都聽到了,不僅是他們,沒一會工夫鳳宣喑已經抱著迎舞閃進來了。迎舞顯然被他剛給弄醒。眼光還有些渙散。但臉兒已經崩緊起來。
「你剛才把屍體怎麼處理地?」宣喑說話間已經跳上床來,一手揪著床邊的一塊最大的毯子一扯:「外面像在搜房!」
「不關我事。我處理的很乾淨。」止看他揪著毯子過來,一下把迎舞塞進去,自己躺在她邊上。現在一床躺了五個,宣喑把她擠在兩人中間:「但願你弄的乾淨!」
月並不懷疑止地話,他把毯襟一撩,攏著洛奇的手指微微一彈她的頸後,這下她完全睡死。幾個人剛躺好,外面已經嘈雜四起,一個女人的訕笑微尖地聲音求著:「幾位爺們別這樣搜了,我這胭脂閣以後沒法要了呀!這屋裡是幾個打南邊來的客,絕沒有爺要找的人吶!」
迎舞緊張的直發抖,加上她的臉一直貼著風臨止的後背,涼氣逼得她更是哆嗦起來。宣喑伸手抱住她,聽外頭一個粗嘎地聲音說著:「大夜裡地,我們也不想折騰。只是這是上頭下的親令。再說了,他要是一氣跑來這裡,你們地生意也難做了!開門!」說著,便是一陣光光聲,折門一下便被扯拉開來。一股妖氣湧動,呼拉間已經衝進來數人。
月微睨著,身子半支,氣已經逼到指尖,六個,他雖然沒看到人。但異樣的氣息已經精確的告訴了他數量,一個是妓院的老鴇子,一個已經向著岳輕弦的房間裡而去,兩個站在門口,還有兩個拐進來了。
「頭,那屋裡有個男的在睡覺,叫不起來!」隨著聲音,身影一晃,一個虯面大汗已經手執一張圖卷衝了進來。
「那位一看就不是對不對,這裡也沒,沒有啦!」隨著那大漢跟進來一個妖艷的女子,正陪著笑拉著他的手肘。對屋裡這種大被同眠的情景倒不在意,顯然見多了。
那大漢一看月,怔愣了一下。這張臉讓他有些發呆,眼眸如星,靜凝似潭。緊跟著,他又看到月身後的止,止此時半歪著靠在月的肩上。長髮披散,眼半睜半閉,眼神媚極!不待他氣息平順,又看到了一雙杏核大眼,長髮貼頰,半掩半露。那雙大眼之後,又是一雙狹媚飛鳳眼!
他渾身就跟過電一樣一激,大被同眠他可見多了。但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情景,無論男女,或者一時間他根本分辨不出是幾男幾女。已經被這些眼睛弄得神魂顛倒!光是眼,已經有如花團錦簇,繽紛而絢爛的色彩,簡直比玉體橫陳更勾魂奪魄。
「什麼事?」月發尾垂於肩側,眉眼不動,氣定而神安。聲音在那人聽來,卻曼妙如歌,讓人心癢不禁。
他一時間竟然忘記要幹什麼來了,不僅是他,身後跟過來的一個大漢也是一臉呆滯,只顧瞪眼瞧著他們看。剛才一間間的搜,多少靡景也不如此時勾魂。連老鴇子都有些發暈!
「呃,你們打哪來?」他緩了緩神,喉間聳動不止,往前踱了兩步。一抖手中的卷軸,開口問著。
「華陽。」月打從進來這裡已經瞭解,這個城鎮根本不拒南來的客人,或者說,這片地域雖然劃在羽光境內。但似乎與華陽的關係更加的親密!
來這裡自然是找樂的,幹什麼已經不需要問。大漢往前切了一步,將卷軸抖在月的面前:「這人見過嗎?」
「沒見過。」他掃了一眼,畫上是一張猙獰的臉。鐐牙外露,赤目黑面,骨骼異形,一看之下,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他叫千波醉,在雷雲殺了人。逃到休葉的地方!這人嗜血無度,大人為了休葉一帶的平安,所以漏夜搜人。你們若是見了,去驛門道相報,大人有賞!」他清清嗓子,但眼睛還是在月的臉上瞄來瞄去。
一聽這話,迎舞渾身一激。那幅畫怎麼看也不是千波醉,他就算是變了臉也不是這副德性!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傳的圖。
月應了一聲,此時去查看兩邊浴室的也回來了,搖了搖頭。為首的見狀,兩眼就更是放肆的在他們身上掃蕩起來,伸手向著月的下頜而去:「這位好兄弟,實在好生…….」他的手還未觸達,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直握住他:「你一起吧?」風臨止搭著月的肩側,長髮擋住他半張臉,發隙間媚眼流波,手指微微瑩光。
這個人是良血,血質不錯,而且妖力豐沛。取了他的血,受益良多。鳳宣喑一見大急,這人是這一帶的侍廷長,一看服飾就知道了。而且他現在有務在身,殺了他,事情麻煩的多!他在被中隔過迎舞去扯他的衣服。真恨不得給他兩腳!
那人頭亂點不休,身後的隨從也躍躍欲試,一副皆要衝過來的興奮樣子。正在此時,突然一聲巨響,這聲音來的突然,響得徹底。光的一聲自樓下傳來,聲音之大,連身下床板都晃蕩不休,餘震嗡鳴,讓迎舞差點隨之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