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舞和醉剛拐出正房的院子,忽然醉頓住腳步,半揚著頭向著西南。我*看迎舞微是一怔,還不待開口,一道旋光已經急掠了過來。霎時捲起一團花霧!醉眼明手快,一把將迎舞挾腰帶起,反手一個扣抓,直將來勢生生逼止而住。如閃電破疾風,衣袂霎時逆飛,長髮蕩舞之間看清來人。鶴辛墨!此時他雙眼更是紅透,眼瞳縮如血滴,清俊之容現出一絲戾氣。
「怎麼?臉面都不顧了?」醉五指曲勾,冥寒之氣兜繞不絕。眼珠亦是開始呈出血色,他一手挾著迎舞,一手緊壓辛墨的腕脈,「你的兄弟扛不住了,羽光到頭了!」
「你如此緩慢治療,就是想為你的元祖拖延時間。」辛墨肩後開始隱隱現出白翅之影,天空霎時風雲亂湧,妖氣凝出巨大霧團,「那便先打死你,給我們兄弟陪葬!」
迎舞只覺眼前霧渺越厚,逆氣頂得她五內亂翻。即便處於醉的氣息相護之內,她依舊有種強烈的滯痛之感。這突來的變故讓她心下緊凜,醉並沒有故意拖延時間。但現在,顯然對方得到什麼信息,索性什麼也不顧,要將他們打死在雷雲山上!
正待此時,忽然院內灼光一閃,一個人影急急撲至。一把抓住辛墨的肩:「哥哥,別在此時爭執,隨我往西南去!」「宣喑,冥死之氣已經顯現。東去無益,殺了他們才是正理!」辛墨額間暴跳,周圍已經鶴唳聲起,播雲大陣已經團繞下壓,雷雲上空聚出厚厚雲團!
醉一看這陣仗,哼了一聲:「早就佈陣要殺我們,一幫出而反而的渣子!」十幾年前就是如此,十幾年後依舊如此。當年的他不會上當,現在的他更不會引頸就戮。他額間顯出連翅一般的黑紋。兜繞出淡淡的血絲。喉頸間微微作響,單手執壓之間已經一股強寒尖錐之氣陷於脈中。
既然想佈陣殺人,就不該先出手欲要抓迎舞。現在被他摁住,他底下的奴才只敢圍而不敢動!特別是,波瑤族的那幫風火雷電!
「他沒有刻意拖延時間,哥哥冷靜一點!」宣喑急吼出聲,「先隨我去救他們!」他向四周大吼,「誰都不許動!」
「這裡是雷雲,哥哥不要在這裡動法!」宣喑掃了一眼迎舞,挾制她。控制她,毀了她?他根本一樣也做不到。見到辛墨出手,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惶急,讓他慚愧不已地是,在那一刻。甚至超過對信吾和謹修的牽掛!
「波瑤,蒼狼,魅音皆屬暗門。綠瑤,花熙,姬榮。血羅剎皆是殺門中堅。哥哥殺了他們,如何換回人質?如何與各族交待?大哥四弟尚等著我們去。著波瑤封雲鎖陣看住他們,先去救大哥為上!」宣喑說著,身體突然旋空而起。兜轉之間金影明滅,藍翎之影淡淡團繞。他看著千波醉,突然說:「冥門快開了,你看好她的魂魄。不要硬闖封雲鎖!」說著,他身形一縱而起,頸間已經鳴嘯出聲。隨著他的聲音,自西雷向下三環盤山道兩側皆湧出金藍之光,嗖轉不絕。瞬間連出一大片金光灼耀。
辛墨聽了怔仲了半晌,咬牙切齒道:「回來再跟你算賬!」醉手下加力。睨著他:「你走得了麼?」
這話一出,登時霹靂滿天交織成大網,周圍花木扭曲成森,居然帶房舍都在扭異。比之沼離的木籐,更為勃張的妖力!
鳳宣喑一見醉還在跟辛墨撕扯,一時急吼:「千波醉。你不顧著自己,也想想她!」
醉聽了這話冷哼出聲:「要你管!」
迎舞突然掙扎著抬頭,看著宣喑:「我要是你,我就不去!」她說話都費勁,一直的急喘不止。宣喑聽了心下一痛:「你自己保重吧!」
「我,過雷雲山誅魔台口…….」迎舞也急了,瞪著眼大口的喘氣。「我。我告訴你們……如,如果你們走。走了……..」
這話一下提醒了千波醉,他一勒迎舞:「你別說話了!」說著,他揚頭看宣喑,「冥鬼之氣已經滿溢,西南開了虛空。離這裡太近了,用妖法生扛吧!」他手一鬆,因他這話讓辛墨一下變了臉色。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宣喑也是如此。
他們駐守雷雲已經很久,早在天宗之時誅魔台口已經由妖力封鎖。這條路只能進不能出,一旦打開,便會汲收所有死去遊魂。因封禁妖鬼,聚集大量妖鬼之力,所以會連生魂力弱者也會一併汲收!
此時冥界為了擒獲孤檀,在羽光雷雲與沼澤向東一界開了虛空道口,放出冥兵。這裡與雷雲相隔不遠,誅魔台口一定會受到影響!他們並未碰過這種情況,當初冥界最早拿孤檀的時候是在華陽山附近。所以剛才,他們皆查覺到冥鬼之氣,又聽到信吾的元神之鳴,一時心神大亂,兄弟連心,自然急於前去救助。但此時聽了醉了話,不僅是宣喑和辛墨,周圍妖眾皆倒抽了口冷氣!
正惴惴之間,忽然遠遠西南深處抖過兩道極光。一藍一白,拉出兩道長長地濃鏈滾雲之狀。宣喑於空看得分明,那是謹修和信吾,以及他們的直系親族!
信吾身形更快,眨眼之間已經近了雷雲山側翼。他身後翅影已經顯出實形,青藍交織灼光明滅。長髮已經散出青藍之色,眼眸亦是如故:「剛才我元神通信沒聽到麼?快點罩上全山以及山下四城,冥界派了修羅道的冥兵來了!再消半刻,修羅道便要大開,萬鬼攝魂陣如果波及此地,誅魔台口會受影響而開!城中多法力低微百姓。快快佈陣!」
信吾身量如十歲左右的孩童,此時音撕裂耳,面容泛青。他衣衫已經殘損,於空中雙臂招展,隨之而來的大量青鸞開始繞山騰飛。謹修業已經來到,白鷺展翅于飛,翔天裹雲,層層略頂,嘯鳴不絕!四雷妖族之眾一見此景,皆齊齊開陣。騰雲層層罩下,有如慢慢將巨大雷雲山下了一個罩子,外裹電光,汲水相繞,然後開始盤籐。雖然人數廣眾,但是招法絲毫不亂,駐守雷雲是他們千百年來的職責。強法者皆聚向四雷,城中亦開始有條不紊安排百姓入宅,不要出門。
從事變開始固守,轉換極為快速。醉知道,罩氣一結,他也衝不出去了。此時要保迎舞,唯有待在雷雲山最安全。但待冥兵回去之時,他和迎舞境遇勘憂。罩氣越來越厚,但光灼卻越來越強,像是鍍了一層的罩子。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致了!
他把迎舞直抱起來,看著她極度蒼白的面色:「不提醒他,讓他去死好了。這樣我們還能走!」
迎舞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起來:「你也知道,不走最安全。不然你才不會解釋我地話!」
他看她的氣息漸平,不是他冥隱氣罩封的好,而是她自我的調整能力。她竭力不去看那些五光十色地光暈,所以只得將眼睛放到他的身上,她看著他:「我很擔心洛奇。」
她很少這樣直白她心內的惶恐,此時她緊揪著他肘間的衣服。他伸手抱住她:「有月在她的身邊!」,她不再開口,灼光太強,耀得她的眼一圈圈的冒白光。她索性閉上眼睛,她能力有限,動腦尚可,身體太弱。不然,她還真想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所謂地府冥兵皆是什麼樣子!
距南雷西南四十餘里之莘,已經逆轉虛空成為一個巨大的倒漏斗。天已經完全黑了,地面亦不能目及,升騰成無限繁湧的黑霧。隱隱黑霧之間,可見融融火光。黑霧聚出許多人地面孔,皆是哀呼之相,自巨大倒漏斗之內,不時奔騰出黑色的霧影之馬,沒有轟鳴馬嘶之音,只在翻滾之間急急外湧。馬上皆是黑衣衣篷之兵,不見容顏,臉就像是由濃煙聚集。唯有一對瞳光,灼灼若星。那些黑影皆單手執韁,單手執器,有人執錘,有人執釘,有人執幡,有人執斧。撲啦啦之間,撲天蓋地,翻騰無休。隨著漏斗不斷擴大,無數死魂生魂皆隨之向之反汲,冥影出外,魂號不止。大量被孤檀所制血奴皆是連體帶魂一併被地上煙氣吸收!
這些影聚出兩列,最後自中央奔出四駕之黑色大車,亦是影狀,如煙滾而出。隨著出來,影且現實,一對男子,皆著黑衣黑氅,立於煙團車駕之中。雙手皆是兜聚於袖。開始為煙聚,既而化出實影,隨之泛起空冥靈洞之音:「冥界修羅道無痕,無心,奉冥令擒拿孤檀憂剎母!人界間無能,無法拘得此妖鬼,所掠之魂,入冥府聽判!」
孤檀憂剎母的身形明滅在煙霧之中。黑霧茫茫,只見她一點嫣紅,九首龍牙已經連出九隻。翻騰在怒海狂殺之中,魅黑之毒,掃蕩無數。空中逆生血線,還未被掠體而入的血奴不斷的在汲血給她。像是自地而上升的無數血色地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