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
月與止,難相容

聽完止大概講了一下之前的經歷,三人皆默然無語。.月和輕弦當初一見冥界虛空開綻,便已經帶著洛奇急往南逃。而此時意外遇到風臨止,卻因此而得到更多信息。輕弦所想的是,夜魔羅所釋放的虛空,竟然不但收魂,連像渺心離這樣的人類,以及蠱漠這樣的妖鬼都一併收走。這足以說明,他所綻開的虛空,的確已經達到了與冥界,天界相當的水平。如果三界是一幢三層高的樓房的話,那麼夜魔羅,分明已經建起了屬於他的第四層。而這個第四層,的確有與天界和冥界不同的地方。

其實無論天界,冥界。全都是只收靈魂,不納肉身之地。如果是被選中而入天,冥兩界任職的話。肉身將留在人間,靈魂歸往天,冥二界。在這兩個虛空幻界之中,靈魂轉化為實體。突破生死,悟覺不散。而夜魔羅所綻開的第四界,看起來是專為妖鬼所設。他集中了大量的妖鬼願念,將他們的魂體一併吸收。有些還未魂體合一,尚不能算成是妖鬼之類,居然也能容納。

如此說來,月當初所說的並沒有錯。夜魔羅無法被擊潰,除非被成全!這是讓他消失的唯一方法,不是用力量去壓逼他。而是讓他願滿而去,前往到那屬於他的世界。月所想的,與輕弦差不多。當初在百枯那裡暫歇的時候,他曾經問過輕弦。如果他要成全,輕弦會怎麼做?他需要輕弦的幫助,原因是那種與妖鬼冥隱相反的力量。他需要這種力量,並不是要他擊潰夜魔羅,而是要他幫助自己留在人間!

與自己無關的事,他很少去想,不想不代表他是個不會思考的笨蛋。以前執行任務不會去想,因為這些任務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成或者敗對他沒有分別,獎賞或者處罰對他也無關痛癢。以致於這條性命,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並不值得特別珍惜。但現在不一樣,洛奇是人,她要留在人間。那麼他也要如此,在人間與她為伴。但他不想讓她以後都過這種日子。在無盡的黑夜裡永遠看不到光明。他要她向從前那樣快樂,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山野裡奔跑,沒有束縛得像最自由的飛鳥。那麼這場禍連三界的戰爭就必須結束。結束的方式,並不是像天界,冥界,甚至於人間界許多人地想法那樣。用更強更悍之力讓夜魔羅臣服,願念是無法被打壓的,冥界作為引魂渡魂之地,卻忘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夜魔羅必須得到成全。否則他將不斷的擴展虛空。他為了自己的願念,可以與三界一同毀滅。他不會疼痛也不會悲傷。他的最大悲傷就是無法被成全,如果不能成全。他寧願一切從頭開始。願念是不會散去地,就像三界曾經消亡。但物種又會繁生一樣,而這些新生的物種,或多或少的繼承了曾經那霸道一時的妖力。

或者說,他們這種不叫繼承,而是就算世界毀滅,願念也會死而重生。就像孤檀憂剎母,像四羽,像木妖。像許多不同種類的妖怪們。傳說中,當年有鳳凰遺世之子在世間稱雄,獨霸一方,獄火咒令人聞風喪膽。有神木女楨,靈慧無可匹敵,無數不同羅列空間,因那木草生生,而可自由復往。有冥府妖鳥,森冥之力勾魂奪魄。鬼陣之下無可倖存。更有妖鳥之敵,來自獄冥深處哀月之心。催生蝠翼,一曲斷魂。正是這些妖怪,他們即便消亡於世,但願念仍存。獄火咒寄附於四種妖怪的體內,四妖相合,火咒重現。孤檀有如當初妖鳥之敵重生,血翼怒展,龍牙成願。無數妖木。與那女楨之願如此相親。生法殺法,錯分之後。便成當今之局。

冥界四道獄主,卻不明白這個道理。或者年經久遠,太過於崇拜力量,以為憑強力便可收敵。天界更是可笑,只知網羅強力,不懂辨析其魂。以至諸如錦繡傾城之流,以為自己可以獨步天下。

所以,他與輕弦要做的,就是寒熱相抵相持。最大限度的隱藏氣息,等待夜魔羅的接近。讓夜魔羅離開人間,那麼月體內地魂力就不會再願願而鳴。在這之前,他不想再耗費力氣與妖怪相拼。無論他們來自人間,還是來自天界。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月,如今的他,可以給洛奇安全地環境。就算洛奇現在再睡覺,也不會被攝魂陣弄的魂魄離體。

而洛奇則盯著縮小版的迷迦發呆,腦子裡七扭八轉的,怎麼看都覺得小號迷迦更可愛點。當初在沼離城的時候,迷迦把風臨止弄的半死不活,掛上怪樹上讓他被樹妖一點點吃乾淨。手法不可謂不狠毒。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到,她萬里追蹤過去,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局。洛奇不由自主的,眼神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迷迦原本見到他們是有些緊張的,但此時看到洛奇那副賴了巴幾的樣子,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微睨著洛奇,嘴裡哼著:「你看什麼看?不要以為我現在就是軟弱可欺。」皮囊雖然成了一副孩童模樣,妖力當然折損不少,但並不代表她現在就軟弱得像九流妖怪一般。

「呵呵。」洛奇倒不在乎她這種態度,反倒覺得她這副樣子更加可愛起來。想起當初她在微星城封城拿人地時候,雖是女子,但卻不讓鬚眉。自有凜凜之風,讓洛奇對她的印像頗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現在很可愛而已。」洛奇笑笑。不知道她地部從見到她這副模樣會是什麼表情。一想到她頂著小孩子地形貌統令沼離地樣子。洛奇就覺得極有趣。聽說四羽地鸞信吾也是一個小孩地樣子。真是可惜從未見過。

「可愛?」迷迦眉毛抖了兩抖。唇角有些抽搐。這個詞簡直是對她地羞辱。一想到當初。就是這個小丫頭片子。誑得她要親自召見。結果引火燒身。恨得她牙根直癢癢。聽說這丫頭讓攝魂陣拘走過魂。這樣居然都能死裡逃生。現在還在這裡大刺刺地言語諷刺。若不是月和輕弦在此。她真想一掌拍爛這個潑皮無賴!

「我並沒有惡意。你不要多想了。」洛奇一見她那表情。突然有些醒覺。忙擺著手說。「不愛聽。當我沒說好罷?反正現在大家是一根繩上地螞蚱。不要內哄啊!」

風臨止瞧著洛奇擠眉弄眼。表情可謂瞬息萬變。一時間那種不甘心地念頭又竄了出來。他微微偏著頭:「花洛奇。早說過讓你當我地血河。比寂隱月要好得多!」

月身體微微一僵。這話聽在他耳朵裡簡直比過去還要刺耳一萬倍。他微微瞇了眼。還不待他開口。洛奇已經搶先說道:「風臨止。你有完沒完?這是你對救命恩人該說地話麼?」

止□了她一眼。唇線微微地抿著。繼續開口:「至少跟著我。不會讓你受傷。」

「我現在也沒受……」她地話剛說了一半,忽然一噤。腦子開始轟轟作響,倒霉催的呀!她已經感覺到了。那啥啥啥在探頭探腦!以風臨止的敏銳,不可以查覺不到她身上泛出的血味。真是倒霉到家,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

「你懂個屁!」洛奇沖天翻個白眼,臉卻有些泛紅。月突然急掠而出:「我不打算和你同行,別妨礙我。」他地身形急急地擦過風臨止地肩頭,**一股罡凌之風,團繞著地結陣之氣讓風臨止微微一怔。之前在太康之時,已經感覺到寂隱月的不同,如今這種感覺更加的明顯了。他不由的身體一轉。緊追而去:「寂隱月,你的冥隱何時破界的?」

月的身體猛的一旋,就像長了後眼一樣。轉身地同時,手掌心已經微微發藍,他五指微曲,風臨止看到一股氣旋在他掌心亂轉。不是由一個方位集結,而是四股翻花而絞,雖然極淡,但卻成勢飛快。以往月集結冥隱。必要有一個起勢。他們之間格外瞭解,就算月的動作再隱蔽,止也能從他的起勢之中猜中他地意圖。但是現在完全沒有,他的手依舊垂下,任何動作都沒有做出。但掌心似隨心而起,瑩藍暗結。

宗主真身得出之時,曾經給了他冰魄。助止獄蝶更上層樓,幫助他完成魂體合一。這成效已經非常明顯。處於冥界虛空之中如魚得水,絲毫不會受其影響。但即便如此。他剛才還是沒能看清。月究竟是何時開始聚氣的。

「我現在殺你易如反掌,你別再惹我!」月的眼微微泛著凝藍。看在曾經共事的份上,他還是多說了一句話。聲音靜漠如故,絕非恐嚇,而是他憑據而出。風臨止的動作,他根本不需要看,單憑氣旋湧動,已經感知他體內的冥隱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運轉。像是風臨止完全成了一個可以被透視而過的冥隱氣載體,與月相同地冥隱氣,卻成了出賣風臨止任何動向的源頭。

「早就覺出你的古怪,原來你與宗主同源!」風臨止停住身形,盯著他,「難怪陰坤華星,口口聲聲要拿你覆命!」

迷迦微微悚然,有如眼前的月已經變成一個怪物一般。早在沼離的時候,寂隱月的力量已經讓人覺得十分難纏。如今,簡直可以稱之為恐怖隱功究竟能強到什麼程度?」風臨止說著,突然手指微微一彈,指尖霎時抖出一隻黑斑蝶出來,在他指尖柔柔而顫。

輕弦微怔,看著風臨止,竟是頭一次從他眼中看到熱切。風臨止骨子裡是對力量的無盡追,求,他是為此才會投身魔宗。也正是如此,他對良血才會格外在意。這是他的本性,與其說他對魔宗忠誠,不如說他遵循自己地本性。夜魔羅也正是看中他這一點,才會收攬他進入。當然,他也有了對情感的點滴萌動,不然他不會去救迷迦,更不可能對洛奇一些言行產生好奇。換句話說,他現在就像當初的月一樣,連個半調子都不如。當他看到月的力量的時候,本性又在蠢蠢欲動。不管那種力量在不在自己身上,都會迫不及待的想一試高低!

這會打起來對誰也沒好處,他們強動冥隱,只會增強玄冥之力。會將虛空之中借虛空而出冥界鬼使源源不絕的引來。不光如此,還有天界的強援。如今金輪光耀已經打開,這虛空之內隱藏了多少連輕弦也說不準。天界是有那種錦繡傾城一般的,不管大局,只顧鬥法地。但同樣也有不少以大局為重地,若是他們認定了打殺寂隱月就能讓冥界回退至北方,那麼他們一路至此豈不是前功盡棄?

輕弦腦中想著,手指間已經微微挾力。月是個禁不起刺激的,況且他心裡對風臨止有疙瘩。果不其然,月一見止手指尖地蝶影,眉頭微微一緊:「收了你的冥隱氣,對我也不錯。」他輕聲哼著,突然間,身形如詭,已經旋貼而來。他的運行軌跡非常奇怪,像是毫無章法一般的東飄西蕩。但輕弦一見,不由的暗自叫苦。這廝根本學不會,永遠是小孩子脾氣。

月這種古怪的行進方式他之前已經領教過一次,一會就會弄出一張媚絲結網出來。風臨止的獄蝶,根本對他無效。真是笨蛋對笨蛋,風臨止明知自己力量弱勢還要挑釁,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但更快的,風臨止居然消失了!輕弦一時微驚,月行動之時絕無暗伏之勢,風臨止斷無可能料中他的意圖,分看清了,風臨止並非是消失。而是突然急墜而下,像是腳踩的地方突然漏了,把他直接漏墜下去。向下是正確的,月的媚絲結陣如網,如果向上會被兜個正著。向下月勢必要追,而網陣卻不及止的速度。止在一霎之間,居然搶了先機!

輕弦腦中一激,也來不及多想,因為月已經一頭紮下去了。分明是要把風臨止弄死才罷休,這傢伙腦子裡完全沒有同門一說,加上剛才止的墜下,更是激發他暴戾之氣。

洛奇緊勒著月的脖子,剛想張嘴叫他不要打。已經灌了一肚子涼氣,弄的她的肚子一陣絞擰之痛。月知道止為什麼能搶得先機,就是因為洛奇身上的血味。當止全情投入的時候,就會和他一樣,變成一具戰鬥的機器。任何細小的端倪都會引發他身體的本能。

如此月就更是惱怒起來,洛奇這個時候鬧信期已經讓她夠難受的了。現在連這事也讓風臨止當成他們的弱點,向他挑釁。對他而言,就是前仇舊恩一併清算,今天非把風臨止打得像破布一樣才能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