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章
霜漾北的終極殺陣

醉立於尖冰之頂,那裡只容他足尖微點,兩片衣襟長擺因他剛疾飛所挾帶的風,此時依舊飛蕩不止。束結的粗辮甩在身後,他側著臉,額間黑印開展入鬢,像是一隻蝶般。此時他的眼已經完全呈血色,分不清眼珠和眼白。

宣喑突然覺得身後旋氣驟散,回眼之間,正見醉側臉開口。聽了他的話,宣喑怒不可遏,啐了口便罵:「要不是我,你早讓人扯成百八十塊了,蠢貨!」

醉微微瞇了眼,瞄了一眼霜漾北的動向,此時她正立在離醉不遠處的另一根冰梭頂,半歪著頭,面上略帶笑意,似是在饒有興趣的聽他們的對話。但醉注意到了,她的指尖掂著,保持著一個三指相聚的動作。

剛才醉發招打碎她所催出的雪女,以她如此霸道的霜寒之氣,完全可以馬上催聚再度攻擊。但她沒有,她不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她準備用大招來招呼他們!從她剛才見到鳳宣喑時,那滿臉興奮的表情就能看出來,簡直比見了老相好還激動!鳳宣喑越是展現出特點,她就會越激動。以一個把追求力量當作唯一意義的來說,對於自己認同的對手,便會給與最大尊重,那就是毫無保留盡展自己所學。以最高招法向其致敬!

這種認同,並不一定非是基於在力量的等同水準。或者對方的招法為自己特別喜愛,或者對方的某種品質得到她的格外關注等等。鳳宣喑這個夯貨,根本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還在這裡叫囂,而且還把他一併連累!

他千波醉站在這裡,根本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尊重或者認同,也不是為了跟這個萬年不遇的武癡討論什麼招法的優劣。他是為了要贏,他要千方百計擺脫冥界,為自己爭取在這世上生存的權利。為了爭取到更多的可以與迎舞一起共度的時光!所以他才故意畏首畏尾,打的馬馬虎虎。不溫不火。就是不想讓她太認真,不想挑動起她高昂的鬥志,不想讓她太興奮。這樣,她越是覺得無趣,就會越鬆散。而她越鬆散,他地機會也就越大。

現在可好。鳳宣喑一來,徹底把一切全毀了。之前在西雷城,懂得用金羽衣反拿他一道,把迎舞給拐跑了。之後在微星城,故意利用休葉迷迦來對付月和止,那時還以為這小子有點智慧。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牙都沒出齊的奶娃娃!

之前掠空而過,灼光一閃即逝,速度匪夷所思。已經讓霜漾北稱奇不以!那時醉還暗自高興。虧的鳳宣喑在空中賣弄了一把速度,定會讓霜漾北更覺得運氣不佳。本是衝著月來的,結果沒碰著。碰到他。現在層雲之中還有如此的火灼電光,偏是她的速度追不上,沒辦法去打一場。這樣一來,她越是鬱悶,醉就越是歡喜。故意動作遲緩,讓她以冰柱封鎖。果不其然,她耐心耗盡,想生扯他地身體。

醉一進去,就知道這個冰柱是鎖魂用的。所用的不單是霜冰之法,還有冥氣。若想撕扯魂體合一的醉,就必要大量聚冥氣於中,再填霜冰之氣於外。霜漾北是借金身入世的冥府之人,所依的不再是鮮血,而是冥氣。但人間界的生魂之氣比冥氣更甚,這對森鬼冥氣而言是一種破壞。只要她聚冥氣於內,肉身必處於軟弱之境。到時醉裂骨以出九首龍牙,就只贏不輸。打發了她。他便離開華陽界,這樣天界就會大量增兵。到時冥界忙於與天界交晤,必是顧不得他了。

他現在若是一直耗在這裡,怕是那四個聽召下來幫忙的也要被叫回去。醉是越想越煩,恨不得一腳把鳳宣喑給踢死。真以為自己是戰神托生?好端端的跑回來活什麼稀泥?還是他神經搭錯了線,這會想起普渡眾生來了?醉煩歸煩,現在已經這樣了,除了應對也別無它法。他懶地跟鳳宣喑鬼扯,半瞇著眼。突然一下旋身而起。雙臂一展。像是震開翅膀一般身後抖出一團黑霧。雙臂微翻,隨之猛的一揮。口中說著:「不滾是吧?那當血奴吧!」

他言語之間,大團黑霧漫延極快。晶瑩白霜之地上,格外的明顯。有如風送,撲捲著就向著鳳宣喑裹去。

宣喑一驚。忙催起氣火罩。身體飛旋亂轉。揚起風濤。口中怒罵:「千波醉。你好歹毒地心腸!」他這邊身勢剛起。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千波醉若是真想拿他當血奴。何必告訴他?正想著。黑霧已至。但霧息之中。並無魅黑。而借霧翻湧而來地。卻是千波醉!他行跡奇詭。比之雷雲簡直判若兩人。黑霧起時。他明明在空中振臂。但霧卷之時。他人已經到了宣喑身下半空。他是如何借霧而遁。如何掩氣而掠。宣喑竟一時難查。不由有些悚然起來。

宣喑正待開口。忽然覺得空中氣流有些不對。讓他有點縱氣受逆阻地感覺!這感覺一起。他憑著妖怪地本能。就開始看向霜漾北地方向。剛才醉放霧之前。他偷眼看了一下。霜漾北還在那站著。但此時再看。宣喑登時一怔。她沒了!

他一怔之間。剛才那種縱氣受逆地感覺已經瞬間變成一股強大地旋氣流。若非他之前集出氣火罩。此時估計連結氣火罩地氣流都被搶奪。這股旋氣一擰有如龍卷。撕力極強。地上無數冰梭都被捲成粉沫。但只有一瞬。馬上一旋而散。既而空中開始佈滿晶霜。開始是細晶。然後成雪片。最後竟成鵝毛大雪!

醉也完全找不到霜漾北。最大地可能。就是她把肉身化出了本體!此時醉地骨骼開始微微變異。背後似有翅影抖出來。喉間微響。這段時間。他幾乎沒有什麼辦法去煉化新地龍牙。三吉鎮地時候煉過一陣。但時間太短。又沒什麼好藥材。加上後來又跟朗繁棲打了一場。最後完整地只有微涼。但他走地時候又把微涼留給了迎舞。微涼雖然也是妖鬼。但天界既然願意接納雨宣。像微涼這種也就不在話下了。所以此時。他只能把殘碎不全地龍牙魂片集在一起。與自己地身體相合。如果現在他身邊有血奴。情況就大不相同。但他又不能真地把鳳宣喑給變成血奴。況且鳳宣喑也不能那麼容易就中招地。

「下雪了?」宣喑瞪著漫天飛雪。很靜。感覺不到殺力。只是紛紛揚揚地雪。很快。霜晶地地面便覆上一層銀白。讓他隱隱有種不太好地預感。本能地雙手已經開始催火。

「你是豬嗎?」若不是他開著火罩。醉都想撲上去咬他。醉低吼著。「她在布法陣。快燒啊!」

「你才是豬!沒看我正在催?」宣喑說著,兩個大火球已經從手心裡抖出來,也不管醉就在下面,衝著他就甩出去。

「你點蠟燭呢?大片的燒!」醉動都不動。指尖一撥,抖出龍牙刺裹在火球之外,助其一臂之力。

「每天這麼多人死。你怎麼不死?」宣喑想跺他一腳,指尖大動,火球旋之間已經越展越大,「這叫漫引連天懂嗎?」

醉向上一騰,到了他身邊,盯著他,突然問:「你多大了?」

「什麼?」宣喑愣了一下,但好在手底下沒忘記幹活。

「你怎麼當上鳳羽宗主的?靠跟女人滾床嗎?」醉微揚了一下眉毛,一臉研究的表情上下打量著他。

宣喑一噤。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嘴巴一張,轟地一下竄出一道火線來,衝著醉的臉就掃過去:「千波醉,老子真後悔,當初就該不講規矩把你亂棍打死!」

醉微一閃,避開那道火。見火勢被宣喑催得連成一片,便接著開口:「鳳羽沒讓你給攪活得滅族,你已經該偷笑了!難怪人們常說。傻瓜地運氣總是特別好。」

宣喑讓他拱得心火焚灼,一腔子血差點沒全噴出來。身體氣灼已經燒得有如一個小太陽一樣,身周所落地雪皆是直接氣化,連醉都不由的連連後退才避開這種難耐地灼熱。他瞇眼看著天空,大雪紛紛揚揚,極厚極密。霜漾北如此不疾不徐的慢慢布法陣,並不是她這項招法需要耗費這麼多的時間,而是,她根本想看看宣喑能熱到什麼程度。其實冰霜所及之地。都是她陣及所在。他們根本不可能離開。既然她想看,那醉就成全她。而且。就連醉自己也覺得有些狂熱起來,想看看這大雪紛飛之下,究竟蘊著何等妙法?

突然之間,空中旋起霜漾北的聲音,帶著愉悅與愜意地清幽嗓音在他們四周漫卷而來。像是含在每一片雪花裡,每一縷細風裡:「漾北於世間之時,居苦寒之地不出。實是孤陋寡聞至極,後於冥界修行執事,所見雖多,卻無機會一試高招。那時便知,世有八翼翔展,速為人間之極。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如今親眼所睹,真是不虛此行。漾北在此,多謝二位成全。」

「聽到了嗎?向你道謝呢。」醉哼著,二位?我就是個倒霉催的被拖下水的。醉心中腹誹,手底下卻沒閒著。

「既然二位關照,漾北也絕不讓兩位失望。漾北於人間之時,自從練**形,便不復現真身。是因當時對手之力,不值得漾北傾盡而為。如今全力盡奉,還請笑納!」那聲音悠悠而來,更是挾了滿心歡喜,「霜氣與冥氣相合,為漾北於冥界修行而悟。雪之所覆,鬼亦叢生,霜冥修羅陣,希望二位不要失望!」

鳳宣喑有點傻眼了,喃喃著:「她是不是瘋地啊?」他從天上飛過去關她屁事啊?回來就搞這個東西,還讓他們笑納??

「哼,哼哼,她不是瘋,她是太喜歡你了。喜歡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好了!」醉冷笑著說,空中聲音剛盡。便有嘯聲連連而出,卻是自地而發。天上所下的大雪越來越密,而地上的所鋪的雪亦開始慢慢湧動,倒不像是地,更像是翻湧的白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