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眼前全是飛竄的籐枝,葉片扭結著,花朵都是碧色,像是一張張小臉,更像是一隻隻手掌。轉載 自 我 看 它們越纏越多,當龍牙長尾橫掃的,巨翅亂震的時候,就會出現更多更多。
「不要再打了,微涼,停住。」迎舞突然在洛奇身後尖叫出聲,同時她掙扎著前撲,去抱洛奇的腰,「洛奇,不要再讓夜意心出來,停住!」
她一邊說著,一邊強行從後面去拉洛奇的胳膊。「什麼?」洛奇感覺到她貼過來,沒敢大肆的掙扎把她甩開。倒是微涼霎時聽從了迎舞的話,生生的在空中旋而不動起來。它一停,大量的籐已經突竄而至,一下將她們上下左右圍個水洩不通,無數籐交錯成一個桶狀,密密麻麻的須觸近在眼前,在她們身周浮動不止!
洛奇驚的雙眼瞪得滾圓,只停一下,它們已經完全補滿了空隙,有些甚至已經攀到微涼的身上。它們只要往裡一擠,她們就全成了肉屑。
但是,有如它們亦長了眼一樣。她們一停,這些籐居然也停了。它們依舊在生長,完全的遮蓋了天日,像是把她們徹底封在一個桶裡一樣。不停的慢慢動,但卻不再勒逼。
「你,你看,如,如果我們不打。它,它們也不打了。」迎舞緊張的渾身都在抖,有觸鬚已經蹭到她臉上,弄得她又癢又麻,卻又不敢撓。怕任何一個動作激起它們的反應!
「這籐怎麼回事?」洛奇勉強穩了穩神,這籐與沼離的不一樣。就算洛奇不是什麼高手也知道,在沼離,砍斷的一些就掉落縮小。但這些,斷掉依舊會馬上長出來,生根發芽直至開花都是瞬間完成,她們砍的越多,就像是撒種一樣讓它們生的越來越多。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冥界的人。」迎舞低聲說著,「我雖看不到什麼鬼魂,但總覺得這霧起的離奇。像是直接從枝椏之間發出來地!」
洛奇被她這麼一提醒,忍不住也哆嗦起來。她僵僵的坐在那裡,突然歎了一聲:「冥界!」
「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裡等了。我們根本不可能突圍出去。這些樹不會死,它們會不停的生長!」迎舞此時已經極快的平靜了下來,她穩了神,「醉已經去找月了,但願他們可以贏。」
「在太康的時候,出來了一個陰坤華星。聽說,他是冥界修羅道,兩個最強拘魂使之一。如果這個人是冥界來地,估計力量跟那個陰坤華星差不多。」洛奇反手去拉迎舞。眼眶有些泛紅,「我連累死你了!」
「傻話。你我之間。還用說這些?」迎舞輕笑。「再說。就算沒有你們。當我決定與醉一起之時。便已經準備好了!」
她握緊洛奇地手指:「如果這個可以縱木困住我們地。真是冥界地兵。那麼顯然。這人不打算枉害無辜。不想把我們牽扯進來。我們只要不貿然亂打。它們便不會來攻擊我們。」迎舞微喘了一口氣。「然後我們再來想一想。該怎麼才能跑出去!」
月在短時間裡。已經選了四個氣薄葉軟之處撞擊。將冥隱導致全身。以極速將力傳至手間。推臂翻掌之間。爆力瞬間增至最強。向他所能感受到地最薄弱之地撞去。如果是無用地計倆。他地身體嘗試過一次便不會再重複。但他之所以不懈地試了四回。就是在這四次之中。他終是找到一些規律。
朗繁棲在入冥之前是籐木地強妖。轉載自 我 看 接受冥府地之力地浸潤之後。籐木妖法裹帶了冥界之氣。也就是說。她是一個人出現地。但她並不是一個人地力量。她力量之中。已經挾雜了大量地魂力。正是因有魂力。為她所摧出地木籐。帶上了無數雙眼。無數雙耳。而木籐地生長。亦不像人間地籐妖地一樣。只憑妖氣漫天鋪地。而是具備了某種意識。也就是說。這如蓋般地大罩。像是無數個人在伸手搭架一樣。當中有些力強。有些力弱。交織而補。最終形成無懈可擊地木罩。
月所練地冥隱功。與她地冥氣有相通之處。月在第一次衝撞之間。已經明顯感覺到弱力地崩斷。強力地補劑。所以。他會嘗試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其實就是一種對抗地消耗。消耗自身地同時。也消耗朗繁棲地力量。
但在這種消耗相持之間。他佔有優勢。這唯一地優勢。在於這裡是人間!
林木是朗繁棲最佳的戰鬥場所。而擒拿練冥隱功的月,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助力。但她有一個弱點,就是她不屬於人間!更確切一些的說,她不過是鬼魂。不過是一個,藉著入冥前地金身,再度回到人間的鬼魂!
她借體而還的血肉,如今已經不能再給她幫助,反而成了她的負累。這裡沒有源源無盡的冥氣供她滋長魂力,相反,她要借魂力以摧發自己的木法。所以,消耗的越久,他們之間的差異就會越明顯。
月的身周已經絞成木牢,這種亂木絞殺中地木牢術極為地堅固,更因佈滿冥氣而顯出碧黑的色澤。巨莖長枝在不停地扭曲移動,像是游動的無數巨蛇。葉片不停的覆上,一層又一層的重疊,讓木牢越發的堅固。
月的眼瞳呈現墨藍,週身的氣罩已經若隱若現。冥隱氣形成不斷旋轉的罩結,護住他週身各脈,而媚絲,就像是無數須觸,已經不單單在他的手指間,而向著四周發散。
月微微吸了一口氣,忽然間感覺身後一點震動。只這一點,已經足以讓他做出最快的反應,他的身體一個擰旋,霎時翻轉如龍,一個倒旋回身,繼而雙臂一推,指尖一彈。指尖摧氣而爆出微微的輕嘯。倏然之間抖出兩道光影,極快的以八字交叉形成一股。極速的向著他所感應之地方彈去!
那裡籐枝一擰。在他做出動作的霎那,亦是極快的突尖而起,籐化之間已經摧出無數細須,亂捲著向他包來。他身體微側,游閃之間有如浮光掠雲。媚絲抖得筆直,亮閃如光,交顫之間一陣悉索亂響。碧**纏,白光欲彈,一時間有如光刀碧影,亂閃紛紛。卻是在這碧白交織之間,突然月眼前閃過一抹紅光!
他唇角微抿,玉般容顏依舊靜漠若止。但身體卻急急一個上縱兜旋,在一旋之間。掌心突然摧氣,**一股極強地爆力,向著那抹紅色直擊過去!
那抹紅。是血!但他知道,並非是朗繁棲的血。她雖借了金身來到人間,如果受傷也會流血,但血中無熱,更不會挾帶生力。但這血,**一股熱力。是千波醉的血,他在木牢之外,欲強突進來,剛才那聲微震。是他發招而出的輕響。所以月,自那點而發,裡外夾攻,助醉一臂之力!
紅白與碧相交,絞木發出強壓擠迫的咯吱聲。突然間一聲斷裂輕響,觸血地葉片開始蜷縮,一縮之間,月的掌風已到,一下撞出一個洞來!
月眼明身快。一見罩破,絕不遲疑,雙臂上伸一個迴旋,強行提氣,第二招馬上跟上。雙掌相合,掌心已經旋出一個光球,明滅之間包裹黑氣,追著那血觸之地又是記猛擊!
那是千波醉的血,卻是他自己放出的。裂骨龍牙。是血族的看家招法。以自身之血以孕出龍牙之魂。再以藥培製出龍牙蠱。當龍牙從蠱中幻化而出,便是其主最鋒銳的武器。千波醉自魔宗所帶的龍牙只剩一隻。便是不夠強大的微涼。他把微涼留給了迎舞,這些日子,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再煉龍牙。唯有他們在鎮上所住的這陣子,給了他一些時間。但根本不足以練出完整地龍牙蠱來。
他剛才回去找迎舞和洛奇,然後再循氣而來,卻已經被木籐所隔。將他和月隔在不同的木牢裡,雖然憑著他覺感,知道離的不遠,但根本無法與月相配合出招制敵。但他與月,皆是為魔宗拚殺地先鋒,千錘百煉之間,比拚招法力量已經成了本能。找尋對方的弱點更是融進每一滴血裡。已經入了冥界的木妖,自然與人間的不同。生與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欲破冥死之氣,便要用血的力量。他剛才強行破脈逼血,將體內已經生出龍牙魂力之血為引。如果朗繁棲來的再晚些,這體內或者已經可以孕出龍牙蠱,但現在未出蠱,但亦可以成為醉的武器。他的任何部份,都可以是他地武器,必要的時候,他的鮮血也一樣是!
他雙腕脈破,血有如紋圖流滿他的手背,但他指尖不停摧動,掌心間亦蘊出強氣,與血交織,有如赤血光珠,更似紅芒掌心錘。他的雙眼是一團血紅,有如濃血佈滿。面上亦展出有如蝶般的紋印。在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每一片葉,每一根枝的脈絡,上面佈滿冥氣!如此的滿溢,讓他完全找不到力源所在。但觸及熱血,冥氣便會變淡,繼而再相填補。他不可能無休止地將血滴摧散出去,不過月配合的極好。只有一點的微弱,月便連出兩擊,讓他的眼前,霎時開闊了起來!
另一個木牢,就與他的相連。而月的身影,在那微微一打開的瞬間,已經一掠而來!他身體猛的一旋,隨之雙手一浮波一般的向兩邊一甩。血滴紛紛,裂骨龍牙刺形成兩個紅色旋轉不休地刺球,最大限度地將血帶向四周。
月一侵而至,見他唯一個人,眼瞳微微一縮。他沒開口,身體已經旋成一道亂轉的梭槍。流化成一道藍色地龍形光影,冥氣觸血而退,所沾染之處皆會變淡。但枝葉之前無論生長多密多亂,個中冥氣皆有規律,皆是向著一個方向而退,繼而回湧。而那個方向,便是朗繁棲藏身之地!
月將速度提至最高,罩氣升至最強。全身已經裹出破空之嘯,葉莖之觸,皆被他強力所絞亂。他不管它們還能摧生多少,眼瞳緊緊盯著身侵之地,雙手突然猛的一抓,無數葉枝如刀。一下噗噗亂刺,有些被氣罩擋飛,有些甚至強入而侵,直入臂間。一時間,亂枝飄搖。碧黑滿天。
月無覺,冥隱最強之時,他完全沒有痛感。但他的白衣滲出血滴,正是他想要的。流淌的鮮血,就是朗繁棲的顯形藥。他的血無法孕出龍牙魂,所以在找到她的方位之間,任何地流血都是無用。但醉可以,醉以血探路,幫助他找到最該放血的地方!
他的手觸之地。是一大片亂枝,亂刺橫生。他突然一收氣罩,讓更多的刺籐糾纏上來。然後他猛的一拉一拽。嘩地一下,他的衣袖被扯成破布條。同時他雙手一旋,脈絡一下暴崩開來,一時血流無數,他猛的侵身而入。伸手一勾,強勒著一條極粗長的籐往外一拖。
便在這一拉一拖之間,醉已經看準,他五指一曲,眼瞳閃出一道戾色。他看到了。她金身脈向!
他眼一及,身體已經開始行動。五指曲張之間有如勾爪,一股強力登時逼到左手掌心。便向著那巨籐月臂勾之處,狠狠揮出去!
這一打之間,**強大的破風之力,挾著一股嘯音。但是,他居然打空了。那籐詭異的倏然縮小,竟然從月的掌心之中逃了出去,然後滑蛇一般向上一彈。同時**一股震,讓月根本無法再復抓。而醉的掌力,正險險的貼著月地肘間而出,一下擊得整個木牢一陣亂晃。
那細籐在空中一翻,碧影之間朗繁棲已經顯現出來。她長髮此時已經長及足踝,飛揚之間有如大扇。紗衣翻捲,可以看到她頸間居然**一絲黑色。那是月剛勾勒之地!
「配合天衣無縫,以熱血破我冥氣,果是好招法。」她眉尾微揚。眼中竟然含笑。「不枉我人間一行!」
她剛一顯形,月已經急追而上。雙掌泛藍。媚絲已經亂彈而出。醉自她身下而滑掠,翻手龍牙刺亂旋無數。
她不疾不徐,動作似慢,卻極快無比。旋臂一轉,**一輪碧影。周圍巨木開始縮小,但地上越顯出一個圓形的光土之地。所有籐似是一下消失,開始有碧線布上,似是畫圖。
「死木化形,陰冥鬼剎。」她輕聲囈語一般,突然一個上縱,同時雙手下垂一抓。左右之間本已經化小的樹霎時全部變成籐條,木牢完全消失,像是巨籐包裹在她地身周,為她形成無數巨長的觸臂。而同時,光土之地碧影之中,一下拱起一個巨大數人皆圍不住的巨樹!自地而生,黑中泛碧,冒著黑碧之氣,卻一生而暴長,樹冠一開,枝橫葉布,葉片居然是張張人臉一般的,還帶著氣狀的五官,口出黑氣。枝若勾鐮,更像是一個巨人,帶著冠,拿著無數的鐮刀,而月與醉,便像是他手底下撲騰亂飛的垂死之鳥!
「無數木魂成鬼,來自陰冥。除非你們不停以鮮血而破冥,否則,便與我回冥界!」朗繁棲飄搖落於樹尖,雙手交錯之間,四周林木全部化籐,結成籐網,密密麻麻,以這株巨木為中心開散,她指尖有如帶絲。一顫一動,網上皆吐黑氣。她此時發與眼皆成濃碧,唇邊輕笑卻**極詭的艷色,「人說,木法唯生,卻不如它法強勁。其實錯矣,真正強木,足以傲世!」
月和醉皆覺出這催生而出的巨木裹帶無數死魂之力,冥氣之強,有如萬鬼出世。黑霧之間,皆**森冷,而個中更挾雜了不同地木力。她摧出一張巨形大網,每一根每一條,都有如她發散的神經一般**意識。剛才她隱而不出,但現在,她便實實在在立於樹尖,但他們卻更加無法接近!
醉眼中漾滿血光,但身體卻因失血而讓他微微有窒感。沒有血的補給,他失力之後就會凝血。到時,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枝鐮密如雨,黑霧已經佈滿四周。她完全沒有破綻,而他們只能躲閃。月胸口微微發悶,他生出了急躁的情緒。如果洛奇現在在他背後,就算他們處境再危險,他也許不會這般急躁。正是因為他看不到,摸不到,甚至感覺不到。他開始有負面情緒了,他著急,開始牽掛,開始擔憂,甚至有些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