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沒追求過人,他現在正坐在電腦跟前看攻略。
追人攻略寫得特別詳細,作者一看就是個把妹高手,容白越看越覺得有道理,越看越覺得可行。
看到最後,底樓有人扒出來作者根本沒有談過戀愛,從各個角度分析了這些方式追人的不可能性。容白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運氣實在不算好。
最後容白選擇了場外求助,他撥通了成和的電話號碼——
成和身處嘈雜的鬧市,他「喂」了一聲,推開了貼在身上的女朋友。
「我來求助你了!」容白絲毫不跟成和客氣,「怎麼追求一個和自己不太熟的人?」
成和有點懵逼:「你現在在哪兒呢?」
容白:「我在家啊,這麼晚了,你要過來找我嗎?」
成和把煙碾滅:「你等等,我大概半個小時到你家。」
「成和。」他的小女朋友不開心了,嘟著嘴說,「你又走啦?都不多陪陪我,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
成和嬉皮笑臉地說:「容白喊我呢,又不是別的女孩。你最好了,從來不小氣,明天給你買衣服。」
小女朋友哼了一聲:「你就會說些好話,盡會哄人。」
成和笑了一聲:「那也是只哄你啊。」
小女朋友好歹也知道成和和容白的關係好,倒也沒有說什麼,她親了親成和的側臉,小聲說:「那明天你來我家社區接我。」
成和點了頭,瀟灑地去開車。
容白看見成和的時候簡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身邊唯一有戀愛經歷的人只有成和。成和在別的方面或許不太靠譜,在這方面絕對是身經百戰,非常值得信賴。
成和換了雙拖鞋,十分自然地走到容白身邊,看著容白打開的網頁,十分無語地問:「全能追人攻略?」
容白嘆了口氣:「上頭有人說可行,有人說不可行,我是看不懂了。」
「每天匿名送一束玫瑰?」成和唸著螢幕上的一條,「每天發一天示愛短信?」
「這不是追求人吧?」成和無奈地說,「這是在騷擾人。」
容白有些發愣:「不行嗎?這不是還挺浪漫的嗎?」
成和對容白的情商無語了。
哪裡料到容白還興致勃勃地說:「我每天送他九十九朵玫瑰怎麼樣?每天都寫一封情書,還有……」
成和拍了拍容白的肩膀,嘆了口氣:「如果那個人喜歡你的話,這是挺浪漫的,要是不喜歡你,你就和瘋子沒什麼兩樣。人家喜歡嗎?」
容白很是鎮定地點點頭:「那是肯定的,不可能不喜歡。」
隨後他又小聲說:「只是現在還不算特別喜歡,過不了多久肯定就喜歡了。」
成和一屁股坐到容白的旁邊,沙發好像都凹陷了下去,他像個大哥哥一樣摟住容白的肩膀,笑道:「哥哥我教你個方法。」
容白點頭,表示自己正很認真的在聽,十分乖巧。
「你要是要追求人家,就先要讓人家熟悉你。你先去打探她是什麼時間點在哪裡出沒。你多去幾次,混個臉熟,觀察觀察人家的愛好,擁有共同話題,就能搭上話了。」成和又說,「再加上你長了副好皮相,追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容白想了想,覺得成和說的也對,江岩柏現在也只是和自己見過一面而已,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更何況送花送情書什麼的,根本就送不到江岩柏的手上。
容白一拍腿:「你等等!」
說完,容白跑去翻箱倒櫃,最終找到了一個已經落灰的筆記本和一支快要寫不出水的中性筆,他神采奕奕地盯著成和:「你說,我記。」
成和有些不是滋味:「你喜歡誰啊?」
容白也沒準備瞞著成和,笑著說:「江岩柏。」
成和伸了半個身子過去,用手背探了探容白的額頭:「你沒發燒啊,傻了嗎?」
容白用手揮開成和的手臂,他還是有些忐忑的,因為在以前,成和知道他是同性戀之後就和容白保持了距離,直到畢業之後,兩人完全失去了聯絡。
雖然容白不承認,或是不願意說出口,但是實際上,成和在他心裡的地位還是重要的,這麼多年,他也就成和這麼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
這次他這麼早告訴了成和,就是希望能挽回這段友誼。
好在成和現在並沒有對他表現出什麼反感,反而情緒很正常,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容白稍稍放下了一點心。
「我說,你記著。」成和慢條斯理地說著,容白認認真真地記著。
成和目不轉睛地看著容白,看著他圓潤的耳垂,顎骨柔和的線條,微紅的雙唇。
也不知道是誰得到了容白的這顆真心。
「你喜歡他哪裡?」成和忽然問。
容白看著他,目光真誠而充滿感情:「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歡他。」
他喜歡他很多地方,可是讓他說,又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江岩柏很好很好。
好到他放不開江岩柏,好到他可以忽略江岩柏的所有缺點。
成和笑了笑,沒有再問,他只是在離開前輕聲說:「如果不行,就來找哥哥我,哥哥安慰你。」
容白翻了個白眼:「那不可能。」
只要江岩柏的靈魂還是那個靈魂,那麼他就不可能失敗。
江岩柏不可能不愛他,容白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無論江岩柏有沒有記憶,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改變。
清晨八點,容白走在街頭,手裡捧著一杯豆漿,外加一個煎餅。他的眼睛盯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看似漫不經心。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容白的杯一下挺得很直,他的雙眼緊跟著一個人影。
江岩柏還是那副模樣,肩寬臀窄,完美的倒三角體型,即便穿著一板一眼的西裝也能看到隱藏在布料下的大好肌肉。容白從上到下把江岩柏看了好幾次,有些難耐地嚥了口口水。
江岩柏似乎是趕著上班,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開車,或許是車已經停在不遠處,也或許是他厭倦了開車的日子,想要用雙腳體驗生命的美好。
容白的方法特別老,他也質疑過成和,結果成和說:「不管老不老,有用就行!」
更何況容白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冷靜的站起來,今早他戴了一頂鴨舌帽,十分低調地走過去。
江岩柏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事,眼神有些空洞,注意力並不太集中。
這就是一個機會,容白完全忘記了成和的叮囑——狀似無意,一定要偽裝成意外。
他幾乎就像個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的橄欖球員一樣,興奮地要完成目標,達到目的。
在江岩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懷裡就撞進了一個人,江岩柏有些恍惚,一時沒有看清這個人的臉,他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帽子和帽簷。
直到這個人抬起頭來,他才模糊的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
「不好意思。」容白先一步說話了,「我不是故意的,您先走吧。」
江岩柏看了看容白,又看了看容白手裡的煎餅,最後看向了自己的西裝,
果然胸口那邊全是油。
「啊,怎麼……」容白表面手足無措地說,「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賠您一件西裝吧。」
江岩柏依舊覺得這個年輕人眼熟,但是他每天見得人太多了,實在有些對不上號,問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容白揚起一個燦爛地笑容:「是啊,上次在我們學校。」
可是容白還記得江岩柏當時說的那些話,完全是認為自己想要抱他大腿,有什麼不純潔的想法,容白暗地咬牙,表面上還得保持微笑。
江岩柏也記不太清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也就不必過腦子。
「我帶您去重新買套西裝吧。您是不是要去公司?現在回家也堵車,總不好穿著一身是油的西裝擠地鐵吧?要是被認識您的人看到了,拍了照片發到網上去,那多尷尬啊。」容白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倒是用力的把江岩柏拉到一邊的商場裡去。
江岩柏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奇怪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年輕人怎麼有這麼大的氣力,不過他還是說道:「不用了,我公司有替換的西裝。」
「那怎麼行?」容白轉過頭,天真地看著江岩柏,語氣十分鎮定,「既然是我把您的西裝弄髒了,那肯定就要我負責。雖然商場的西裝不是量身定做的,但是品質也還可以。」
江岩柏想把手抽回來,但容白抱得實在太緊,他抽了幾次都沒把手臂弄出來,江岩柏也有些生氣了,他壓低了聲音:「把手放開。」
兩個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實在有些不像樣子。
容白完全不在意江岩柏這語氣溫柔的威脅,在他眼裡實在沒有什麼可忌憚的。
江岩柏在容白眼裡,從來都只是一個紙老虎,就連外表都不嚇人,是用最可愛的蠟筆畫成的。
「要我放開也可以。」容白十分不要臉的提要求,「你不能跑,要和我一起進去挑西裝。」
江岩柏眉頭緊皺,低聲說了一句:「胡鬧。」
然而容白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江岩柏,他拉著江岩柏的一條手臂,倚靠著江岩柏,眼底似乎帶著波光。就好像全心全意信賴並依戀眼前這個人,一直如此,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