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河西境的渡頭已經完全破敗,當時芫城遭襲的時候亂軍曾經試圖渡河撤東,在這裡橫踏亂擠,敗壞無數。芫城方圓上空,布了一層薄薄微藍的氣霧。川河依舊奔騰不止,嘯聲轟轟,河道寬廣,一如海闊。
醉坐著微涼蕩在河央偏西的位置,在這裡無法完全看清雷雲山,但隱隱可見五彩霞光依舊。誅魔台口,就在雷雲山頂。他沒帶迎舞出來,他回去之後想了想,覺得還是留在城裡安全些。雖然寂隱月是不安定因素,但總好過在這裡面對妖怪。
河央線東側一點,浮空之上,是一個女子!夜空之中,依舊清晰顯出面容,水色長髮,瑩藍的眼眸。她一襲水青色的長袍,窄袖寬袂,團雲在她足下不散。五官明媚,笑容嬌美。身邊還立著一個女子,金髮金眸,一如天空燦月。
雖然隔的不近,但醉看面前這兩人,皆是波瑤的族人,因她們額間都有波瑤的水波紋圖。天下妖族同宗的很多,但分成許多族別。為了劃分,除了形體特徵以外,更會有比較鮮明的標誌!
波瑤一族,皆是天地聚生的土,木,水,火,風。他們是固守雷雲的中堅力量,雷雲山上五彩的波雲大陣,便是其族聚法而成。這兩人可以如此自如的縱風掠雲,盤雲而立,當中必有一個是風之精靈。
「在下霄雲琥珀,醉
「如今羽光受到血族元祖,孤檀憂剎母的滋擾。休葉沼澤三城陷之有二,折損無數。四羽直屬。不得不出兵相剿,再這麼鬧下去,必要招至冥界突開虛空。到時即便芫城這裡也無法盡保!魔宗好不容易得華陽雙城,不如就此罷手?」琥珀低聲說著,「逼得冥界破戒出手,只會三界大亂,與任何一方都無好處!」
「只出一個孤檀憂剎母。華陽折了清波湖兩城,羽光陷了休葉兩城。」醉輕哼著,「早知如此,是不是當初該派強兵阻我大軍?若非羽光想撈好處,一直坐山觀虎,至使華陽死傷慘重。也許今天求和的,便是我們了!」
「誅魔台道斷不可開,此口只能進不能出,那妖鬼根本不可能出來。此事還請稟明貴宗宗主。除此條件,其他都可以考慮!」琥珀柔聲說著。
「孤檀是我們放的,但我們卻收不得。她意欲何為,你們最清楚!」醉揚著唇角,只能進不能出?與迎舞當時猜的一模一樣!
「我們知道,當下唯有用四羽獄火。輔以轟天雷殺及萬羅劍陣才能制服她!」琥珀開口說著,「所以……」
「可算說到重點了!」醉突然笑了起來,他的聲音是在笑,但他臉上卻無笑意,「想讓我救鳳宣喑!」
「三弟身中蠱毒,力不能開。天火不出,孤檀不服。你們大可提出條件。羽光願意納承!」琥珀看著他。「魔宗揮軍南下,擴展疆土。也是求得一席之地。如今天下三分,我們並立而存,互利互惠。苦戰下去,對誰都沒好處!讓冥界天界插手,對誰都沒好處!華陽此時已經疲軟,但魔宗後繼也是無力。羽光境內,強妖數萬。與其苦持,不如就此罷手!」
「罷手?」醉看著她,「當初你們剿殺血族之時,有沒有想過罷手?」
琥珀微微一怔,頓了一下低語:「血族當時殺業太重,天地難容「天地?你能代表天地嗎?」醉撫眉輕吁了一口,「當時血族已經向天宗求和,意圖加入妖盟。但你們誑騙他們前往華陽山,便是用四羽獄火,轟天雷殺將他們打得形神俱滅。前些時日,不是還妖力盡出,意圖殺我麼?這麼快已經形勢逆轉,低眉順眼了?」
「千波醉,我們好言好語,你卻如此張狂。」霧霏霆聽得怒火中燒,眼眸燦金似出灼光,「若是冥界出手,到時萬鬼攝魂陣一開,你也跑不了!」
「霏霆。」琥珀輕輕止住她的話,看著醉,「當日你在西雷,釋放血奴也害了不少人。誰是誰非尚先不論,你們大可提出條件。除了誅魔台口不可開,四羽已經答應,其它條件,一應皆允!」
「所有條件?」醉揚著唇,看著她,「若我要瑤光山呢?東海遷聚島,直至瑤光山。皆屬魔宗,你們也允麼?」
琥珀面色微變,霏霆已經週身霹靂亂繞,瞪著醉:「天下魔宗已經佔之有二,還不滿足。我怕你吞不下!」
「那裡是我波瑤生養之地,醉有很多弟子已經是血族地人,你還要妖怪做什麼?」迎舞抱著墊子歪在廂閣臨窗地榻邊,披散著頭髮看著醉,「當日你讓他吞藥,其實就是算計今天呢吧?若是他不肯吃,你不是如意算盤全撥空了。」
「事實是他吃了。」醉曲著一條腿坐在她身邊,倚著窗沿低語,「魔宗的那些,水平不一,很多不能稱之為血族。或者該說是半個血奴比較妥當!我需要更強大的同族。」與她交談,他不需要隱瞞。
他遞了杯茶給她:「蠱毒混有魅黑與冥寒之力。壓封他體內的火氣,我縱是不能操縱他。他也沒辦法完全驅除!況且當時他為了表示已經中了毒,甚至將毒逼至頂額。加速了毒性的蔓延!」他看著迎舞的表情:「你這是什麼表情?內疚麼?」
迎舞語噎,接過茶飲了一口:「羽光若是拒不交人,你要怎麼辦?」
「讓他一輩子跟蠱毒斗吧,做個半死不活地妖怪。」醉抿了下唇,輕聲說著。
「再耗下去,冥界出兵,正中魔宗下懷。不耗下去,交出五百強妖,你得了便宜。無論從哪算,你都只贏不輸!」迎舞微微瞇了眼,「還非要跟我說這些,你就是見不得我安生一日!」
醉靜了一會,低語著:「如果你不安生,要求我救他,我可以救他!」
迎舞一怔,轉眼瞪著他,這個大莊,他做得縝密仔細,終能一吐心中鬱結。此時卻要因她全盤推翻?他究竟想什麼?
「當時若不是你,我真是要追過去看戲。看那場,孤檀憂剎母,屠殺而又被屠殺的大戲!」醉半垂著眼眸,「是你給了我時間,我總該讓你安生一次!」
迎舞一臉愕然,看著他宛若秀美少年的容顏,突然開口:「我有一個兩全齊美的方法,你要不要聽?」
這次輪到他愕然了,看著她燭光下略有些蒼白的臉。眼眸卻是如星,撲閃睫毛似是柔羽,帶出一種極致動人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