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打到了車趕回家做好飯,伺候小獸吃掉。再哄著他吃了藥,喝了藥水,再灌他一大杯熱開水。
「咳,好燙。」他吐舌頭,「燙死了。」
「多喝熱水,再多捂被子發汗。」她小時候媽媽就這麼幹的。「唔,我呆會兒要出去一下,你先睡。」
「去哪兒?」他一下子眼睛就睜大了,耳朵也支起來,「這麼晚了去哪兒?」
「要……要加班的!」她支吾著,「昨天工作很多,今天沒做完,剩一點要趕好,明天要用的。」破借口,爛借口。
「那你加班做完,晚點回來就好了。幹什麼還回來吃了飯再折回去。」小獸雖然生病,腦子可沒有燒壞。眼睛裡堆滿了懷疑。
「那,那不是惦著你嗎?」果然不好糊弄,「我怕你餓死了。」
「那也要看情況嘛,」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拉她的手,「明天去不行嗎?太晚了我不放心。」
「現在才七點多呢,我快點做好,晚上搭同事車回來。同組的女同事!」她加重語氣。
「那……那會多晚?」小獸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不會超過十點。」她直想抽自己嘴巴,乾脆就這麼告訴小獸說她去譚清家和老媽視頻,又不會死人。說白了不是更好嗎?可看他的樣子,她猶豫猶豫著怕他一下氣得厥過去,更怕他指責她趁著他生病紅杏出牆。
「絕對不會超過十點?」
「嗯。」她支起三根手指保證。
「那你早去早回。」他替她圍上圍巾,呵了呵她的手。「小輝煌,十點前要回來。」
他的手很暖和,緊了緊她的手,連帶著心臟的部分也開始溫柔起來。她在他尚算蒼白的臉上親了一口。
他得寸進尺,嘟起嘴 ,「這裡也要。」
「……」
站在資本家的門外,輝煌的心情是極忐忑的。
處於市中心,卻鬧中取靜的高級住宅區。不用怎麼形容詞,簡而括之,丫連路燈都是聲控的!
三梯兩戶最顯大家風范——這不是浪費咩?很多人上下幾十戶一部電梯也沒有。
在安保台登記了資料然後通過譚大爺的可視門禁確認後穿得很黑超的保安示意她上樓。
ABC三個電梯,AB是住戶用的,C專供保安和物業人員出入。輝煌走入A梯,被裡面的配件發出得光芒刺得眼睛都散光了。
慢慢合上的電梯門外,寫著六個字。
「生平等,活有別」
這話,真 TMD說得太對了!
電梯居然是直接入戶的,哦,哦,好富貴……好……冰冷……一看就似樣板間。
「你來得很快嘛,剛好時間。」譚清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
廢話,她趕得肺都快吐泡泡了。
「我媽媽來了沒有。」
「嗯。剛上線。」
譚清居然光著腳,穿著很寬鬆的家居服,看起來一付很閒的樣子。「外套放沙發就行了,我暖氣調大了些。」
可不是,一進來就熏得她直想撲倒睡覺。
「在書房,」他示意,「你們先聊,我去弄點喝的。」
輝煌胡亂應了聲,興致勃勃地和媽媽聊起天來。媽媽氣色好了很多,胖了,人也精神了。頭髮居然也染了做造型,還有衣服,竟然是大朵花色的長裙子。她恨不得鑽到電腦裡親媽媽幾口。
老媽果然到哪兒都是愛操心的,循例還是要問她的身體啊,工作啊,飲食啊,最後又繞到交朋友這方面來。
此時譚清已經坐在她身後看書了,手邊是他倒的熱騰騰的茶。
她額角滴下一滴汗來,含糊地應著「這東西看緣份,該來就來了。」冷不防聽著身後淺淺地一咳嗽,頓時寒毛倒豎。
「……輝煌,你自己也要把握,有時緣份是要爭取的。」老媽居然朝她後面使了個眼色。
「緣份不一定都是好的,有的不是也算孽緣嗎?」她的臉扭曲,眼珠子往後調了45度,斜視。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和這種人同處一室。
這會子才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資本家的氣場穿透老媽的親情屏障和一室的暖氣,直愣愣地打在她身上——資本家在用眼刀削著她!
「那,譚董……譚清,你和方老帥哥說幾句?」輝煌看對面換了老帥哥,趕緊扯話題,順便看看時間,要死,快九點半了。
譚清扯扯嘴角,寒暄了兩句,回頭問她,「呆會兒你怎麼回去?」
「搭計程車。」公交也很方便,不過計程車速度快。
「我送你回去吧。差不多了。」譚清沖電腦裡的人擺了擺手,「他們也要出發去海島了。」
她怔了怔,條件反射地跳起來,「不不不,不用麻煩了,不必了。從這裡打車很方便的,不勞您大駕。」
譚清定定地看著嘰哇亂叫的輝煌,遞過衣服,「穿上。」
資本家的氣場實在強大,她乖乖地接過衣服穿上,默默地跟著資本家後面下樓。
資本家用叉5送她回家,一路上他們都很默契地沉默著,直到車子拐入她住所不遠處。
照例她也還是在24小時便利超市下車。
這時,沉默的資本家開口了,「你男朋友有什麼原因不能介紹給阿姨?」
正在解安全扣的輝煌愣了愣,隨即口氣不好,「這不關你的事吧。」於公於私他根本沒有立場管。
「不關我的事?」譚清往她的方向斜睨去一道目光,冷冷的。
TNND,豁出去了,這家伙連著幾天都讓她不舒服,不但因為他的原因間接害小獸生病,還讓她管小獸撒謊,還讓她極度精神緊張。
要是她因此得了圓形脫毛症,她非削死他不可!
「對,於公,下班時間是我私人時間,我私人交往什麼朋友和你沒有關系。於私,雖然我們是親戚,但是我們都知道,這種親戚關系本身就很勉強。綜上所述,於公於私,您管得都太寬了!」
NND,終於說出來了,太爽了!太舒爽了!
「李輝煌,你是太遲鈍了,還是」他半趴在方向盤上,「故意裝死呢?」
裝死?
裝死是輝煌殿的強項!
可裝死的人就怕一種人!
直白到不留余地的人,一角頂著裝死的人戳到牆壁的這種人!
直角資本家VS裝死輝煌殿
……
「我有男朋友的。」
「那為什麼你不讓他見你的父母和朋友呢?」
「現在還不合適……你憑什麼管我這麼多?」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有肯定你們的關系呢?否則我實在想不出理由來。」
「……你,你!」
「待你考慮清楚了再來回答我,要不要和我交往。」
她再也忍不住地跳下車甩上門,金屬扣碰聲音似乎在夜色中濺出火花,「交往你個頭!」神經兮兮的,冷不丁問她要不要和他交往,這人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復合彈性不銹鋼絲嗎?跳躍性這麼大?
她氣呼呼地幾乎是一路小跑到家門口,心神不定。譚清這個神經病!神經病!此人果然是從神經病院跑出來的。她和小獸好好的,憑什麼說她沒有信心,憑什麼說他們的關系不穩定!丫明明就是自己被美女甩了心理不平衡,挑拔離間來著!再說了,哪有人要求和人交往是這種姿態的啊?簡直是找抽的典範嘛!
神經!
輝煌咬牙,譚清明天要再敢騷擾她,不管用什麼借口,她堅決遞辭呈。反正她有錢,有小獸,有身材有毅力,這年頭女人就應該要自力救濟!
看來這年頭的灰姑娘也不好當,除了看王子有沒有老婆外,還要看他是不是從精神病院爬牆出來的。
「小輝煌,你回來了。」小獸聽到開門的動靜揉著眼睛從房間裡出來,半披著毛毯。
「回來了,回來了。沒超過十點。」她用熱水浸手擦乾,這才摸他的臉,「不燒了,感覺好些沒有?」
他像磁鐵一樣,一靠近她就自動地啪一聲貼上,「嗯。嗯。候嚨不疼了,頭也不脹了。」毛毯圍圍圍把她包起來,再蹭蹭地往房間挪步,像對連體嬰。
小獸又撒嬌了,她很上道地圈著他的腰,親他的嘴巴,「剛能動彈就想幹壞事?」
他悶悶笑了一聲,摜著她一起往床上倒去,「這幾天辛苦你了。又上班又做飯的。」
「知道我辛苦就給我按摩一下。」她從毛毯裡滾出來,趴在床上,「來,給輝煌殿服務一下。」
他停了停,「輝煌,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她打了個呵欠,有點累。「對了,這電腦可以不可以視頻啊。」
「可以啊,就是多買個攝像頭,怎麼了?」他揉著她的腰,呼吸淺淺的。
「我想在家和媽媽視頻。」困意襲來,「你調一下吧。」
不經意間,他的手停住了,呼吸也開始阻滯,「你媽媽。」他慌亂不安,驚恐惶彷。
「唔,小乖,暫時我還不能和她說我們的事。」她的聲音悶悶的,「呃,你給我點時間,我們畢竟……」畢竟開始得不純潔,她需要時間洗白啊!
她被翻轉過來,「小,呃……」又生氣了?
他急切地吞沒著她的唇和語言,「沒關系,沒關系,我不介意。」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他根本沒有把握她母親見到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是不敢面對她母親!他怕,他怕極了。
他害怕那張原來慈愛的臉竭斯底裡沖他哭號,常常夜晚被那樣淒厲的哭聲所驚醒,在被窩裡瑟瑟發抖,哭泣無聲。
所以沒有關系,讓我就這麼呆在這裡,不告訴任何人都沒有關系,當世界上沒有我這個人也沒有關系。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算這樣偷著摸著也沒有關系。
他忽然覺著自己之前介意她不光明正大介紹朋友給他的行為有多愚蠢,他的不成熟和任性常常讓她為難。他有時甚至沒有給她解釋和緩沖的機會,性子上來就胡鬧。越是這麼覺著,他就越控制不了力氣。
「你別生氣。」她從他爪子下掙扎出來,「千萬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沒有」他又纏上來,「我不介意的,真的沒關系。」他咬咬唇,「你想得很對,現在還不到時候。」
給他點時間,讓他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不在引起混亂的情況下和她母親見面……
許是被他難得的善解人意和乖順給雷到了,她一時半會兒沒有轉過彎來。唔,她要說什麼?是感謝你理解,還是謝謝你支持我的工作和生活?以她的理解,他是在討好她,盡量迎合她的心意。這種情況可是極少極少的。少到她現在直想熱淚噴湧。
看他那慌張又怯怯地小臉,真委屈狀。
唔,小蜜受委屈了,要怎麼辦?買東西哄?
看他一臉急切殷勤又含羞帶怯的樣子,她頓時愧疚感噴發,凜然大義地捧著他的臉,「晚上不要客氣不要大意地……呃……來吧。」
他的眼睛沒有預期地發出紅光來,反而是小俊臉紅了紅,細白的手指絞了絞,咳了兩聲,小小聲道「我還有點咳嗽,怕會傳染你的。改……改天嘛。」
……
病菌猛於虎……
於是他們又和諧了一個晚上……